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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路上,付龙祥责备我,说我操之过急,一个女人出来干事真不容易,让人家考虑也是应该的,然后又自责起来。我被两人夹在中问进了宾馆,门卫和总台的小姐相互挤着眼。上楼时我的胸腔内有东西往上翻涌。

    208房间,空无一人,衣架上的衣服,桌上的包一动没动。

    金玫根本没回来。我明白了。肯定是那个狗局长来到了帝城,她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这事矛盾的。而我突然爆发的火气,正好一下子把她推了过去!

    付龙祥把我安置好,和小东回到他的房间休息。我的醉意上来,弯腰跑到卫生间呕吐。在卫生间,我看着镜中醉汉的狼狈相。同时,我在脑子里又看到了金玫刚才逃遁时的狐妖似的身影……

    B.离婚战

    后半夜,予沐醒了,她靠在床头抹了一会儿泪。她的感情很苦,这种心境让她需要烟草的苦艾味道。她悄悄下床离开卧室,在孩子的屋里点着烟,坐在黑暗中,思绪混乱想一个问题:眼下该怎么办?

    看得出来,亚当在为自己辩护的幌子下试图争取她的理解,而不是真诚的悔恨,既然如此,就不可能从根本上和那个女人断绝联系,只不过是哄哄她,暂时息事宁人而已,一旦风头过去,他还会旧情复萌。

    一句话,现在只是暴露了问题,而并没有解决问题。

    她想到了离婚,也想了离婚后的情景,当然,她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个念头,真正的离婚,是无法想像的。但是,真正要触及亚当的灵魂,那就是提出离婚,这是逼他就范的手段!

    将离婚作为手段。她对亚当太了解了,别说那个女人,即使换一个更优秀的女人,也没有力量促使亚当离开家庭。再说,她也觉得,从常规而言,他做了这种恶劣的对家庭的背叛,自己也该理直气壮义无反顾地提出离婚。她身边有几个这种活生生的教材。她不提出离婚,反而会让亚当看不起她。

    大约四点来钟,卧室有动静,接着是亚当拖拉着鞋去卫生间。小便的哗啦声,她渴望他发现自己不在床上,那么就会来这屋里找她。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做十年夫妻了,她对他细微的心理洞若观火。

    果然,屋子门被迟疑的手推开了,灯拉开了。她没抬头,闷着头抽烟。

    “怎么回事,这屋里狼烟洞地的。”他站着问。

    一会,她说:“我睡不着,想单独呆一会儿。你过去休息吧。”

    “好了。好了。”他故意带着“何必没完没了”的口气,拉她的胳膊,劝道,“先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睡不着。”她甩了一下胳膊。

    亚当在她身后愣怔一会,知道再努力只能加重她的脾气,索性转身回到了卧室。这一回合激怒了她,再接着恶狠狠抽了一口烟之后,她压低声叫道:“你给我——过来!”

    拖鞋声一步步移近,停在身后。

    “你倒没人事似的!”

    “我是说,有话白天说。这几天,大家都弄得精疲力尽,”

    “怪我吗?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是你一手造成的。”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几天,咱们既然走到这一步,还能过下去吗?这条路怎么走,我想只有一条路——离婚。我们不离婚,以后怎么天天面对面?”

    他在身后动了一下:“离也好,不离也好,明天说总可以吧?”

    他故意回避,又转身走了。

    “你给我过来。”她又低声吼道,其音量限定在隔墙的邻居听不到的程度。

    那边没有动静。她又叫了一声,声音高了些。

    “你叫什么叫?这深更半夜的。”他在卧室有点火了,“当初结婚也不是深更半夜定下的,为什么离婚非要这个时间?”

    “你过来!”

    闷了一会,那脚步声又一次烦躁地响着,临近了。

    “你坐下。”她看着自己的脚命令道。

    他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坐我对面。”

    他又移过去,坐在床上。随手将她手里的烟夺过去,捺灭在烟盒里:“说吧。”他倒摆出无所谓的架势。

    她看着他:“亚当,我觉得你很脏,知道吗?我以后无法面对。

    你。我们还是离婚吧。”

    “既然这样,离就离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洗也洗不干净。”

    “怎么个离法?”

