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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算得真准

    “这位大哥要不要算一卦,保证很准的!”青衣道士拿着八卦幡,坐在一青木椅上,身前放着一座古木桌,上面摆放好符箓,还有一把小桃木剑。

    “那你给我算一算我何时才能娶妻生子。”布衣青年一脸憨厚的走到青衣道士面前。

    道士璋布弥仔细看着青年的面相,沉呤一会,接着缓缓开口说到:“我观你脸色微红,夹杂略灰的后土之息,属于火内土外之相,看上去为人憨厚老实,实则有点急躁。”

    “大师我的性格与我的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自己的为人处世态度,青年很清楚,确实如道士所说,不自觉间称呼其为大师,心中对于他的话以信其八九。

    “才说你着急,立刻就着急起来了,这是暗喻懂不懂,一口道破天机会有业障缠身,只有说的模糊不清才能避开天道。”

    此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修仙者早就摸清道路,以五行八卦之术暗喻因果。

    青年有点迟疑起来,道士不说清楚自己的姻缘,仅仅凭借什么火内土外的话语,可能是糊弄自己的,一想到自己,青年的语气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那么大师的意思是解不了姻缘,说不出天机,那问与否就没有差别了。”

    看着青年转身欲走,这可是今天第一个生意,可不能就这么泡汤了,连忙挽留,“先别急着走不是,我又没说不给你解五行暗喻,毕竟你又不修炼,业障不深,说一说天机关系不大,影响不到天地格局。”

    在道士的挽留下,青年终于回头,盯着道士讨好的笑容,掏出一枚铜钱让他解五行暗喻。

    拿起油腻腻的铜钱,在阳光下看了看,摸了摸,就差咬一口,确认是真的后就之小心放到怀中的一个金色小袋子里面,搓手将双手暖热起来,才慢慢说明起五行暗喻,说着还把玩着青色的长须,“咱们先说一下外土含义,你的那份姻缘就像是泥土一样,有所作为才能衬托她那朵鲜花,话说难听点就是现在的你连做牛粪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是外土,代表还未完成的任务。”

    听着听着,青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喜欢的人恰恰好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自己连给她家驾车都不够格,最近她的家人正好要给她寻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要不然他岂会向一个算命先生求助,殊不知算命十有九假。

    “神色不要那么难看,我不是还有一个五行暗喻没有说吗,着急什么。”璋布弥拿起一个符箓,上面写着歪七扭八的离火两字。

    道士嘴中念念有词,神神道道的,突然眼睛一睁,一道紫雷在虚空中现形,紫雷落在符箓上。

    天雷勾动地火,一瞬间雷火交加。

    符箓被紫雷劈成废渣,替道士挡了一次天罚,也使得火内暗喻得以口言。

    “听好了,这一次我所说的是天机,不可泄露的那种,不光是你的命运还有你喜欢的那位小姐的命运。”璋布弥将废渣受入怀中的金色小袋子里面与铜钱放在一起。

    布衣青年整了整身子,挺起腰杆子,仔细听着道士的解五行。

    “你知道陶瓷吗?”道士问到。

    青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外土内火说明你要找一份烧瓷器的工作,这是后话,解内火,指的是那位小姐早已与你情投意合,你们就像是干柴烈火一样,她是阳木,你是火,绝对能点燃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道士顿了顿,让青年理清楚思路,接着开口说到:“火急火燎,你必须在她出嫁那一天出手,一定要闹得轰轰烈烈,像是烟火,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烟火,反正就是城市里的一种火药,绽放开来如同满天繁星。”

    “之后呢?我们两人怎么办?”青年已经相信他们两人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开始想退路。

    道士气愤得拍了拍桌子,“朽木不可雕也,不是说了找一份烧瓷的饭碗吗!记得要在意中人出嫁的那一天抢亲。”

    憨厚的汉子决定在那一天抢亲。

    可是他不知道明天就是意中人出嫁的日子,今天见新郎官明天就结婚,虽然很快,但是女子的父母不得不考虑那个与女儿亲近的布衣青年。

    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的清白,与一个乡野男子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目视青年一步一步离开,脚步变得坚定起来,溅气一片泥土。

    道士明白他会去抢亲的,绝对,因为青年的眼神改变了,不再软弱。

    “明天……胜负在此一举。”青衣道士喃喃自语。

    明天小村庄的格局就要改变,火点燃树木,干柴烈火不只是男女之情,还包括此地格局。

    明天就是除鬼日,不过还需要一个引子。

    “欲,燥也,就让我再添一把火。”捋一捋胡子,一份得道高人的模样,颇有一点运筹帷幄之感。

    靠着一身道行,替天行道,更改一方天地格局,布下环环相扣的杀机。

    “嘿嘿嘿,这位小哥,我观你有紫气东来之相,要不要来算一卦。”原本仙风道骨的气质,下一子落到江湖骗子的格调,摆着贱贱的讨好的笑容,向过往的行人近乎献媚。

    “那可要好好的算一算了,道长你说我何时才能与村头的小寡妇修成正果。”衣服灰灰的,上面满是油腻,双手肮脏还飘着一股难闻的尿臭味,不修边幅的邋遢鬼露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情。

