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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早是多早?”




        是一早就被盯上了吗?



        如果是一早,那又是多早之前呢?



        在躲开第一次忽然袭击的当口,赵帛还在愣住,觉得抱歉,这一次的麻烦似乎应该大概率是赵家引来的。他穿有赵家獬豸家徽的衣裳,卫华也是显眼的。一看便知道是赵家的弟子。



        而比较其他,其他都如常,连容小龙都换了一身普通的打扮。



        赵帛当下是肯定这麻烦是由于赵家。



        但是是小问题。来人身手平平,看着像是故意挑事,打起架来也像是故意送过来挨揍的。



        他们气定神闲的看卫华出手解决了这一切。



        闫大夫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拈了一粒花生米,观战。



        赵帛忙着道歉:“抱歉抱歉,小问题,小问题。”



        他解释:“世家嘛,难免在江湖上会得罪那些闲杂人等的零零碎碎......”



        月小鱼觉得他啰嗦:“杂碎就杂碎,还闲杂人等的零零碎碎.....”



        赵帛辩解:“杂碎二字,多不好听?”



        月小鱼不以为然:“他刚刚举刀砍过来的时候也没见多好看多优雅啊。”



        赵帛听着话之后,一本正经:“他不优雅不好看,所以他是......闲杂人等零零碎碎,我优雅,我好看,所以我是世家子弟。”



        他说完,得意摇扇扇风,那个雕刻成獬豸模样的小小玉坠就在底下晃晃悠悠的荡来荡去。



        容小龙看在眼里,不由得身手按在了他怀中。那个杜衡的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交付出去。



        他惆怅叹气。



        明明近在眼前了,怎么就没赶上呢。



        或许真的是个偶然,可是他老觉得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每件事情看着都是小麻烦,可是如果拼到一起,小麻烦烦恼着小麻烦,以至于小麻烦都解决不了,不用凑合一堆成为大麻烦,都已经足够麻烦了。



        怎么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痛快地一次性解决的呢?



        容小龙嘀咕。



        没提防自己给嘀咕出声了。



        赵帛耳朵尖,立刻讲:“怎么没有?眼下这事,一次性就能解决。”



        话刚落,那几个小喽啰已经被打趴下了。在地上呻吟,连滚来滚去惨呼都不敢大声。若是在平时,赵帛可能就如此离开了。若是店家有损坏,就赔。又不是赔不起。可是今天,干脆解决干净。



        赵帛说:“报官。”



        卫华以为听错了:“报官?”



        赵帛点头:“报官。如果是当地泼皮,打一顿板子能长记性,如果是故意挑事赵家,这里好歹也算是临县,怎么能让赵家的麻烦连带当地县衙呢?以示道歉,给当地大人送去吧。当地大人姓什么?”



        卫华还没来得及开口。闫大夫已经说话:“当地县令姓成,是淮城知府的同宗......”



        成大人的同宗?



        莫非也长了一张慈悲相?



        赵帛对这个和成大人同宗的成大人没多大兴趣。他让卫华把这些小喽啰送走。



        他们照样在原地喝茶聊天吃花生米。



        赵帛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道:“你看,这下是不是一次解决的?”



        容小龙这才明白赵帛做这些动作是为何。他感激一笑。



        赵帛接收到他的笑意,宽慰他道:“就把这件事情当开头,以后都会顺利的。”



        赵帛接着说:“你去我家玩两天,然后再返回陌家,然后把事情办好,说不定旁的事情,也会一并给交代了。到时候,一堆麻烦,一股脑全解决了。”




        容小龙说:“那实在是好。”



        万万没想到,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你想一步解决麻烦,麻烦也想一步解决你。



        当然晚上,那位和成大人同宗的成大人暴毙于卧房中。



        而卫华当时送过去的那几名宵小无影无踪。牢头被砍下头颅丢入恭桶,锁头被扯,狱中所有牢犯皆被放出。大半逃的无影无踪。



        抓到一名当晚躲藏在本县家中的小贼,那小贼招供,刚刚入夜,那几名窝在角落睡觉的宵小就忽然起来,直直走到牢门口,两手一掰,生生扯断了手指粗细的锁链,那小贼白日刚刚被打了板子,当晚屁股疼得哼趴侧躺睡不着觉,把这一切看得分分明明。



