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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魔改人

    长夜碎晓,初阳的暖红光线照在林子里,顿生一片暖意。

    孤陨的睡眠被突然出现的洛启仁一伙打断,便干脆通宵赶路。

    周围的灵木变得越发稀少,道路越发开阔,这是即将走到亘灵古森尽头的预示。

    木属性灵气的浓度不停降低,孤陨因为疲惫耸拉这脑袋赶路,不知不觉间两侧竟出现了破败的低矮平房。

    红色的烟尘弥漫周遭,生气灵息愈加诡异,旧砖烂瓦随意的散落在地面上。

    平房的墙壁上有很多奇怪的涂鸦,像是儿童随意的涂抹。

    这是一个没落的村庄。

    继续向村子深处走去,红褐色的烟尘更加浓密,萧瑟的残风之中,在无一丝朝阳的暖意。

    小片的田埂早已荒废,却长出奇形怪状的植株,圆滚的茎叶之上,竟然鼓胀着动物才有的脉搏。

    许多残破的骨头分散在村庄各处,早已腐烂不堪。

    周围的荒壤岩缝之中,生长了很多红色的蒲公英,随着房屋间的风微微摇曳。

    “这些是绽魔花,只会生长在魔气充裕的地方。”

    卡西莫扎突然开口,孤陨定神看向四周,却并没有看见除去植被外的任何活物。

    “看来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孤陨自顾说着,推开一间房屋的木门走了进去。

    房屋之内的家居悉数陈列,除了破旧溃烂,并无任何异常。

    碎裂的窗墙之上,被一张硕大的蛛网占据,上面粘黏了许多昆虫干壳,体型出奇的大。

    “这些魔改人究竟躲在哪?得赶紧把他们找出来。”

    孤陨失望地走出屋子,正要继续赶路,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侧身一歪,一把尖锐的寒冰灵刃划空而过。

    一个和孤陨差不多大的少年,蹲在屋檐之上,身上散发出极冷的冰属性灵气。

    见冰刃未中,少年一言未发,手掌在空中一抹,五个同刚才一样的冰刃瞬间凝聚成形,浮现在少年面前。

    少年一跃而起,手掌横向一砍,

    五把冰刃尽数超这孤陨飞去。

    少年极其聪慧,居高临下发起横向的攻击,极大地削减了对手的躲避空间。

    【寒刃:一阶攻击类灵技,属性八成水两成狩,凝结灵气,化冰为刃!】

    少年的自信一笑,翩然落地,抬起头来,表情瞬间凝固。

    刚才孤陨所站立的位置,五把冰刃全部插在地上,早已没了人影。

    少年感觉脖子上传来一抹陌生的寒意,白花花的爪刃搭在上面,玄银的闪光让少年心中一阵发凉。

    好快!什么时候到后面去的。

    “你,是什么人?”

    孤陨的脸凑了过去,酥酥的声音让少年更加慌乱。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什么人!到我们村子开干什么!”

    “你的村子?”

    孤陨疑惑,夜忧收回,放开了少年,

    “这难道不是魔改人的地盘吗!”

    “你你!果然是来屠杀魔改人的!”

    被孤陨松开的少年一个趔趄,还未稳住身形,就急忙在手中凝聚冰刃,奋力向孤陨挥砍。

    孤陨漠然,身体晃动一下,好像他所在的那一片空气突然模糊了一瞬,冰刃扑了个空。

    “别白费力气了,以你一级灵师的实力,不可能碰到我的。”

    “说什么大话!你也不过是比我高两个小境界而已!”

    少年想再次发动攻击,却发现两腿已经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一滩胶装物体不知什么时候将他的两脚与地面粘在一起。

    孤陨两手插在衣兜力,抬腿一脚跺在少年胸口,因为两脚缚地,无法稳住平衡,身体瘫倒在后面的墙壁之上。

    孤陨舔了舔嘴唇,随手又丢出两块灵胶,将少年的两只手臂也束缚在墙上。

    少年拼尽全力先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孤陨用拳头抵住少年的下巴,飞爪一点点伸出,当那爪尖触碰到少年的皮肉时,少年眼神中流露出万分惊恐。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孤陨佯装愤怒,恶狠狠地盯着少年的眼睛。

    谁知少年虽极度恐惧,仍不愿屈从。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少年闭着眼睛,嘶吼怒号。

    孤陨无奈的挠了挠头,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兄弟!我就吓一吓你,你为啥对我防备那么大啊!是你先偷袭的我啊!”

    “嗷!”

    一声嚎叫突然在不远处爆发,声音低沉,绝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

    孤陨迅速后退,一个庞大的怪物轰然降临在他方才的位置。

    若是孤陨没有及时闪避,恐怕现在已经被压成肉饼了。

    “次级魔改人。”卡西开口说到。

    这个魔改人浑身红褐色纹路,基本保留着人类的四肢,但两臂却极其巨大,像是很多肉芽被拧在一堆,灰白色的骨头从肩膀处、背部、臂弯上长出。

    恐怖的头颅之上,没有眼皮和嘴皮,牙齿尖锐,还有两颗巨大的獠牙,扎穿腮帮透了出来,流出了浓腥的涎水。

    他的手中,扛着一个巨大石柱,黑色的晶体与各异的杂草掺杂其中。

    次级魔改人牢牢地护在少年的身前,焦黑的目光凶狠地对上孤陨,不停嚎叫!

