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
大概是贺川南回来了的缘故，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西式早餐。空气中弥漫着黑咖啡的味道，财经日报整齐放在靠窗的位置上。
贺家的每一套银餐具、瓷骨碟都是价值连城，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而在温暖的脑海中，彻头彻尾只有两个字：装逼。
“少爷，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陈嫂笑容满脸，端着南瓜粥和小馒头从厨房里出来。
贺川南越过温暖，穿戴整齐入座。精致的手工西服、珐琅袖扣，深蓝色的领带贴服在胸前，一丝不苟。
再精致，也不过是温暖眼中的衣冠禽|兽。
“早，陈嫂。”
温暖并没有多看身后的男人一眼，挑了距离窗户最远的位置，开始吃她的南瓜粥和小馒头。
两人一桌，中间隔开几个空位。丰盛的西式全餐和简单的南瓜粥馒头，就像温暖和贺川南，天生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两人。
“太太，您每天吃南瓜粥和馒头，没有营养。要不，今天给您换其它？”陈嫂几乎每天都会念叨温暖一遍。
在她眼中看来，南瓜粥和馒头都是没任何营养价值的食物。太太很瘦，吃得又少，以后怎么生孩子？
贺家到少爷这一代，本就男丁少。老爷子呀，一直盼着少奶能为贺家开枝散叶，隔三差五就命人送来补品。
“不必，我减肥，控盐控糖。”温暖心不在焉地说。
减肥是一部分原因，忆苦思甜才是根本。虽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可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馒头南瓜粥，一直提醒她不能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把太太的早餐撤掉，换其他。”贺川南放下报纸，面色不太好：“贺家不允许这种不入流的食物上桌。”
话落，温暖拧了拧眉毛。
呵，不入流，就数他贺川南矜贵。
“陈嫂，我不饿。”温暖放下勺子，起身就要走。
贺川南不知哪里来的火气，重重摔下了刀叉：“闹够了没？瞧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半分贺家媳妇的模样。传出去，还以为我贺川南欺负自己的妻子。”
阳光下，温暖的脸色苍白如纸，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对贺川南视若无睹，直接抓起手机就走。
“太太，您的早餐还没吃完。”陈嫂想要追上去，却被贺川南狠狠教训了一番。
“她不吃，以后就别做。贺家，不会纵容这种坏脾气。”
陈嫂悻悻然退了回去，恭敬道：“是的，贺少。”
离开某人的视线范围，温暖感觉吸入的每一缕空气都充满了生机。她最讨厌的就是受束缚，偏偏贺川南是个不折不扣的控制狂。
“太太，您要出去吗？”周慧匆忙迎上前来。
温暖戴上太阳眼镜，心里不太爽快：“贺川南又让你盯着我？”
“是的，贺总让我每天提醒您一次，不要胡闹。”周慧如实应说。
又是这句话！天天放在嘴上念叨，不腻么？
温暖从来不是听话的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不明：“今天我想自己开车，你开其他车跟后面吧。”
贺总说过，只要太太不离开视线范围就行。
周慧恭敬道：“是的，太太。”
为了把跟屁虫甩掉，温暖特意选了一辆迈巴克新款的轿跑车型。她跳上驾驶座，花了五分钟时间熟悉车子里的每一个按键。
把控操|作杆、倒车、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如在弓弦上，瞬间飚了出去。
贺家别墅位于半山腰，三面环海，是南城富人聚居地。进入别墅区的山路九曲十八弯，哪怕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也不敢在山路上飙车。
偏偏温暖是个例外。
她摇下车窗，左手搭在车门上，右手把控方向盘，把车载音响开得震耳欲聋。后视镜中，黑色的小轿车紧跟其后，隐约还能看到周慧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
“想监视我？还嫩着点儿吧。”
下坡的弯路，温暖故意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几乎是腾空飞出去的，她反手打转方向盘，车身甩了个急弯如箭一般飚了出去，成功甩掉了尾随的小轿车。
漂亮！
半小时后，市人民医院对面马路的早餐档。
温暖把车停在附近的商场以后，特意买了一身新的运动套装换上。她戴着口罩，打包了双人份的豆浆、馒头和南瓜粥。
“谢谢老板，不用找了。”温暖把钱塞进了钱箱里，哼着小调走进旁边的小巷。
与人民医院只有一街之隔的城中村，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清晨时分到处都是市井的气息，吆喝叫卖声充斥着街头。
外墙剥落的握手楼、生锈的铁门，以及四通八达的街道，是极好的匿藏地方。
温暖的脚步停止在其中一栋不起眼旧民居前，从长发中抽出一枚发夹，钥匙孔捣鼓了几下。
“咔嚓”的声音响起，铁门成功开锁。沿着阴暗湿滑的楼梯往上，目的地是顶层的两居室。
门是虚掩着的，温暖永远先声夺人：“小城，给你打包了早餐。”
闻声，一张苍白的脸孔探了出来。他接过温暖手中的打包袋，英气的浓眉拧了拧：“姐，你怎么现在才来？”
“最近被贺川南的人盯着，不方便。”温暖扯掉口罩和鸭舌帽，关上门，蹭掉鞋子直奔沙发。
温城默默把鞋子摆放整齐，走到沙发的另外一头坐下来。南瓜粥的温度刚好，他掀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苏熙阳还没来？”
“刚给我打电话，说在附近停车。”温城擦了擦唇角，视线落在温暖的身上。一个月没见，她又瘦了，脸色有些苍白，宽松的运动服下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说曹操，曹操到。
苏熙阳推门而进，嘴里还啃着一块三文治：“贺太太，我还以为你被禁足了呢。”
“别喊我贺太太，恶心。”温暖翻身坐起来，一双大长腿交叉盘了起来，朝苏熙阳伸出了右手。
今天偷溜出来，是为了弄清楚陆伟霆、江桥儿以及贺川南未婚妻的关系。她直觉认为温家的委托，背后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熙阳把吃剩的半块三明治塞进嘴巴里，含糊着声音说：“小城昨晚黑了陆伟霆的电脑，加上我找人挖的黑料，你猜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