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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章台街的夜

    天色渐暗,章台街里各个楼宇的灯光逐渐点亮。

    门前灯笼,各有不同。

    虽然,章台街是个不休城,全天无休,随时迎客。

    但是,每当夜幕降临,其热闹的氛围,却远不是白天能比的。

    随着夜的帷幕拉开,灯火的光,洒满了街道,令得整个章台街的温度也上升了几度。

    .….….…

    陵东府。

    最接近城的存在,甚至有戏言称陵东府为第十二城。

    其中八大商会之一的楚家,总部就在陵东府。

    楚家在陵东府的势力根深蒂固,当然陵东府主却并非楚家人担任。

    还有一个地方不在楚家的掌控范围内,那就是依芳楼。

    依芳楼。

    位于章台街正中央的一个孤岛上,占地面积近千亩。

    四面环水。靠着三座拱桥相连章台街。

    依芳楼,之所以能独占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据说是因为依芳楼为白家产业。

    甚至有传言,白家常年派成势力师驻守依芳楼。

    今晚。

    依芳楼注定比平时更为热闹。

    因为,楚凡西回来了,扬言今日要去依芳楼。

    陵东府三绝,章台街,柳姿姿,楚凡西,今天到了依芳楼,就算把这三绝遇齐了。

    .….….…

    章台街。

    章台街。是朝城山国首屈一指的风流地。

    有言称,不出章台街,尽享东南西北十一城美女。

    柳姿姿。

    柳姿姿。章台街的美色,柳姿姿一人独占七成。

    书先生所描述的“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含情,肤若桃花含笑,才色双绝。”不足以完全概括柳姿姿的美貌。

    如果不是三年前柳姿姿尚幼,那花魁绝不会落于旁人。

    楚凡西。

    楚家第三代幼子。

    十岁展露才情,出口成章,善吟诗弄词。

    今年二十,叔山书院里唯一一个非修行的学生。

    .….….…

    当章台街最后一盏灯亮起,陈柏和夏教习也已经换好了衣衫,出了门去。

    夏教习,哪儿见过这种场景,狼山邑和催家庄的夜都一样,星月为幕,风为奏。

    章台街,不一样,一片殷红烫夜空,身心荡漾艳海中。

    夏教习拨弄着衣裳,既激动,又显得有些局促。

    陈柏,同样也被入了夜的章台街所震撼。

    纵使他经历了两个世界,也不得不惊叹于这翻繁华的夜景。

    .….….…

    陵东府,府主府邸。

    “明叔,给钱,我去夜探章台街!”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对陵东府府主说到。

    被称为明叔的陵东府府主,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方脸,体阔,眼有神。白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说到:“都是叔山家的狗腿子,你唐术家没钱,难道我明远峰家就有钱了?”

    年轻人放下茶杯,略带惊讶的说到:“明叔,楚家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就没有刮点儿?”

    明远峰叹了口气说到:“刮了一遍又一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悉数上交国主。”

    “对了,你跟那个楚凡西不是同窗么,整个陵东府都在传他今天要去依芳楼,你不一起去?”

    唐术闻言,一脸鄙夷的说到:“我跟那个骚包不是一路人。”

    “而且,我感觉他跟厚海的人,关系过于亲密。”

    “我怀疑,这楚家不干净,可能干了些有损朝城山国利益的事儿。”

    明远峰无奈的说到:“这些个商会,与厚海有往来又不是什么秘密。”

    唐术闻言,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说到:“楚家有可能不止是往来这么简单。”

    说完,唐术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望着明远峰问到:“明叔,有没有可能一支苦石竹做的笛子重到连力士都拿不起来?”

    明远峰闻言认真思虑了下,摇了摇头说到:“不可能,除非是力将的器!”

    “你为什么这么问?苦石竹的特性就是高强度,低重量,这点你应该清楚啊。”

    唐术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点了点头说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说完就抬脚往外走去。

    明远峰丢了两锭十银给唐术,问到:“依芳楼?”

    唐术掂了掂手上的两锭十银,说到:“去不起,去百香楼逛逛。”

    明远峰闻言,望着唐术戏谑的笑着说到:“可以,去看看施花魁。”

    “施花魁差点儿就成你二婶了,可惜了。”

    .….….…

    月上树梢头,组队逛青楼。

    陈柏和夏教习准备去依芳楼瞧瞧,但是通往依芳楼的三座拱桥都已经挤满了人,只能放弃。

    正当二人漫无目的的闲逛时,一位年轻人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只见年轻人二十岁左右,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衣衫宽松,浓眉,唇薄,腰挂剑。

    年轻人微笑着对着陈柏二人抱拳道:“两位兄弟,在下唐术,下午在街口,我也在人群中。”

    “在下有心想结交二位朋友,不知可否赏脸,一起喝两杯?”

