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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顾执渊,鸦隐长老

    顾执渊与晏宗文双双沉默。

    大眼瞪小眼地不出声。

    实在是尴尬得不行了,顾执渊还闷哼了两声假装自己伤口疼,恨不得沈澜弦再给自己一针,让自己彻底昏睡过去,也好过被沈非念当场处刑。

    晏宗文还没有彻底领教过沈非念的厉害,这会儿还在死撑嘴硬:“什么鸦隐长老?鸦隐又不在此处,你在胡绉些什么?”

    沈非念冷哼轻笑:“呵。”

    “你!”晏宗文气极。

    “族长,让我与她细聊吧。”还是顾执渊了解沈非念,没有十足的把握,沈非念是不会轻易笃定什么事情的,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

    他应该猜到,这一切再怎么瞒,也瞒不了沈非念太久的。

    屋子里只剩下沈非念与顾执渊四目相对,空气里没有半分甜蜜,有的只是沉默,沉默到令人窒息。

    顾执渊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受了伤,沈非念才不会收敛着脾气。

    她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喧哗嚷嚷,但她如同缄默的安静更令人不安。

    有了之前的教训,顾执渊再不敢做谜语人。

    他决定坦白从宽。

    “我,的确就是鸦隐。”

    “要不要说点我不知道的呢?”

    顾执渊苦笑,“不是我想瞒你,是晏宗文不让我说。”

    “你是这么顺从的人吗?”

    “我不是,但鸦隐是。”顾执渊叹了口气,又拍拍床榻边沿,示意沈非念坐过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在我向你一一道来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我长老身份的?”

    但沈非念没有靠过去,而是慢声细语,有理有据地说道:“平日里值守困蚕坊的人手,都是段渲织命楼的死士,好巧不巧,你去的那天晚上,晏翘就出现了。她作为晏宗文的近侍,若不是晏宗文安排,她怎会去困蚕坊替人看门?那么,晏宗文又是如何知道,你当夜会去困蚕坊?”

    顾执渊却说,“有没有可能,是温长老泄密呢?”

    “对啊,你们就是希望我这么想嘛,让我怀疑到温长老身上。可惜的是你们算错了一个地方,温长老并不知你我去大闹困蚕坊的真实目的,她只会以为我们真的是去困蚕坊偷卷宗,这等可以报复晏长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提前泄露给族长?你要说她一心为无水岛好,不愿无水岛利益受损,也该是去通知段长老,顺便还可以和段长老合计一番如何设计晏长老。”

    沈非念没有坐到顾执渊的床榻边去,而是倚在窗边,外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桌上是一盏凉透了的粗茶,她的眼神和声音都飘渺得不可捉。

    最后,她轻轻的声音说,“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们在自导自演。”

    是啊,所以顾执渊以前才会说:顾执渊这个名字,放诸天下,皆是霸道。

    无水岛以外,渊王爷的身份足够金贵,无人敢轻易冒犯。

    无水岛以内,鸦隐长老更是高高在上,何人能得罪得起?

    哪怕是长老阁其他几位长老,又有谁敢对“鸦隐”指手画脚,半点不敬?

    他“顾执渊”的名字,放诸天下,可不皆是霸道?

    可悲的是,以前的沈非念竟丝毫未曾往这方面想。

    她若早留心一些,或许早就猜出来了。

    那日长老阁初见时,顾执渊他也未中自己的催眠术,才在自己要靠近他时突然开口说话,吓得自己退下。

    在那时,他银色面具下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是不能想,沈非念越想越气!

    顾执渊默然不语,其实整件事最大的漏洞就是晏翘。

    他也没有料到晏翘会出现在困蚕坊。

    而这漏洞,是晏宗文故意留下的。

    否则,以晏宗文那般老奸巨滑的缜密心思,怎么可能想不到,沈非念会由晏翘推演出全部?

    只是此刻顾执渊再怎么解释,也是苍白无用了。

    未令他料到的是,沈非念却主动说,“晏宗文故意留下晏翘这么个破绽,是因为他知道我曾经和你决裂过一次,那一次就是因为你瞒着我许多事,他清楚地晓得,我最恨别人把我当傻子。他想故计重施,再度离间你我。”

    “你能这么想,就实在太好了。”顾执渊长出一口气。

    有时候,他觉得沈非念的冷静清醒让他头疼,她实在是一个从不自乱阵脚的人,也从不因自己而乱了心扉,再浓情的时刻她也留三分理智。

    但也有时候,他万分感激沈非念有一颗冷静的头脑,让她在面对任何错综复杂的局面时,都能及时厘清曲直关系,不被情绪左右。

    沈非念偏着看顾执渊,“这不代表我能原谅你再一次欺瞒我。”

    顾执渊却笑得释然,“我早知会有这一天的,所以没有想过要求得你谅解。沈非念,鸦隐这个身份,重要过渊王爷。”

    “我能理解为,在你心目中,无水岛的地位,重要过乾朝吗?”

    “并非如此类比,我是指鸦隐能做的事,要比渊王爷这个身份多得多。而且我以为你对乾朝已毫无感情,毕竟他们……”

    “乾朝是有很多人让我觉得恶心,甚至一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他们,但是,也有一些人让我很怀念。”

    顾执渊知道她说的是谁,比如她的六姐沈之榕,以及她的孩子,还比如傅老,又比如柒字号的林婉和那些伙计。

    他撑着身子挪了挪,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牵动了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皱了下眉。

    说实话,他伤得的确不轻。

    不是他不敌晏翘,是他没有料到,晏翘下手会那般狠。

    缓了口气,顾执渊才说,“晏宗文清楚地知道,只有我伤得够重,才能限制我的行动,让我成为筹码。如此,你才会如他所愿地对段长老他们出手,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易,你心有不忿,是你讨厌被人胁迫,但如他所说,这是一个共赢的局面。”

    沈非念反问,语气嘲讽,眼神凉薄,“你是要教我感恩戴德吗?鸦隐长老不愧是晏族长最忠实的打手。”

    顾执渊哑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