    十年前在大陆令人闻风丧胆的族群,现在有一只,就近在咫尺!

    “卡西,这个魔改人为什么在保护人类?”

    “桀桀,次级魔改人会保留一些为人时的记忆。”

    “这玩意的灵息不比之前洛家那个老头弱,怎么办?卡西!喂!”

    孤陨稍稍后退,发现自己每退一步,这个魔改人便会前进一步,孤陨额头冷汗直冒,满心退堂鼓。

    现在还只是有一只,还能跑掉,若等会来了一群,怕是得交代在这。

    “父亲,我没事的”

    少年突然开口喊到。

    在孤陨不解的目光之中,魔改人出现了极具人性化的表情,回头看向少年,低沉的对少年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就在这时,束缚凝胶时限到了,少年立刻将其振断。

    魔改人蹲下身来,少年立即攀上其背部,握住肩膀两侧伸出的尖骨。

    随着魔改人起身,少年的身影上升,手指在空气中一触,弥漫的灵气结晶化刃,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少年头顶。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明你的来意,否则我不可能让你活着走出我的村子。”

    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孤陨,又有几只次级魔改人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将孤陨包围了起来。

    次级魔改人的实力皆在灵宗级别。

    孤陨一脸尴尬苦笑,望向四周越聚越近的魔改人,准备悄悄埋几个罗刹毒莲。

    “动手!”少年说到。

    魔改人刚刚冲出,突然响起一阵阴森的魔音。

    “永暗福至,众魔随行!”

    黯淡的红色能量向包围圈中心聚集,忽然之间,孤陨身上爆出一团极为精纯的高层魔能,卡西从孤陨的衣兜之中缓缓飘出,浮于空中。

    所有魔改人滞住了身形,又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几个,围聚而来,对着飘浮在空中的恐怖面具纷纷跪倒。

    少年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卡西莫扎。

    面具在望向少年所在位置,那只最早出来的次级魔改人立刻会意,猿臂后伸,抓住少年掷在地上。

    “父亲!是我啊!”

    少年呐喊,但那只魔改人就像失去听觉一样,拜服在卡西之下。

    裂空魔殇卡西莫扎,是魔族除魔首之外的最高层级,拥有统领一切魔改人的能力。

    “退下吧。”

    众魔退散,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颤抖地望向卡西莫扎。

    “别怕,孩子,我们不是来屠戮他们的教士。”

    卡西缓缓降于少年面前,语气少有的温和。

    “包括你父亲在内的这些魔改人,都是我的同类。”

    孤陨与卡西向来默契,此时更是通晓其意,上前一步嘻嘻一笑,向少年伸出手。

    少年犹豫了片刻,还是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孤陨将他馋了起来。

    “你,你们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少年这次严重闪光,看像他们的目光像是看向希望。

    卡西和孤陨皆没有说话,他们在等少年把话说下去。

    “我,我叫阿荣,我和我的父亲是这个村子的村民,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村子,人们安居乐业,虽然拥灵者很少,却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个名叫阿荣的少年目光越发空洞,里面透着印刻在灵魂中的恐惧。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苛捐杂税越来越重了,我们寻常人家拿不出,就会被军爷杀掉!越是负担严重越是向那些豪强借款,利息越滚越多,世道越来越乱,村里面来了……来了很多军爷,拿我们这些交不起税负的百姓残杀取乐。”

    孤陨用心的听着,那残酷的景象仿若至于生前,恍惚间,孤陨被完全代入了阿荣的那一年。

    那一年,阿荣六岁,令人惊喜的是,他的灵脉没有凋敝,这意味着他们家出了一位拥灵者!这是他们这种没有拥灵者血脉的家族几世未曾有过的荣耀!

    那天阿荣的父亲喝了很多酒,一家子其乐融融,突然,一伙官兵砸门而入,二话不说,一刀削去了阿荣母亲的半个脑袋。

    阿荣吓坏了,拼命哭喊,最终在他父亲跪倒的哀求之中,官兵们答应再宽限它们一天时间。

    “若是明天叫不上来,你的这个拥灵者儿子,就等着去和他妈在阴间相聚吧。”

    官兵门抄起阿荣家桌上的酒,唱笑着扬长而去。

    阿荣的父亲擦干眼泪,埋葬了妻子的尸体后,拉着阿荣的小手,来到了最近的一处辉宇教堂,跪倒在一堆教徒面前,祈求拯救。

    他向来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教会上。

    可这些教徒根本没人正眼看他,连踹带打将他轰出教堂。

    荣父用身子死死互助懵懂中的阿荣,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了村中。

    眼前的景象他从未见过,

    红褐色的魔株肆意生长,绽魔花随风起舞,一群强大的魔改人正与官兵厮杀在一起。

    魔花所触之人,皆化形为魔。

    拥灵者无法变成魔改人,只有普通人才可以,魔化之后,力量将会暴涨。

    荣父心如死灰,他顿悟过来,毫无灵力的他永远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而儿子体内未衰亡的灵脉是他这一生最大地赐福。

    阿荣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他的父亲遍体鳞伤,像往常一样抚摸他的脑袋,那只手越来越大,眼前的身体越发肿胀,面目越来越恐怖,影子中不断有尖刺状物体从体内伸出。

    小小的阿荣始终没有因为害怕而走开,反而依偎得更紧,因为他明白-

    -无论变成什么样,

    那都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