    “一定好好算一算。”璋布弥眼中闪烁利芒,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风一吹起,必将烽火连天,将邪物烧死。

    ……

    第二天,小村庄的一位富家小姐出嫁了,新郎官是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两家互相扶持一定能再上一层楼,脱离这个贫穷的小村庄。

    举村欢送,鞭炮一层层铺满,就像是一层鲜红的血液,噼里啪啦之间迸发出硝烟,妖风吹起,一时之间烟雾笼罩整个小村庄,人心惶惶起来,每个人都无神的看着花轿子,聆听着鞭炮与唢呐发出的声音。

    布衣青年动了,迅速爬上轿子,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在妖风停止之前,打开轿子,将里面的小姐接出,关上门。

    隐藏于烟雾缭绕的妖风之中,随之消失不见,这个过程小姐都没有一点反抗,仿佛两人早就串通一气,要在婚礼开始的这一天私奔。

    道士捏着符箓,亲眼看着它一点点燃烧,最终化为废渣,好好的一张狂风骤雨符,只起到一阵风的效果。

    ……

    由于今天是小村庄中两个大家族小姐少爷喜结连理的日子,几乎没有人不去,讨一份喜气洋洋,而这时亦是行恶的最好时刻。

    邋里邋遢的男子蹑手蹑脚地走向村头漂亮寡妇的家,他笑了笑,脚步变得孔武有力起来,仿佛得胜的大将军,正在凯旋归来。

    名正言顺的走向她的家,那一间药铺,闻着药香,觉得如同是她的体香,用力吸了几口,露出陶醉的表情。

    “真是人间美味,不知道当真正品尝时会是怎样的,真让人期待。”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走去,他已经等不及了。

    心中有一团火,想要燃烧,想要女人身体的安慰来平息。

    打开房门,进入药铺,便看见一位丽人无聊的看着门口,正巧四目相对,男子咧嘴一笑,少妇也一笑回应,笑的稀奇古怪。

    “不知道老板娘今天怎不去瞅一瞅那婚嫁,可热闹了。”说着也不转身,直接将房门合上。

    老板娘哑然失笑,“有什么好玩的,看来看去不都一样,我一个寡妇看什么看,徒增烦恼罢了。”

    男子作秀的扬起额头,杂乱无章的杂草飘起白色粉尘,用最满意的语调开口说到:“那小生可否解老板娘的烦恼,对房中之事小生还是挺有心得。”

    少妇生气地拍了拍桌子,怒喝到:“说的都是什么鬼话,给你笑一笑就当老娘是那种不检点的游女吗!”

    突然少妇马上翻脸,转怒为笑,笑声如银铃阵阵,“光说不练假把式,想就先亮出本钱。”

    “嘿嘿,马上马上,谨遵老板娘吩咐。”邋遢男子正在宽衣解带,双手迅速,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精光。

    “快把衣服穿上!”陈情韵绪用双手就双眼遮住,从指缝里看着男子光溜溜的身子,俏脸微红。

    男子心满意足的看着下面,再看了看老板娘红嫩的脸颊,宛如两团红云,“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女子还没有脱光呢!给你看一看我的大宝贝!”一缕缕青色烟雾弥漫,将陈情韵绪笼罩在其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正在更衣,又仿佛蛇正在脱皮。

    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只如同眼睛的东西正在注视着男子,过多的瞳孔中蕴含着同一种目光,略带看着活生生食物的嘲弄。

    光芒四射,但是汉子毫无反应,只是看着,瞳孔深深的盯着烟雾中,一瞬间放大到鱼眼一样,又收缩到一根细针一般。

    身体瑟瑟发抖,刺骨的寒风在密闭的木房间里吹动,汗毛一根根立起,头发一根根竖起,不该立的,应该立的通通立起。

    青色的手腕触摸着他,一节节手指,分不清有多少反正就是很多,在意识中延伸,触摸到自己的脸庞,暖热的就像是母亲的抚摸。

    粘稠的液体流下,与母乳喂养相似,他渐渐沉入昏暗之中。

    无助感包围着男子,血液一点点停滞不前,失魂落魄的看着,只能盯着一个地方。

    “好冷……”如同死尸的面孔,泛着青色,可以看出来他生前是一个类似于人形的食物,现在只是一具死物。

    死亡之前,记忆一点点唤起,那是不堪回首,不想回想的记忆。

    感觉就像是回到从前,回到恐惧之中。

    男子还是小男孩时,曾经拥有过小村庄中最最幸福的生活,最富有的家门,最和蔼可亲父亲,美丽大方的母亲,十分亲近自己将自己当做无所不能的妹妹。

    私塾上课,老师常常夸奖少年,丰神俊朗一袭红色长袍,衬托出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不是自夸,那是美好的回忆,记忆中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也是美好的。

