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平跟了大人去镇上。镇上只有一条街，窄窄的，铺着青石板。青石板到处是深深浅浅的沟槽，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平当然不会这么想，平还是个孩子，走在深深浅浅的青石板上，一会儿跑一会儿跳。
后来，平就看见一个老人，老人呆呆地坐在街边。老人的额头也像青石板一样都是沟沟。平停下来，歪着头看着老人，还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摸着。
平的额头平平的。
老人看见平歪着头看他，便看着平笑了笑。平也笑，还喊了一声：“爷爷。”
老人哎一声，老人说：“乖，这孩子真乖。”
平又去镇上，还看见了老人，老人仍坐在街边。
平又走近老人，喊道：“爷爷。”
老人仍说：“乖，这孩子真乖。”
平再去镇上，还是看见了老人。平现在大了些，会自己从村里走到镇上去。在街边，老人还坐着。平走过去，跟老人说：“爷爷，我总看见你坐在这里。”
老人说：“人老了，走不动了，就喜欢坐。”
平经常去镇里，平一去镇里，就看见老人。老人仍坐在街边，平看见老人，就会走去，喊一声：“爷爷。”
好久好久，老人从来都那样坐在街边。
有一天平又喊了老人一声，喊过后，平问着老人说：“爷爷，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呀？”
老人意外的样子，老人说：“我总坐在这里吗，没有呀。”
平说：“你总坐在这里，我每次到这里来，都看见你。”
老人还是很意外，老人说：“我刚刚在这儿坐下呀，你怎么说我一直坐在这儿呢？”
轮到平很意外了。
平还会到镇上去，总是看见老人坐在街边，平也总是走近老人，喊道：“爷爷。“这后来的一天，平又去了镇上，但没在街边看见老人。平不相信老人不在了，在街上来来去去地走着，找老人，但平始终没找到老人。走久了，平就累了，在街边坐了下来。
一个孩子，在平坐下后走了来，孩子在深深浅浅的青石板上跑着跳着。后来，孩子就看见平了，孩子歪着头看平，还伸手在额头上摸着。
平见了，一双手也伸到了额头。
平摸到一脸的沟沟西。
这时，孩子喊了平一声，孩子说：“爷爷。”
平说：“你叫我？”
孩子说；“叫你。”
平忽然明白了，那个老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