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成功变成人的蓝鲸，慕思礼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在，成功了。
相思看向慕思礼的瞳孔顿时扩大，惊声道“师父！”
就在这一瞬间，慕思礼那头乌发，化为白发，容颜也在飞速老去，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渐渐的弯曲了起来，从一个少年变成了老人。
金色的阳光照射到他身上，白发被镀上了层金，身影看着也变得更加渺小了。
他在快速变老。
“师父，你……你的头发，还有你的……”相思鼻头一酸，泪珠子便忍不住掉了出来，声音带着哭音。
君祁也立刻看了过去，将变化都看到了，眼中充满了震惊，还有几丝触动，嘴巴张张想说什么话，可惜话到嘴边，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慕思礼倒是早就有了这个准备了，他潇洒的摆了摆手，笑眯眯的“无碍，本该如此的，阿思不要怕。”
眼泪根本就擦不完，相思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厚的哭音道“师父，师父，你不要走。”
“阿思，你长大了，我这做师父的迟早会离开，我虽然收了你，但是基本都是师弟在教授你，我不是和称职的师父。”慕思礼感叹了一声，他抬头看了远方那正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照射在他脸上，满脸的释然。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君祁，语气和蔼“叫君君是吧，我听这头大鱼这么唤你。”
“嗯。”君祁点了点头。
“那君君啊，赶紧带着你这个心上鱼去休息吧，你也一晚上没有合眼了。”
君祁终于说话了“前辈。”
慕思礼听到后也只是笑笑，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后便扭头就走了。
“师父。”相思泣不成声，赶紧追了上去。
没有了鲛人之心支撑着他，以及半辈子修为消失殆尽，慕思礼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佝偻的脊背仿佛永远也抬不起来了。
“阿思，麻烦你了，能不能扶我到船上，然后和我去个地方。”
相思大概是知道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眼泪一直流不不停，她扶着慕思礼稳稳的上了船，然后照着他说的话，小船开始颤颤巍巍的往一个方向驶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至天空，四周的雾气开始散去，温度开始炎热了起来，万物复苏。
慕思礼上了船之后，就坐在船尾那里，佝偻的脊背使得他看上去渺小了很多，他闭着眼睛，好似睡了过去，眼睑下是藏不住的疲惫。
小船差不多行驶了一刻钟之后，相思忽然觉得船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她手臂一顿，探出脑袋，往外一看。
忽然，这个时候，君祁从水中冒出了脑袋，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相思与慕思礼，眸底很平静，原来他去将许乔乔放好之后，就赶紧赶了过来。
“啊——使者大人！”
相思被吓了一跳，刚刚的那点悲伤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只不过鼻头还红红的，吓得肩头一耸。
君祁开口问“你们去哪里？”
相思还没回答，君祁接着说“我送你们，你们这样，太慢了。”
没办法啊，船上还有一个老人，不能太颠簸。
相思回头看了看慕思礼，对方还是没有醒来，看上去真是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就，麻烦使者大人了。”相思犹豫了几秒，收回了船桨，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往这个方向就好了，至于多久，师父也没说具体的，只说这个方向。”
说完之后，相思就挪过去，挨着她师父坐了下来，慢慢的伸出手臂，将师父抱住了，这样免得对方掉下去。
怀中的老人干枯，抱着也很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风给吹走了。
君祁顺着相思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边际，除了天空上的太阳，连个方向标也没有。
“好。”
君祁沉声道，随后便游到船尾，抱住了船身，顺着这个方向，飞速的游了过去。
不知游了多久，周边的雾气慢慢多了起来，似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相思看着这个情况，皱起了眉头，感觉不是很对劲，大白天的，雾气怎么这么大了。
再快要游出这片海域之时，相思叫停了君祁，她感觉这边也差不多了，毕竟师父不可能将师母葬在外面的海域，这边的海域她知道，是连条鱼都没有的，师母的尸体也不会遭到鱼的损坏。
也就在这个时候，慕思礼悠悠的醒了过来，就是睡着的这段时间，他发现眼前出现了很多个黄斑，眼珠子变得浑浊，发出了些苍老的声音“阿思啊，我们到了吗？”
他看着眼前带着黄斑的大海，双手胡乱飞舞了起来，好在相思在旁边，慢慢的将他扶了起来。
“师父，咱们到了。”
“到了啊，到了就好。”
慕思礼微笑道，他抓着相思的手，原本修长圆润的手现在已变得干枯如柴，他轻轻的将相思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叹了口气“阿思，接下去的日子你要好好的。”
“师父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了，就只有剩余的这点修为，别哭了，再哭我都看不见你了。”
相思感受到来自于师父这边传来的修为，再一次没忍住哭了出来，抽噎声断断续续的，就像是小猫一样。
将身体里的这点修为传给相思之后，慕思礼多了几丝淡然，随后又往一个方向看过去，那里有着一些动人心魄的蓝色，他笑道
“君君啊，你和那条大鱼好好的呀，以后啊，去了陆地上之后，不要轻易的碰水，对了，待会儿我让相思教你一种方法，这样应该会好些。”
君祁抿了抿嘴，眼睛定定的看着对方“好，多谢前辈，我记下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真的不会在意了，可惜到了生命的尽头之时，他觉得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和自己的心上鱼好好的，他和袅袅，本就留下了很多遗憾。
还是不要学他们了。
“如果可以，带着你的小家伙去看看登鹊桥吧，我和袅袅当年就快看到了。”
大概人死前是真的有很多话，慕思礼絮絮叨叨的，根本就说不完，等到眼前的场景变得特别模糊，他连大海都看不清楚了之后，才停下话头。
“阿思，将我丢进海里吧，我要去找你的师娘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闭上了双眼，气若游丝，但是唇边的笑容却特别满意，想来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相思抖着双手，将慕思礼抱了起来，随后慢慢的将他放入海中。
看着慕思礼的身影渐渐沉入海底，被蓝色的大海吞噬。
君祁沉着眼眸，嘴角扯了扯，低沉道“谢谢。”
谢谢你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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