    但是美好的东西破坏起来也最轻易,只要一点恐怖,回想起那一天也是一样的青。

    放学回家,等待着母亲做得饭菜,虽然有下人,但是母亲还是坚持自己下厨,给父亲的理由是下人做饭没有她自己做的好吃。

    父亲略显窘迫,不知道因如何破解母亲设下圈套,执意让下人做饭就是说母亲的饭菜不如下人,可是初衷又是想让妻子放松一下。

    最终不了了之。

    于是现在是母亲做饭。

    等待,那时的时间似乎过得好慢,让人急躁。

    吱呀。

    红木门被推开,那红宛如鲜血泼洒上去的一样,鲜艳的令人作呕。

    “儿子回来啦!”开门的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他手中拿着一节骨头,上面还沾着经脉和鲜血,朱红的细线下垂到地面,划出形如符箓的深奥图案。

    “父亲,你手中的是什么?”懵懂的少年,歪着头问到。

    父亲就露出少年一直恐惧着的,深奥的、仿佛癫狂的咧嘴笑,可以看到猩红血液染红的牙齿,眼中闪烁青色光芒。

    “只是……只是一根肉骨头,不过是一根妻子的肉骨头罢了。”父亲如同喜极而泣,转瞬之间又泣不成声,在苦笑之间不定变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抱头痛哭。

    “这是梦,这是梦,不是真的,假的,没错假的!估计是在私塾上课时不小心睡着了。”

    口水不住下落,眼泪混杂鼻涕坠落,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哪里,因为都是鲜血淋漓的,房子里地面上,都是。

    都是血肉模糊不清,为什么在进来时没有注意到呢?

    饭桌上摆放着两具无头尸体,小的那一具,掉落在地上打滚,溅起一片血水。

    “哥哥快点吃了我,我很好吃。”妹妹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少年疯了。

    无头尸体站立起来,血液从碗大的横截面流出,里面一片深红,骨头还连接一条条血管。

    “不要过来,滚开!”红袍少年迅速后退,椅子被碰倒地。

    火红的长袍此时充满鲜血,上面沾着血肉和灰尘。

    “哥哥我是你的小可爱啊,你忘记了吗?”尸体一步步接近。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在身后。

    咔擦!

    碎裂的声响从少年脚底传出。

    “好痛……呜呜呜呜……”妹妹哭泣的声音如同银铃。

    低头一看,脚下的是妹妹那玩偶似的头颅,苍白的就像是瓷器。

    “不要……不……要啊!”少年发疯地拿起身边的椅子,抡下,一下又一下,直到妹妹的头颅彻底粉碎。

    眼泪化为鲜艳的红泪,一点一滴落下,滴在白与红混杂在一起肉块之间。

    “修,你怎么能!”

    一切异常结束,现实回归,父亲手中拿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以之前自己看待他的眼神看着自己,母亲在地上趴着,身体下面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溢出红色的液体。

    砰!

    饭菜落地,心碎成无数碎片,父亲给了名为修的少年一巴掌。

    啪!

    修清醒了过来,看着手中的椅子,再看了看地面上模糊不清的躯体,它的身上穿着妹妹的衣服,母亲护住它,可是没有救,因为头颅已经碎成渣了。

    “我……不是,真的假的,这是梦,没错这是梦……”喃喃自语,少年在逃避,一瞬间血色反转,一切再一次染上鲜红的色彩。

    咔嚓咔嚓!!

    妹妹的幼小躯体一点点站立起来,捧着一颗残缺不全的肉块,从肉块中发出自己妹妹如银铃般的声音。

    “为什么要杀了我?”世界安静下来,只要那一句话久久不能消散,十分平静的话语,平稳的语调,仿佛正在说一件小事,比如哥哥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玩具。

    母亲的尸体从后面抱住自己,从猩红的脖子中倾泻下血雨腥风,闻着令人作呕。

    父亲与妹妹在啃食着自己的血肉,划破肚皮,刨开心肺,抽出肠子,混在一起塞在嘴里,或者是脖子里,喷出一片一片血液,有妹妹的还有修的。

    ——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都无所谓了。

    ……

    无法分辨他是什么,连他这个形象都被剥夺,明明他看着还是活着的他。

    三魂七魄全部破碎磨灭,早已经魂飞魄散的“人”,身上的灵波根本感知不到,连雨水都不如,这种东西不应该存在于死人身上。

    “呼呲呲,呼咳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