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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无名

    就好像又回到了刚才被三昧真火烧尽前的那一刻,时间、空间、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夜风吹拂,一片桃叶飘落,擦过周大少的鼻尖,将其从愣神中惊醒。

    咽了一口口水,周大少才用有些发干的嗓子问道:“你到底是谁?那个周乾又是谁?你这个周乾和那个周乾又是什么关系?”

    看着周大少眼中的惊慌失措,周乾叹了口气,才正色说道:“我是周乾。你爸也是周乾。我与你爸是同事……不……”

    周乾摇了下头:“我更愿意称之为同志的关系。”

    “你们是同……同志?”周大少抬起手,指着眼前的周乾,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周乾严肃而庄重地点头确认道。

    “这……”

    虽然自诩为新时代的青年,但周大少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很传统的。这个答案着实让他震惊了!

    他咬了下自己的右手,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做梦后,才面若死灰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你让我叫你爸爸。难怪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回家,这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不得拿拐杖打断他的三条腿?”

    ???

    周乾突然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与周大少的话有什么内在联系?

    为什么我和周乾是同志,老爷子就要打断周乾的……三条腿?

    周大少按压着自己的心脏,等心跳平缓下来之后,才用异样地眼神看着周乾说道:“虽然我不歧视同志,但我是不会承认你和他的关系的。你也休想因此让我叫你爸爸。”

    ???

    周乾还是没能转过来弯。

    倒是他身后更为年轻的阿文和阿武反应了过来。

    光头阿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斯文阿武则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履行着自己秘术的职责:“周总,我觉得你说的同志和他理解的同志并不是一个同志。”

    周乾回过头:“什么意思?同志就是同志,还能有什么意思?”

    阿武继续解释道:“在以前,同志确实是志同道合之士的意思。但是到了近些年,却又衍生出了一层新的意思,用来指代同性恋者。而用你所能理解的词汇来解释,那就是喜欢龙阳之好的人。”

    龙阳之好?我和那个周乾?

    周乾终于理解了周大少刚才的异样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

    周乾也终于理解了百口莫辩的意思。

    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上不来,憋得他整张脸都红了。

    听了阿武的解释,看到周乾窘迫的样子,周大少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想歪了。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释然。

    虽然他并不歧视同志,但要让他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个同志,他一时半会儿也还真做不到。

    “是我误会了吗?”

    周乾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只是再次重复道:“我跟你爸不是那种同志关系,而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关系。”

    阿武再次出声提醒道:“周总,如果以后你遇到同性恋合作伙伴,请勿说出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因为志同道合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可能存在某种调笑的意味。”

    周乾不太理解阿武的话,可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对着周大少严肃地说道:“你的父亲,是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而我正在努力朝着他的方向努力。”

    “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周乾的话让周大少更迷茫了。

    他在网上,看到过许多针对周乾的言论。

    有舔周乾的话,夸周乾足智多谋,有魄力,成为首富,名副其实。

    也有自称立场客观的人,说周乾是非功过参半。

    但更多的还是骂周乾的话,喷周乾是个无良资本家,注定生儿子没腚眼。

    可他还真没看到过,有人说过周乾是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周乾问道:“你收了他多少钱?”

    看着周大少那张与那个周乾极为相似的脸,再看着周大少眼中流露出的质疑,周乾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一个本该成为英雄的人,却要背负着这样的骂名,还要承受被自己亲身儿子鄙夷和谩骂的遭遇。

    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世道?

    愤怒与憋屈让他左手端在胸前,右手则捏住两边太阳穴,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

    之后,他放下手,咬着牙,想替那个周乾狠狠呵斥一下周大少,可看着周大少那张迷茫的手,却又实在说不出口。

    狠狠甩了下手,他转过头看向阿武,用眼神示意阿武来帮助自己解释一下。

    可一向和他称得上是心有灵犀的阿武却只是默默偏移了一下身体朝向,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再看向阿文,结果却发现这个家伙早就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不知再发什么呆。

    显然,这兄弟二人都不想接向周大少介绍他父亲情况的烂差事。

    眼前这个周乾的为难,与阿文阿武兄弟的躲闪,也都落入了周大少的眼中。

    这让他更加疑惑。

    为什么在谈及他父亲这个话题的时候,令这几个人那么的难以启齿?