        那为首宵小一改之前一脸颓然,直直走出牢房,充耳不闻惊醒的牢头的警告。不仅如此,为首者不等牢头拔刀示威,就直直走向牢头,掐住了牢头的脖子。那牢头小贼是认识的。还是街坊,生的人高马大,壮实如牛,往街中一站就足够唬人,这牢头原本是本地一霸,后来这位成大人上任,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和这霸王打赌,输了就要来县衙当三年牢头。



        霸王不屑,他堂堂本地一霸,怎么也算是沾边黑的,结果去给白道当看门的,像什么话?这打赌要打,输却不能输的。霸王讲的威风,打赌也卖力。



        结果输了。



        雄赳赳气哼哼的街头霸王,成了雄赳赳气哼哼的县衙牢头。



        怎么算也算是头。



        牢头也就认了。



        这是牢头当值的第三年了。眼看这赌约就要过了。县令要升迁离开,希望牢头依然再此衙门效力。牢头原本扭捏不肯,粗声粗气表示要回头去当霸王。霸王威风。



        县令依然一副白面的慈悲笑,当牢头也是霸王。



        牢头吃软不吃硬,只嘀咕考虑考虑。



        如今牢头却再也无法考虑。他被一个身量和体型都在自己之下的宵小死死卡住脖颈,动弹不得,连一声都发不出来。那宵小明明可以一指用力掐死他,却并没有如此做,而是慢条斯理,在牢头的眼前,慢慢拔出刚刚牢头没有拔出的腰刀,慢慢用刀锋抵住牢头的脖子,慢慢用力,再用力。



        虽然那人下刀很慢,但是力道却没有丝毫减缓。依然无所顾忌的割破了动脉。动脉的血顿时如喷泉那样喷溅而出,一时之间,牢头身上,牢房大梁,还有眼前凶手身上,全是血。铺天盖地的血。



        染红了那个装睡的小贼的眼睛。



        他甚至当时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他闭眼又不敢完全闭眼,半睁不睁,就在那装睡,实际上他抖得厉害,如筛糠一般,就和旁边同时装睡的狱友一般无二。



        小贼回忆当时情况,还是吓得如筛糠一般抖:“幸好,幸好他们没怎么样我们,把所有的牢门的锁头都扯开,就这么走了......”



        小贼哆哆嗦嗦:“我们当时以为他们就这样走了,跟逃犯那样.....谁不赶紧着跑呢?结果等我回家,睡了一觉,才知道县令大人被杀了.....一定,一定是他们干的!”



        第二天县衙捕头抓回去大半逃狱的犯人。但是犯人却出奇的不肯配合,死活不肯再次被关押进原本牢房。吓得面如土色,有的直言,若是要关原地,不如当时就死了。更有胆小,直接吓的口吐白沫晕厥倒地。



        当地县衙县令被杀,牢头被砍去头颅,狱中犯人所谓,还逃走了大半逃犯.....这已经不是简单能够掩盖得住的问题了。捕头派出快马往上一级府衙送信。



        便是淮城的成大人。



        淮城的成大人没有收到。



        负责送信的官衙差役连同送信的马匹被发现死在出城之后的官道上。差役连同马匹,都是被扭断脖子死的。这消息是连同差役的尸体一起回来的。那路中间被挖了一条沟,挖沟渠的土还是新的。意思明明白白:跨过这个沟的,死。



        无人再敢去报信。这县城,成了一座孤城。



        如今群龙无首,县令成大人尸体停在停尸间,衙门中女牢中关着一堆即将暴乱的犯人,女牢的囚犯被转移到了他处,消息送不出去,无人能来主持大局。



        捕头食不知味,睡不成寝,一闭眼眼前就是牢头的头颅和县令卧房的血迹。



        捕头和师爷愁眉苦脸,在县衙中写遗书。交代事情经过。捕头写两字,茫然看窗外明媚阳光:“这明明青天白日......怎么就这样了呢?”



        捕头觉得这似乎是一场梦。睡一觉梦醒就会发现是一场噩梦,他还是要寻街,抓小贼,那小贼灵活的像一只鱼,借着集市人多,灵活的钻来钻去,明明天都要凉了,他还是跑出一身汗.....抓到小贼,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修理一顿再说。



        他每天都抱怨眼前的日子。奔波,劳苦,还没得几个钱。都怨自己爹没眼光,读了两年书就把他拽回去种田。要不是他种田种出一把子力气,走了两年镖学来本事,哪里能当上捕头?读两年书就能当捕头,若是自己多读两年书,可能也能做县令。



        他老这样想。



        一想就怨自己亲爹。



        如今他用两年读过的书学会的字在凑遗书。尽量让自己写的体面工整。而那另他羡慕不已的县令,已经静静躺在了停尸间。



        这.....这是什么世道啊......



