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抱错了人

    然而她并没有听他说完,事实上,她其实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闫小姐又同她闲聊几句,看宴蓉不在状态,又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便很快离去。

    留下宴蓉一个人怔在原地,低着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宴蓉想了想,招手叫来了暗处的丹琴。

    那头,西侧别院。

    一身白衣的段景蘅披了件黑色绸织锦袍,坐在上首,虽然一张容颜美得雌雄莫辨,看着却颇有些威严风姿,令人望而生畏,哪怕是以这副勾人姿态面对下属,也无一人敢真的笑出来,更没有人敢有半点旖旎心思。

    给京中各位掌兵大人安排了军事布防,讲了皇帝的一些细节安排,又吩咐鹤云镜调集漕帮人手,随时准备待命。

    段景蘅眼神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之后,站了起来,郑重道:“诸位,陛下身处皇宫,看似安全,实则危矣。我等祖上都受皇恩庇佑,希望大家携手共克时艰,为陛下分忧。如此,能有各位,乃是大豫百姓之福。”

    众人纷纷随他站起,拱手道:“世子言重,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为了陛下,为了黎民百姓,万死不辞。”

    毕竟是在统领府,敌国奸细耳目众多,此地不宜久留。段景蘅匆匆商议完之后,便让众人散了。

    他并不知道,有个人正站在外头等他。

    宴蓉站在别院外的松柏丛下踱步,这里远离别院正门和两个侧门,所以出来的人都没有看到她,但是她却可以一眼看清旁人。

    眼睛死死的盯着别院,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只要看到穿一身白的就扑上去就行了。

    其实,宴蓉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段景蘅确实也挺冤的。

    分明只是为了皇帝为了江山去做事,又要装病又要打理各种情报事宜,还要管那么多下属,自己却因为一场小小的婚宴和她赌气至今,怪他不提前和自己商量。

    且不说他卖的是皇命,能不能和她商量,就算是商量了,她似乎也没法为他做什么。而且这些事,不都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看看人家闫小姐那胸怀那见地,宴蓉,你格局小了。

    宴蓉深感惭愧,所以才会蹲守在这里等他。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其实她也不清楚,就算等到了人,又该和人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她不一定欠段景蘅一句对不起,但一定欠了他一句理解。

    宴蓉心中的思绪乱七八糟的,便看见一个白色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她来不及多想,迈出一步一把将人拉住,用尽浑身的力气往这边拽,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后倒,只好下意识抓紧了身边人的衣裳。

    于是,她便和眼前的人一起摔在了身后的松柏树干上,撞得后背生疼,当下眼眶就闪了泪花。

    “什么人?”方才别院里还没撤完的两个年轻副将见这边有动静,不由得警铃大作,正要跑过来一探究竟,不曾想却被一旁的红衣男子所阻止。

    清冷好听的声音在耳畔骤然响起,是那么的熟悉。

    那几个年轻副将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恭敬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是段景蘅。

    宴蓉松了一口气,段景蘅果真在这里,看来她刚才没白等。

    不对……等等!不对劲……

    突然想起一个略微有些可怕的事实,倘若方才开口的人是段景蘅,那么她刚刚抓住衣襟与之一同摔在松柏树干上的人,又是谁?

    还有,段景蘅不该穿着白衣么?怎会变成了红的?

    一时间,疑问涌上心头,宴蓉抓住了上方人的肩膀,借着月光去看他容颜。

    这一看,简直想原地以头抢地。

    那可不就是鹤云镜?!

    这……尴了个大尬。

    “姑娘,可有事?”鹤云镜不知她的身份,宴蓉想起自己还挂着面纱。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充满了陌生感,宴蓉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然而身后倚靠着的却是不会动的树干,全然退无可退。

    此时,一个人影阴恻恻地走了过来,开口是更加阴恻恻的语气:“镜哥,我瞧着这位姑娘身手很是矫健,想来应当是无需你担心。”

    鹤云镜心想也是,又感觉自己这样压着一个陌生姑娘,有些于理不合,遂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一些,颇为有礼地朝宴蓉微微颔首,接着又朝段景蘅行了一个礼,道:“属下先行一步。”

    宴蓉见他一个飞身便消失在夜色中,这静谧的黑夜里,仿佛他从不曾来过统领府一般,不由得整个人惊住。

    原来,就连鹤云镜这般的高手,竟也唯段景蘅马首是瞻。他并非他的江湖朋友,而是他的属下。

    段景蘅缓缓走近,宴蓉方才正吃惊,忘了从树干上起身,这下被他压了个正着,男人伸出双手,轻而易举地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弯与树干之间。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退无可退。

    “你……你怎么换了这身衣裳?”害她拉错人,惹这么一出闹剧出来。

    段景蘅咬着牙:“为夫还没问娘子,为何当着我的面去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宴蓉气结,几乎想捶死这个男人。

    “我又没有你们那么深厚的内力,这别院附近的夜色黑漆漆的,我看不清容貌,肯定只能靠衣裳颜色识人,谁能想到你转个身就换了衣裳。”

    段景蘅听着听着,可算是听明白了,他眸中流光一转,顾盼生姿,温柔道:“娘子的意思是,你在台上就已经认出了我,此番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

    宴蓉没否认,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看了看他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不由得道:“你找个能说话的地儿吧,你体内的毒属火性的,身子受寒,容易犯冲。”

    段景蘅眉目一柔,淡声应好。

    一炷香之后,二人已经在别院里的客房落做,丹琴去和小厮要了上好的春茶,给两位主子泡好又烫了杯子,然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却是迎来一阵诡异而良久的沉默,谁也没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