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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缘由

    “昨晚发生了营啸,导致营中大乱,死伤多人。”孙得廉擦了一把脑门的汗水,终于想出来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所谓营啸,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中,群体突然受到某种刺激,因而发生的集体无意识狂暴,人们会像发了疯一样竭斯底里的互相攻击,倘若没有外部力量会,他们一直会到精疲力竭才能停下。

    营啸与群体性的神经紧张有关,因而最常发生在军营之中。近万名降人给关押在一个狭窄拥挤的营地中,各人对自己的前途命运一无所知,惶恐不安是很正常的,因而发生营啸是很合理的事情,用这个说法上报东京朝堂,更不容易让人挑出毛病来。

    “原来如此。”赵德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不再过理会此事,转过头向蒋安问道:“潘美所领的后队诸军,还有多久能到?”

    潘美所率领的后队主力,因为带有大量的随行辎重,不便乘坐简易木排,故而是通过陆路前来,穿越山岭的道路颇多崎岖,行军速度要自然慢得多。

    蒋安略一思索,答道:“还有两日便能到达。”他迟疑了一下,请示道:“是否要派人前往催促潘将军加紧前来,尽快与我等合军?”

    “我军需要着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眼下便不用再急了,此处关城仓敖丰裕,军粮马料足够我军支用许久了,不妨在此多修整一些时日,也让将士们稍稍喘息。”

    赵德昭说完勒转马头,朝着返回安雄关关城的方向而去。

    昨日领兵进驻关城后,赵德昭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城中军仓查看,所幸情形令 他感到十分满意,南汉朝廷显然对这个重要关隘一十分重视,转运到此处的军粮堪称巨量,想来应该是用来应对宋军长期围城,但守军拱手而降,这批仓储军资白白便宜了宋军。

    蒋安赶紧打马跟上赵德昭,坐骑落在他的半个身位后,试探着问道:“殿下,我军连破两关,声威震动岭南,番禺刘氏朝廷必定已经是万分震恐,我等何不趁势大举南下,番禺刘氏朝廷必然望风归降!”

    “本王最怕的,便是他们望风归降!”

    赵德昭冷笑一声 ,撂下这句话后领着骑队而去,只留下蒋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只觉得满心的懵逼与错愕,自古以来的将帅统兵出征,无不期望敌军望风而降,但这位年轻的殿下却害怕别人投降,这是脑子有问题呢还是脑子有问题呢?

    ……

    就在赵德昭驻军安雄关的几乎同时一时间,南征大军的第一封战报经过六百里加急的驿马递送,终于抵达了数千里之外的东京城。

    战报是发给兵部衙门的,在行政程序上只能由兵部官员阅看后交送枢密院,继而呈递御前。但在这个年代里的任何一个衙门机构里,几乎没有任何事务是真正可以保密的。

    于是,不到一天功夫,赵德昭首战失利的消息不径而走,传扬得东京城中的文武公卿无人不晓。

    这封战报的发出日期,乃是宋军强攻严关关城的次日,当时战况颇为不利于宋军,而且军中疫病横行,士卒多有染病横死者。

    赵德昭在战报上全都据实写明,既没有任何渲染夸大,也没有刻意隐瞒含混,而是一条一条尽数写在了战报上面,但放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就这么一丁点有关战况不利的消息,便足以证明赵德昭统兵是无能之极了。

    这封战报就如同从千里之外投掷过来的一颗石子,马上在朝堂上下激起了阵阵涟漪。

    战报送达东京的翌日,正好是赶上朝会日,吏部侍郎严绍乐首先站了出来。

    “圣上,臣听闻天水郡王南征第一战失了利,失了我大宋天兵的锐气,不知此事是否确实?”严绍乐说话时把嗓门提得很高,似乎是生怕朝堂之上有人不知道一般。

    御座上的赵匡胤闻言微微皱眉,他很不喜欢臣下用这种腔调儿说话,你他娘的要说事就说事,偏要加上个人的褒贬,顺手夹带私货是几个意思?

    但到底是不值当为此区区小事生气,赵匡胤按捺下了心头的不快,面无表情说道:“此事不值得付诸朝议。战报写得清楚明白:我兵不过是首日攻城不下,死伤数百而已,倘若这也能算得上是失利,我大宋只怕是早已失利了几千几万次,一早便被人打得只剩下东京城了。”

    朝堂上响起一阵轻微的嗤笑声,显然是有不少大臣同样觉得此人有些大惊小怪,小题大作了。

    严绍乐脸色羞赧,进退不得,他的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分辩一下,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

    赵匡胤却摆了一下手,淡淡道:“严爱卿,你从未经手过军务,朕不怪你。”

    严绍乐不由一愕,圣上说不怪其实就是在怪了,只是不施加罪责而已,再要不识趣地争辩下去便是自讨苦吃,当下朝着御座上行了一礼,悻悻地缩回了班列。

    原来心情好端端的,被一个见风就是雨的家伙给搅得满肚子不快,赵匡胤只感觉意兴阑珊,他正要让司礼太监宣布退朝,便看到兵部尚书黄元义大步出列,不禁心里一沉,兵部尚书在这个时候开腔奏事,那必定

    是来挑错的。

    “我兵攻城不利,不过是些许小挫,不值一提。但眼下正值炎夏,南方天气暑热,军中士卒每日有数百人身染疫病。如今,我兵受挫于坚城之下,一时进退不得,倘若累月逗留不进,一旦疫病蔓延军中,恐怕匹

    马不得北返。”

    黄元义果然提到了南征大军,但他比起严绍乐要言之有物得多,一开口便直指要害问题:真正可虑之事,并非是战阵死伤,而是疫病。

    朝堂之上很快出现了轻微的骚动,许多朝臣开始低声议论,其中颇有一些人脸有忧色,他们对于南汉军队战斗力向来嗤之以鼻,但疫病杀人可比刀枪要厉害得多,倘若瘟疫当真在军中蔓延开来,闹出一个“匹马不得北返”并非完全是夸大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