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主意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觉得周建军既然把周文辉推到前面来顶罪，恐怕早就想好了对策。”
梁振南拧着眉，语气顿住，右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照片。
“按你说的，周文辉和这女人之间的事已经过去六七年了，不见得他心里还会惦记着这个女的，再说还有个李翠萍——”
梁振南突然想起邱成浩不知道李翠萍是谁，便又解释道：“李翠萍就是周文辉的母亲，周建军的原配妻子，如果周建军拿她威胁周文辉的话，周文辉不见得会揭露周建军。”
“周文辉的母亲在宁城吗？”邱成浩问道。
“在宁城第三人民医院，是专门的精神病院，听说已经在那里住了六七年了。”
“六七年？”邱成浩不由一惊，“她犯病的时间与发生周文辉和赵雅晴的事的时间——”
听到邱成浩的这句话，梁振南不由一怔。
“我没特意调查过李翠萍，不过在调查李翠萍的父亲李靖忠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李靖忠是宁城的英雄人物，他在农村种地的老伴去世的早，给他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在宁城解放战役中英勇牺牲。
李靖忠很疼李翠萍，周建军是李靖忠特意从自己的手给下她挑选的女婿。
虽然周建军没有改名换姓，但实际上跟入赘差不多。
周建军记录在册的背景非常简单，但那时时局很乱，就是有什么问题也无从查起，何况还有李靖忠对他这个女婿的精心维护。
表面上，周建军的一步步发展都是李靖忠精心培养的结果。
周建军能走到副市长这一层面，也是李靖忠的人脉支撑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孔老明知他是怎样的人，却不出面揭穿他的缘故。
李翠萍小时候没念过书，后来招工进单位后上了扫盲班，勉强算是认识了些字。
而且她的长相和周建军的差距较大，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和周建军极不相配，也有不少人背地里说周建军是吃软饭的。
不过，据说周建军和她之间的关系很好，年轻的时候俩人非常的恩爱。
只是后来，大概是十二年前，李靖忠不幸去世，李翠萍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后，周建军和李翠萍两人便很少一起出现在人前了。
李靖忠因为受过很多伤，身体腿脚都不太好。
他下楼时从楼梯摔下来磕到了头，脑溢血而死。
因为觉得李靖忠的死亡过于突然，所以，梁振南来宁城后，特意调查了一下，不过也没查出什么来。
本来他也想去找找李翠萍，可听说她年轻时候就不是很聪明，李靖忠死后就有些痴傻，七年前发了一次疯之后彻底成了痴呆，他也便放弃了找她的念头。
“你这么一说，当年李翠萍受刺激变痴傻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梁振南把这些情况给一脸不解的邱成浩说了说，而后又道：“我一直觉得李靖忠的死不像是意外，可我想不明白周建军为什么要害死当时对他来说还有极大用处的李靖忠，现在再一想，极有可能是因为李靖忠知道了凤姐以及周文耀的事，周建军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要了他的命，李翠萍的痴傻应该也是他刻意为之。”
“那李翠萍七年前突然发疯又是因为什么？有没有可能是她刚好看到了周建军和赵雅晴之间的事？”邱成浩推测道。
“很有可能是这样。”
梁振南点了点头，“虽然李翠萍有些痴傻，但却还能正常上班，当然她去上班也只是做做样子，听说周建军专门安排人一直陪在她左右。”
“梁市长，您说，有没有可能周文辉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为了他母亲才不得不做周建军的棋子？”
想起周文辉和大宇说起‘老头子’时那无奈的笑，邱成浩脑海里突然间就有了这个想法。
梁振南拧着眉思考片刻，而后望着桌上的录音带和照片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东西也就没了用处。”
“是。”
邱成浩也眉头紧皱，“除非我们把李翠萍从周建军的控制下救出来。”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贸然把李翠萍救出来，周建军肯定会反咬我们绑架了她。”
梁振南摇了摇头，“工作组马上就要到宁城，我们这样做太过冒险。”
对于这件事，梁振南和邱成浩最后商定，等把那些人一个个审问之后再说。
梁振南问了问邱成浩和田苗接下来的打算，而后又和邱成浩说了说窑山煤矿事件的调查进展。
杨副厂长私自开矿、行贿受贿的罪证确凿，判了二十年的有期。
这里面虽然有周建军的影子，但仔细调查之后，最后却只指向了资源局的一把手。