    “哦?你也想要这笛子?”陈柏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把笛子递到他面前问到。

    只见唐术罢手道:“兄弟,别逗了,力将的器,我拿不动。”

    “只是单纯想结识下二位,没有其他心思。”

    陈柏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始终觉得这人笑起来邪邪的,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直接。

    陈柏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唐术,唐术见此还张开手,特意转了一圈。

    陈柏见唐术如此模样,也不好拒绝,抱拳说到:“在下陈柏,这位是我好友,夏教习。”

    夏教习听到陈柏介绍自己,也是对着唐术抱拳说到:“在下,夏刘。”

    唐术闻言,愣了一下,朝着夏教习眨了眨眼睛说到:“兄弟,这个咱们要不私下说。”

    “毕竟下流这个事始终不光彩。”

    夏教习闻言,也是很无奈,抱拳对唐术解释到:“父亲姓夏,母亲姓刘,我姓夏,单名一个刘字。”

    唐术闻言连忙道歉到:“对不起,夏兄,我想多了。”

    夏教习一副早已习惯的表情,对唐术抱了个拳,并未计较。

    只听唐术说到:“走吧二位兄弟,我请二位喝酒,顺便见见花魁。”

    .….….….…

    百香楼。

    人气虽不及依芳楼十一。但是依然是人满为患。

    陈柏三人一踏入百香楼,鸨儿姐就迎了上来。

    鸨儿姐花了几息打量着三人。

    夏教习,一脸局促的样子,穿着简朴,被鸨儿姐自动忽略。

    陈柏,一头短发,像极了挑夫的模样,因为只有挑夫为了少流汗水,才留短发。鸨儿姐见此,也是一眼带过,不过这一眼,也特意留意了下陈柏手上的笛子。

    唐术,虽然略显邋遢,但是眼神中那种不屑的气质,最是令得鸨儿姐迷恋。

    只见鸨儿姐上前挽着唐术的手臂,笑着说到:“欢迎几位小爷。”

    “几位小爷有相熟的小娘子么?”

    唐术拿出府主给的二十银,丢给鸨儿姐说到:“不用整这些没用的,安排个位置,上两壶酒。”

    二十银,也就只够得两壶酒钱。

    鸨儿姐迎着三人落座后便不再理会。

    .….….…

    百香楼里,莺莺燕燕,萦绕在众多来客身边,唯有陈柏三人桌前冷冷清清。

    夏教习,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满是好奇。

    陈柏和唐术喝着酒,倒是对周围不甚关心。

    酒,偏淡,有点儿类似果酒。

    唐术向来不是个遮掩的人,端着酒杯饮了一口便问到:“敢问陈兄弟是哪位力将的持器行走?”

    唐术心里面已经确定了,桌上的笛子是力将的器,便是断定陈柏二人和街口那位年轻人是一伙的。

    陈柏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到:“力将很多么?”

    唐术闻言摇了摇头,说到:“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三位力将。”

    “直到前段时间,星光大作,新增了九位力将。”

    唐术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到:“陈兄是陈氏商会的?”

    陈柏闻言摇了摇头说到:“不是,只是山野小子。”

    唐术眉头皱了皱,他没想到眼前这人防备心理这么重,便不打算再继续交流下去。

    这时,旁边的夏教习突然开口说到:“唐兄,我们从狼山邑过来的。”

    听到“狼山邑”,唐术突然又来了兴致,便望着夏教习说到:“二位既然来自狼山邑,那敢问夏兄,见过狼山邑主么?”

    夏教习点了点头说到:“自然是见过的。”

    “那是我爹。”唐术脱口而出。

    见到二人投来怀疑的目光,唐术笑着继续说到:“这里不是庄,邑,没人抢着去认一个清贫的邑主当爹。”

    “这里离狼山邑隔了有千里之远,再说了国主禁令不得轻易出庄,邑。二位是为何到了这里呢?”唐术纳闷的问到。

    初次相识,陈柏并没打算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

    夏教习却是没这方面觉悟,摸了摸怀里的王谕说到:“在下奉王谕,赴任巴克城。”

    “巴克城?”唐术皱着眉头说到:

    “几乎是横跨整个朝城山国了,国主就让你们自己去,他是在玩儿你们么?”