        捕头感觉自己被晒得眼热。他连忙抹了一把脸。



        师爷默不作声在把事情交代全。写完,给捕头看一眼。有没有什么漏洞。



        捕头结果,第一行写:......原有宵小于本县酒楼中滋事,挑衅赵氏小公子,被其侍卫卫某拦下,送官查办。经由县衙成大人查明情况属实,责没人十板皮肉之刑,处关押三日之期.....当晚......



        捕头念出声,又重复一遍。他喃喃:“赵家小公子?”



        师爷瞄他一眼,以为捕头不知道。于是解释:“赵家,江湖执法世家。门派就距离咱们县一日脚程。”



        捕头忽然有点明白:“比淮城近?”



        师爷道:“当然,连方向都是反的。”



        捕头道:“我们该去寻赵家帮忙......”



        师爷提醒他:“赵家可是江湖世家,他们如何会管官府的事情?”



        捕头好容易感觉绝处逢生,绝对不肯放弃这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么说,这犯人是赵家的门人送人来的,于情于理,赵家也不该见死不救......”



        这算是赖账了。



        可是眼下,师爷也只能默认这个赖皮劲。



        哪怕,赵家不肯插手官府事,那么,可以请赵家帮忙一把,把眼下这孤城危局的消息给传出去也行。



        师爷又再度愁苦上脸:“那反向......有无沟渠?”



        捕头茫然:“不知。”



        无人敢响应出城。他们觉得,就像那牢中的犯人那样,只要不动,至少不会死。眼下这城虽然沦为孤城一座,可是只要百姓不出城门,不越过沟渠,至少不会死。还是安全的。



        不能等等嘛?等到这些人厌弃,离开,说不定那天来了一场雨,把这沟渠给填平了.....一切就过去了。



        甚至有百姓大叫,训斥捕头为首的官衙差役不顾百姓生死。



        “成大人都死了!倘若再次激怒,屠城怎么办!你能保护我们这帮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不过一天一夜而已。



        捕头就已经感觉似乎不认识这些街坊邻里的百姓了。



        嚷话的是齐大爷。就住他们同条街,生活不错,家里有铺子。平日里乐呵呵的,一副善人面。



        如今也是一样,他搂着自己的小孙女抖,齐大爷平时胆小,喜欢与人为善,捕头碰过两次小混混勒索齐大爷,齐大爷都掏了钱和气生财。一辈子不曾和谁红脸。如今要为了小孙女,和官府叫嚷。



        人人都有肋骨。



        捕头眼眶又热。



        难道真要坐以待毙不成?




        师爷道:“不如封城吧。”



        封城。把狗洞也堵死。县城本就不大,是否是熟脸一看就知道。只要陌生脸庞,一律统一收住。银子官府掏。给吃给喝。其他人平日闭门锁户,若无要事,别出门。



        .......



        这要多久啊?



        师爷咬牙:“过一天算一天。”



        县令是要隔一段时间上报县志的。而且成大人要别迁,派令也会到。只要成大人久久不曾有消息传出,比如引起上头疑虑。上头发觉不对,必然探查,到那个时候,孤城有救。



        捕头还是那句话:“要多久?”



        师爷道:“这要看老天爷是否垂怜我们。”



        捕头问:“老天爷有眼睛吗?”



        师爷道:“有。但是是否开眼,就不得而知了。”



        家家户户,闭门念佛。



        赵帛前一晚喝醉,大睡了一天一夜。今日睁眼醒来,城中翻天覆地。



        有人敲门。来着是酒楼掌柜,一脸怯意看一脸不快的赵帛:“这位公子......官府请您移动他处酒楼?”



        赵帛莫名其妙:“为什么?我犯事了?”



        掌柜一脸惊吓,头摇地像拨浪鼓:“这话哪儿说的呢.....不止您的,这酒楼所有脸生的客人,都要移动到那处酒楼的。”



        赵帛皱眉,看旁边门开,一脸莫名的容小龙走出来,显然他也收到通知。



        这通知莫名其妙,赵帛感觉被冒犯:“到底什么原因,不说,我可不走!”



        掌柜的一脸哭相,苦着脸半天不说话,被赵帛盯急了,才压声道:“城中......县令大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