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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每临大事有静气

    “你让家里打电话就是要说钱的事么?”沉默一阵后,还是董父先开了口。

    “是上学的事儿。您不是已经知道德国大学都开始要ap证书了么?我已经寄出两份申请材料了。我想让您再从北京寄一份(申请材料)过去,这样不是更保险一些吗?ap审核部就在亮马桥那边,地址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家里我还留了几份之前申请德国大学的个人材料,就在我书桌左边第三个还是第四个抽屉里……”

    董锵锵猛然想起父母已经搬家了,自己以前的书桌不知道还在不在了,话说到一半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所以就把你那些材料寄到ap审核部去就行了么?还用我做点其他什么吗?那他们是让你回来面审还是把审核证书寄给你?”董父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抛了过来。

    “我现在也不知道对方会让我回去面审还是把审核证书寄给我,”董锵锵实话实说,“只能先把材料寄过去再说。对了,您可以在材料里注明我人已在国外,不知这样写会不会有用。”

    “那我什么时候寄合适?”董父生怕耽误了董锵锵的事,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天?”

    “按它的通知说,7月1日它才正式对外营业,所以您可以28或29号再寄,反正北京同城寄几份材料也快。”

    “那我不寄了,万一寄丢了耽误事。”董父是个急脾气,马上有了自己的解决方案,“你不是给我地址了吗?我直接把材料送过去,顺便当面问问他们像你这种情况到底怎么算?”

    董锵锵觉得父亲的这个想法确实更稳妥,立刻表示赞同。但赞同后,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董锵锵不想继续浪费电话费,鼓足勇气问道:“爸,我想问您个事儿。”

    董父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您跟妈……是不是……搬家了?”

    董父似乎早料到董锵锵会这么问,他轻描淡写地答道:“这个事儿……我们本来想过阵子再和你说的。”

    见父亲既没呵斥自己也没否认或掩饰,董锵锵略感意外,继续问道:“您上次还说家里的债都还完了?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我跟你妈讨论后,”董父心平气和道,“把老房子卖了。”

    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董锵锵倒抽了一口凉气,焦急地问道:“为什么卖房子啊?那您跟妈现在住哪儿啊?”

    “卖房子的钱一部分还了你出国时跟亲戚朋友们借的钱,一部分交了二手房的首付,还有一部分给你妈她看病。”

    “妈住院了?”董锵锵又是一惊,脱口而出,“她怎么了?什么病?什么时候?严重不严重?住哪家医院?现在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听我说。”董父好言安抚道,“你妈的病不严重,就是在体检时发现心脏可能不太好。为了以防万一,我就让她住院彻底检查一下,也好安心。再说北京好医院这么多,我们就挑了个离家近的,走动也很方便。”

    “那……”董锵锵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现在回去看看您和妈吧?我这边买机票很划算……”

    “胡闹!”董父在电话里突然暴喝一声,震得听筒嗡嗡直响,“你能不能像个大人一样成熟点?”

    “我回去既可以看您和妈,还能顺便去趟ap审核部。”董锵锵鼓起勇气说道,“也算是一举两得,怎么能算胡闹?”

    董父马上打断董锵锵的话头,语气严厉:“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专心准备跟上大学有关的事,其他的事一律不要操心,听懂了吗?”

    “可是……”董锵锵忍不住还想辩解两句。

    “没什么‘可是’的,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成年人,做事应该考虑得更周密。出国前我跟你说的话难道你忘了吗?每临大事有静气。不要一碰到什么事儿就毛毛躁躁的,那样成不了大事。”董父冷冷道,“你不用回来,我跟你妈现在不需要,我们能照顾好自己。认真读书,好好生活,努力毕业,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听董父的口风似要马上就挂电话,董锵锵急忙大喊:“如果您不让我回去,那您至少得告诉我一个家里的联系方式吧?万一……万一ap有了结果或者家里有其他什么事,我也能联系到您跟妈呀。”

    董父想了想,说道:“新家这边还没装座机,回头我把我的手机号发到你邮箱。不过你记住,有重要的事再打,没事不要老打电话。瞎耽误功夫!”

    董锵锵心想有手机就好办,自己总能找到点由头给家里打电话,当下也没坚持,改口道:“那您去ap那边问完给我来个电话。”

    “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不要再给家里汇钱了。你那边用钱的地方多,我跟你妈的钱够花了。”董父虽然为人严厉,但话里话外的关心让董锵锵忍不住鼻子有些酸。

    “就这样吧,你自己多保重。”教训完董锵锵的董父多一秒寒暄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

    董锵锵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拨通了陆苇父母的电话。

    一个带着四川口音的苍老女声问道:“是小苇吗?”

    “阿姨您好,我是陆苇在德国的同学,我叫董锵锵。”董锵锵忙不迭答道,“她托我给您打个电话。”

    “你是谁?”电话里传来“咔呲呲”的杂音,陆母的耳音又不好,听得断断续续的。

    “我是陆苇德国的同学,”董锵锵一字一字地慢速重复着,“我叫董锵锵。”

    “哦,德国的……同学,可我没听小苇提起过你呀。”陆母小心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董锵锵把想好的措辞抛了出来,“陆苇这周开始在一家著名的德国公司实习,因为这个职位得到的很突然,所以她来不及给您和叔叔打电话,而且可能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法给家里打电话了。”

    “实习?你说她去哪儿实习?”陆母似乎很怀疑董锵锵的话,“为什么人家不让她打电话?”

    董锵锵怕言多有失,连忙岔开话题:“她托我给您汇的钱您收到了吗?收款人应该是您的名字吧,付阿姨?”

    “哦,收到了收到了,那钱是你汇的呀?”陆母小声嘀咕道,“我还说汇款人我怎么不认识呢。”

    “嗯,收到就好。”听到对方收到钱,董锵锵松了口气,就想尽快结束对话,“那您和叔叔多保重身体。下次我再给您打电话。”

    “哎,小伙子你等一下。”陆母急忙拦住董锵锵,“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