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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赌

    “潘将军。”赵德昭拍了拍潘美的膊甲,笑道:“你讲的这个故事很好,智氏败,赵氏胜,但你别忘了,本王也是姓赵的!”

    潘美愕然张大嘴巴,胜负输赢还能这样论的吗?这分明就是蛮不讲理嘛。

    “殿下,以水困城固然有用,但急切之间难以奏效。”潘美虽然满心不服气,但终究重任在身,不可能坐视这位年轻的郡王殿下任性妄为,耐着性子还想劝阻:“如今天气暑热,我军宿营于野外,不消月余,必然是疫病蔓延,到那时——”

    赵德昭抬手阻止潘美,淡淡道:“倘若你不信本王,你我不妨打个赌。”

    潘美愣了一下:“如何赌法?”

    “倘若本王十日之内不能破城,那本王便遵从你的主意,大军改道越城岭南下!”

    赵德昭说罢,眼睛凝视潘美,意味深长道:“但倘若本王十日之内破了城,那又该如何呢?”

    潘美明白赵德昭的意思,稍微犹豫后立刻道:“那未将从此以后,便对殿下诚心实意,归心输诚,唯殿下马首是瞻!”

    ……

    自打大水困城的第二日起,宋军稳扎营寨,安然不动,不再对关城发动进攻。南汉守军即便有出城反击的勇气,也并无舟船可用。

    严关的雄伟关城矗立在一片汪洋泽国之中,仿佛是一个小小的孤岛,两国军队一个在城头,一个在不远处的高坡营寨上,彼此隔水相望。

    因为遍地积水与泥泞,依赖畜力的投石机没法正常运作,马骡走不了几步就得脚下打滑,而且瘟病致死甚多,所以石炮互轰基本上停了下来,发射弓弩也距离够不着,两国军士也就只能选派一批大嗓门的军士,每日隔着水泽叫骂一阵,勉强可以算是在用嘴巴继续作战。

    每逢中午前后,通常还是会落下来一场雷雨,每次雨量虽然不大,但终究还是使得这一片汪洋泽国的更深更广,每天在一片泥泞积水之中苦熬,不论是围城的宋军,还是守城的南汉军队,从上到下都是苦不堪言。

    但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宋军的日子更不好过一些,将士军卒们都是北人,对于这种湿热的天气极其不适应,以致于每天都有不少士卒中暑病倒。虽还不致于对宋军伤筋动骨,但倘若目前的状况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潘美被赵德昭用打赌塞住了嘴,想要劝谏也无由可进,只能把忧虑与恼怒憋在肚子里,他每天起床出帐头一件事,便是眺望一下严关的城墙,有没有被大水浸坏倒塌,但每次的发现都让他倍感失望,严城高耸的城墙日复一日,好端端的矗立在一片汪洋水泽之中,每日最多是剥落一些墙皮,完全没有将要垮塌的迹象,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到了第八天上,潘美再也没忍住,黑着一张老脸找到赵德昭:“殿下,十日期限将到,是不是可以退兵了?”

    “十日将满,但不是还没到吗?”赵德昭安然坐在帅位上,神色自若,淡淡一笑:“潘将军何必着急呢?”

    “早些传令全军,将士们便能早做准备,撤退起行也能走得快些。”潘美说话的脸色铁青,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他已经快要失去最后的耐心了,是一天也不想在这个臭水洼里多呆了、

    “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赵德昭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潘美心里一喜,以为有门了,但没想到赵德昭话锋一转:“传本王号令,让辎重营做好起行准备,再派人掘了溱水河道的围堤。”

    “敢问殿下,派人掘堤做甚什么?”潘美一脸懵逼。

    “掘堤自然是要放水了。”赵德昭面露微笑说了句废话。

    潘美顿时无语凝噎,缓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军以水围城既然并未奏效,退兵绕路便是,何必定要多此一举?我兵走后,守军士卒自然会出关城掘堤放水。殿下此举,与资敌何异!”

    赵德昭断然挥手,摆出一副不容质疑的口吻:“既是我大宋天兵造就的围堤,便该由我大宋天兵来掘开,如此方才能叫作全始全终,动兵以礼!”

    潘美两眼一黑,差点给噎得背过气去,他内心严重怀疑这些天里落下的雨水与堵截的河水,并非是积在了营地周边,而是尽数积在了这位郡王殿下脑子里。

    然而自从出兵以来,赵德昭每每做出决断,都不容任何人反对。潘美自知无法违拗,只得忍气吞声,径直出帐执行军令。

    他调集了三百军士,分别乘上十余张木筏,带上铁锹与锄头之类,众军卒一起落力动手,只用小半个时辰,便在溱水河道的围堤上挖出了数道破口。

    只见破口在河水的冲刷下迅速扩大,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宋军拼死拼活、耗费了两百余条人命才筑起的这一道溱水围堤便荡然无存了,积水也随之迅速退却,两岸的河滩满是泥泞,仿佛是被一场洪水冲刷过,严关的关城也隐约露出了墙根。

    目睹此番情景,负责执行掘堤的将士们情绪都不怎么高,筑堤累得半死不说,掘堤更是掘得莫名其妙。

    潘美站在岸边,眼看着大水退却后的满地狼藉,愤然说道:“堂堂天家贵胄,如此任性妄为,这般统兵打仗,想一出是一出,简直形同儿戏,倘若当真让此人成了储君,那才是大宋之祸,天下之害!”

    随扈在旁的几位亲将听得直缩脖子,每个人的内心虽是颇有同感,但没有谁敢接这个话茬儿,一个一全恨不得捂住耳朵,这话在公然指责郡王殿下啊,而且更谈到大宋储君之争,文官也就罢了,武人倘若搅进这种事情里面,那是惹祸上头、自取其死的节奏,有人开始不住咳嗽,提醒潘美不要再说下去。

    潘美已经完全憋不住了,没好气地瞪了咳嗽之人一眼:“他能做得,老夫还说不得了?明日老夫便遣人回东京,奏明圣上将他召回京中!”

    忽然,身边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大帅,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