    说完又看了眼桌上的苦石竹笛,才恍然到:“有力将陪同,倒不是个事儿。”

    陈柏并没有去解释,自顾着饮着酒。

    正在这时,鸨儿姐尖锐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只见鸨儿姐摇摆着身姿,朝着门口迎去,边走还边喜笑颜开的招呼着才进门的一行人,说到:“哎呦,我的楚爷,你终于来了。”

    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百香楼。

    中年人红光满面,大腹便便,一双招财耳,尤其引人注目。

    此人进来后,看着迎过来的鸨儿姐,问到:“施花魁今天见客么。”

    鸨儿姐挽着中年人的手臂,陪笑到:“三爷里面坐,我这就去问问施花魁。”

    楚三爷挥着他那肥硕的手掌,拍了拍鸨儿姐的屁股,说到:“废什么话,赶紧去问,不见客,我就去下一家。”

    鸨儿姐娇笑到:“三爷稍等,我立马去问问。”说完就准备往楼上跑去。

    这时唐术突然起身,没了先前的不屑,而是一本正经的对着鸨儿姐抱拳道:“请告诉施姑娘,唐家,唐术前来拜访。”

    正准备上楼的鸨儿姐,闻言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没有了先前喜笑的脸色,温怒的看着唐术说到:“原来还是唐家公子。”

    “你家唐永仁辜负了我家施花魁,还来见什么见。”

    本来还想训斥两句,但见楚三爷催促,鸨儿姐也只能赶紧上了楼去。

    .….….….

    百香楼,三楼。

    这里是施花魁居住的地方。

    虽然已经是十二年前的花魁,但是花魁毕竟是花魁。

    纵使久不见客,也足以撑起百香楼。

    鸨儿姐坐在施花魁身边,对施花魁说到:“妹妹,你就去见见楚三爷吧。”

    施花魁摇了摇头,自顾着画画,画里的男子,正是叔山烈口中的“小唐”。

    鸨儿姐见状,轻叹了一声,只能起身离去。

    走到门边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对施花魁说到:“唐家有人来了,说他叫唐术。”

    施花魁闻言,手上的笔刺破了画纸,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了句:“那个小家伙也长大了么。”

    .….….…

    鸨儿姐和一位年轻的姑娘下了楼。

    没等鸨儿姐开口,只见那位年轻的姑娘打开了手里的画卷,说到:“施姑娘以此为题,请在场各位作诗赋词。”

    “施姑娘在楼上备好酒席,以待诗词最佳者。”

    旁边的鸨儿姐一脸歉意的望着楚三爷。

    唐术看向画像,喃喃的说到:“二叔。”

    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楚三爷见此怒道:“十几年了,施花魁还在念叨着那条狗。”

    唐术闻言,拔剑指着楚三爷,怒视道:“胖子,找死么?”

    楚三爷身边的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把楚三爷围在中间。

    楚三爷拨开众人,望着唐术说到:“唐家不就是叔山家的狗么。”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转,继续说到:“好,我今天就还非得见见这施花魁。”

    说完在身边随从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随从迅速跑开。

    .….….…

    过了一会儿,随从赶了回来。

    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楚三爷。

    楚三爷,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纸递给了鸨儿姐。

    鸨儿姐展开纸,念到:

    “岁岁纵情相思,画中人。

    怎料寒来暑往总是空。

    薄情人,断舍离,自轻松。

    从此长情不负月明中。”

    人群中传出惊叹:“好词!”

    “好一个断舍离!”

    整首词归纳起来就两个字“放下。”

    唐术心里很是苦恼,这显然是楚三胖派人去找楚凡西所作。

    虽是看不惯楚凡西那个骚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确有建树。

    这才多少时间,只凭别人口述便作词如此。

    同鸨儿姐一同下来的年轻姑娘,听到这首词先是一喜,这毕竟是能增添施花魁“资历”的好词。

    随后又有些恼怒,一想到施花魁一会儿要陪眼前这个胖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规则已定,就不好再改了。

    那位年轻的姑娘正准备邀请楚三爷上楼。

    唐术,一脸悲愤。

    楚三爷,则是一脸得意。

    正在这时,一旁的陈柏突然开口到:“还请提供纸笔。”

    鸨儿姐一听这话,就想要拒绝,毕竟楚三爷明显比这几位多金。

    旁边的众人不好驳楚三爷的面,也没人起哄,反而有人取笑到:“怎么,还有人想跟楚凡西比比诗词,不自量力。”

    那位姑娘,听到陈柏开口要纸笔,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把纸笔拿到了陈柏面前。

    只见陈柏将纸铺好,然后自顾的写到:

    “人潮人海相遇,太匆匆。

    徒留相思倾尽风雨中。

    人无悔,情难绝,几时逢。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