梁振南没有直接处置这人的权利，所以只得往上提交了他认罪的一切罪证，等待上面的裁决。
除了这位一把手之外，里面还牵扯到了替周建军收账的周文辉。
不过，因为一把手和杨副厂长把大部分的罪责承担了下来，最后，牵扯到周文辉的金额只剩下了不足一万元的物品。
本来，梁振南和秦志赟打算要提审周文辉，后来又出了周文辉绑架小晨阳来栽赃嫁祸给他及逼迫孔老的事，他们便决定暂且放下窑山煤矿的事，进而放长线钓大鱼。
包括窑山煤矿在内的资源局，还有商业局现在都已经脱离了周建军的掌控，但梁振南却高兴不起来。
他和秦志赟从这两个部门伏法的那些人手中已经查出了近百万的贪污款，但是从他们手里没收回来的却不足十万块钱。
而更让他们气愤的是，不知道还有多少钱根本从账面上查不出来，更别说如何把它们追回来了。
像景山县金矿，按理来说应该也归资源局管辖，可是资源局里根本没有这个金矿的记录。
何况就如邱成浩和田苗猜测的一般，说不定还有更大更多的贵金属矿被周建军偷偷开采着。
说起这些，梁振南和邱成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对了，有个姓林的女的，在监狱里折腾的厉害，非说她和杨副厂长没关系，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还要闹着要见你，这是怎么回事？”
梁振南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时秦志赟打电话给他说的事，阴沉着脸问道。
“林文慧？”
邱成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黑沉，“她竟然如此胡说？”
“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牵扯？要不然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提到你？”
梁振南并不相信林文慧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邱成浩的，一来他对邱成浩的印象挺不错的，二来他也是相信田苗不至于糊涂到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只是，既然林文慧敢这么攀咬邱成浩，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办法，为了消除‘岳父’大人的怀疑，邱成浩只得把林文慧对他纠缠不清的事如实禀告。
邱成浩边说边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话她是什么时候说的？”
如果林文慧早就有这样的说法的话，梁振南肯定早就找他算账了。
梁振南今晚才提起这事，说明林文慧应该是今天才说的这话。
“今天下午。”
被邱成浩这么一问，梁振南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她很聪明，认罪认得很快，她承认在杨副厂长的威胁下帮他做了假账，但她并没有拿多少钱，按照她的罪行，只要把钱退回来，最多关上半年就能放出来。
不过，因为他怀孕，她的罪行一直没有敲定，杨副厂长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但林文慧却一直不承认，而且她也没钱退还回去，所以局里只能先关着她。”
“最近有人去看过她没有，尤其是昨天或者今天上午？”
“不太清楚，像他们这些罪责不太重，关键在于追回钱款的人，探视的事一般放得比较松。”
梁振南拧着眉说完这句话，而后拿起了电话，“我打电话问问看，估计今天上午应该是有人去见她了。”
邱成浩默默等梁振南打完电话。
“一个比她年纪稍大点的农村妇女去看的她，听说是她姐。”
“探视的时候会验明身份吗？”
邱成浩不太清楚林文慧有没有姐。
“那女的有介绍信，而且还给了她两千块钱。”梁振南道。
“她需要退回多少钱？”
“八千零六百，交了这两千后，还差整五千。”
“如果她交齐了这些钱，会如何处置她？”
“半年或一年有期，具体还没量刑，因她怀孕，只能监外执行。”
邱成浩想了想，“应该是有人在试探您和我们的关系。”
梁振南略想了一瞬后便明白过来邱成浩的意思。
“呵——”梁振南冷笑一声，“看来他们还没死心。”
“梁市长，梁涛要转学去哪里？”
邱成浩并未听到梁振南和梁涛争执的话，不过他进来后，梁涛提过一句‘明天要转学’。
“凉城，我让他过去陪你——”梁振南顿了顿之后最后还是把‘妈’字改成了‘王妈妈’。
“梁市长，凉城那边有没有周建军的人？”
“应该没有，他是李靖忠的人，李靖忠从宁城起家，老家也是宁省这边的。”
邱成浩心中稍安，“梁涛要去的是哪个高中？是住校还是——”
既然说梁涛是去陪着王大妮，那估计他要上的高中应该离大滩不会太远，邱成浩觉得如果要走读的话，他得告诉田苗早点去给梁涛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