    “一切听你的。你说怎么离就怎么离。”

    “协议离婚。”

    “家产都归你,孩子我要你也不会给。”

    “家产有你的一半。我又不是为了贪财,我只是不想跟你过了。”

    “你写个离婚协议吧…怎么写都行,我只在后面签字。”

    她心里怪异起来,没想到他这么轻率。以她对他的了解,应该是他胡乱应承,到时候就会赖账,可是,另一方面,她又突然心悸,是不是亚当就等着这句话呢?是不是,那个女人就等这边离婚呢?在十分钟前,她还没想到,现在,看到亚当如此的轻率,倒引起了她的警觉。但事已至此,她只好硬着头皮显出如愿以偿的样子,说:“你说话要算话。”

    “算话。”他很算话的回答,又问,“还有什么?我可以走了吗?”

    她没理他。他看她一眼打她身边过去,明明有一条宽道,却故意似的碰了她的腿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回卧室睡觉去了。

    她写了份离婚协议。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赖账。果然,到了第二天中午,她也醒了,就问他看没看到桌上的离婚协议。

    “看到了。”他伸开双臂,打个哈欠,嬉皮笑脸地说。

    “你别想赖帐啊。”

    “里面有个错别字。”

    “明天我们就去办。”

    “我先跟你打个招呼,我不是不同意,我是要把话提前说明。

    这离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过不成就离,有什么难的?”

    “麻烦。”他作个不胜其烦的表情,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我告诉你,咱们去民政局,你这里说的是感情不和,无法共同生活,人家要你开具双方单位证明。麻烦就出来了,你去开,单位领导一看,这是什么理由,你们啥时候感情不和过?省里就不说了,放在市里,要是评比十佳家庭,也有咱们的份。我去单位开证明,那也是拿不到手的。人家不开。都知道咱们是好得没法再好的一对了。”

    “你想变卦?”

    亚当假装正经地答道:“我没这个意思,我不是不尊重你的选择,是人家不让我们离。这比结婚都难。婚姻自由,只要我们想结婚,谁都管不着;可这离婚,就不行了,人家搞不清,又不想得罪人,就不给开证明。”

    “那就实情相告。说你有外遇。”

    “这不行。你这不是把我往深渊里推,哪能以男方有外遇为理由?”

    “你别赖皮。这婚我是离定了!”

    “离,没说不离,单位不开证明怎么离?你去开证明,单位的人就开始没完没了地给你做工作。同事们也来凑热闹。结果你还是个离不成,又闹得满城风雨。”

    “哪,别人是怎么离的?报上说,至少有百分之十的夫妻离异,那是怎么离的?”

    “别人?大多数是感情破裂。”

    “我们就没有感情破裂?”

    “别胡说八道,咱这只是一点外伤。内在的没一点问题。”

    “那是你认为……”

    “亲爱的,我给你量化一下。在离异中,有百分之三十是感情不和,打打闹闹,过不成;有百分之三十是性生活有问题,上了床,跟同志们开会似的;还有百分之三十,是社会因素和经济因素。像咱们这种情况的,没有。我的一个朋友在法院,我最清楚。”

    “那就到法院。”

    “法院?那鬼地方才不能去呢。一拖就是半年,到时候咱们好得跟一人似的,你还离吗?所以说,这事,你要抱着‘内部消化’的态度。”

    “要是我有外遇,你会怎么办?”

    “又胡说八道。你不会有事。你想想看,咱这十年了,我也就这一次。现在你发现了,我也后悔莫及。事情结束了,咱们还好好的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你说是吧?”

    她想了想,还是没达到目的。不离婚,可是又没别的办法,又怎么能确保他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呢?

    连着两天,她都没吃饭,也不睡觉。她的意识旋转着混浊的杂草污泥。她陷入了绝境。

    她哭,是真实的眼泪。有一次,她特别伤心,在他劝解时,突然用手在自己的脸上猛抽了几下。

    她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让他的意志投降,让他的良心屈服。

    在提出离婚的第三天晚上,予沐突然发起高烧。这是近期情绪极为动荡,体质过于损耗的结果。高烧使她有种病态的亢奋,总是有种倾吐的欲望,有时说着就哭起来骂他。

    她说:“你坐过来让我打两下解解恨。”

    她说:“你骗我骗得太深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说:“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背叛太容易了,欺骗成了生活主题。”

    她说:“该死的亚当,你知道我不会办对不起你的事,就在外面大胆鬼混。”

    她甚至说:“我也可以到外面以你为楷模,让你尝尝背叛的味道。”她发着烧,骂着,莫名其妙地体验到这种带有自残意味的快感。这种情感的苦难,有种独特的、变态的享受,身体在燃烧的过程中有种纯净的痛苦。然而,这是暂时的,等到第二天,她突然显出不可压抑的狂躁。一次,亚当将一只装满水的杯子递给她,她抓着摔到墙上。

    亚当害怕了。

    更让他害怕的是,她在情绪紊乱时发出了谵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