    这种为难甚至比刚才幻象里的凶狠残酷还要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周大少的疑问,周乾再次叹了口气。

    他今天叹气的频率可能都要跟得上过去一年叹气的次数了。

    “为什么他叫周乾,你也叫周乾?我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叫周乾,可为什么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你到底是不是周乾?”

    得,这一关,不是在自己走马上任那一天,就预感到会发生的吗?今天总算是无处可躲了。

    周乾苦笑一声,才说道:“我是周乾。但我最开始却不是周乾。”

    “什么意思?”

    “你应该看过一些电影电视情节,一个人整容换上了另一张脸,冒充另一个人。”

    “所以你是整容成了他的样子?”

    “差不多的意思,但我们采用的手段要更高级。简单的概括一下,这副肉身,是以你父亲的肉身为蓝本培养出的,灵魂的根底,也是以他为主。我的灵魂是后来融入的。”

    “灵魂还可以融入?”

    “这在修行界,也是比较尖端的技术,但并非完全做不到。”

    眼前这个周乾只用了两句话就将事情描述了个大概,但周大少清楚,这其中所涉及到的问题,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他沉默了片刻,稍微消化了一下这匪夷所思的信息,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总是叫你周乾,还有那个周乾,我有些别扭。”

    周乾笑了笑:“你还是叫我周乾吧。从理论上来说,现在的我,用着周乾的身体,周乾的灵魂,我就是周乾。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知道我不是你爸爸,也不会要你这么喊我。”

    “我是问以前的你叫什么?”

    周乾忽然沉默了。

    周大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毕竟对方隐藏身份,甚至不惜整容成为周乾,定然要执行秘密任务,这样一来,对方的身份肯定就是机密。

    “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其实也没有不方便的。”周乾摇了下头,“只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我以前叫什么。从以魂魄状态进入这副肉身开始,那个所谓的过去的我便已经形魂俱灭了。便是对我使出搜魂法术,也只能得到我是周乾这个答案。不过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称呼的话,那么可以叫我们无名。”

    我们?

    周大少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他并没有出声询问些什么。

    光这两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已经让他心绪不定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判断,眼前这个周乾,不,无名,显然是一个类似卧底的存在。

    而他执行的任务必然很重要,不然也不会采取这么高级的保密措施。

    连卧底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具体身份,那么敌人自然也无法得知。

    且不提他们这群人想要完成的任务是什么,光从能不动声色地做出替换梦之国首富这么大手笔的事情,对方所隶属的组织可能也屈指可数。

    周大少首先就排除了天庭的嫌疑。

    要真是自己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做出在如果如果书店门口逮着自己吓唬的事。

    那么可能性第二大的,便只有……

    他看了一眼安静立在两边的阿文与阿武,心中有了答案:“你们是调查局的人?”

    周乾并不惊讶,也没否认,反而点了下头:“你还不算太笨。”

    “那你刚才还骗我说,他们两人不是来自调查局。”

    “我有这么说过吗?”

    周大少无言以对。因为他想了一下,发现对方还真没这么说过,只不过是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误导了自己的想法。

    周乾继续说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不仅是调查局的人,还是梦之国的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都是梦之国人吗?”周大少被绕糊涂了,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周乾。

    “你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可对有些人来说,却并不是这么回事。我相信,在国内的那么多人里,如果有部分人可以选择,他们可不是很想当梦之国人。”

    周大少这才听明白周乾的意思。

    确实,他在网上也看到过不好的恨国党,一张口便是“这国怎,定体问”“哪哪的月亮格外圆”。

    而在注意到周大少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后,周乾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严肃地再次强调了一次:“我们是梦之国人。这一点很重要。不光是对我们,对你来说,也是如此。”

    “为什么?”

    “因为这不光是我们的身份,也是你爸的身份。”

    “也是……他的身份吗?”周大少没能喊出那个称呼,“他也是你们调查局的人?”

    “是。”

    “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四年前。”

    听到这个答案,周大少的心中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为什么是那个时间?”

    周乾一直拧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的柔情,看着周大少轻声说道:“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周大少沉默了。

    他低下头,伸出脚,踢了一下脚边的一片落叶,最后才强忍着鼻子的酸涩,说道:“那一年,我出生了。”

    周乾点头确认道:“一个人一生中会有很多次长大。但最突然也最具份量的长大,往往要数到他们第一次为人父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