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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贼帮洗城(1)

    春天终于在寒冬过后来了。

    百花盛开,连风也变得温柔缠绵。

    风轻云淡的黄昏,斜阳最后的余晖淡淡地抹在微微清冷的墙上。

    那久远的墙上开始爬上春天的触角,春天是来了,可是丽丽阿姨人生美丽的春天呢?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才会来?

    丽丽阿姨又在画眉,她每天不厌其烦,不停地画,是因为她除了装扮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她很美丽,她不想让自己的美丽就这么默默地消逝。

    一个爱美的女人要永远地留住美丽。

    她在心里等待,等待一个可以燃烧自己美丽的时候。

    哪怕是一秒钟,即使只有一秒,她也愿意。

    那一年,大龙二十一岁,已经变成一个高大英俊的帅气男孩。

    大龙是丽丽阿姨抱回来的第一个孩子。那一年,大龙才五岁,被人遗弃在冰冷的街头。丽丽阿姨二十二岁。

    丽丽阿姨如一个母亲一样爱着大龙。大龙一天一天地长大,他对丽丽阿姨的依恋变成了深深的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偷偷地站在丽丽阿姨的身后,痴痴地看着。丽丽阿姨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身后的大龙,但是她的心只是微微地动了一下,继续画着自己的眉。

    “丽丽阿姨好美!”大龙的声音不是从嘴里说出的,而是从心里发出的。

    “嗯,知道为什么吗?”丽丽阿姨很自负于自己的美丽。

    “不知道。”大龙痴痴地说。

    “因为阿姨——前身是只狐狸,狐妖,狐妖是不是最美丽的?”丽丽阿姨微微一笑。一阵清风吹过来,丽丽阿姨有几丝长发乱了,轻轻飘起……

    大龙的呼吸忽然紧促起来,心乱起来,他居然说:“我要爱你!”

    “什么?”丽丽阿姨的手一动,本来画在眉上的一笔就画在了眼睛下面,然后她笑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很快就二十二岁了。”大龙挺直了腰,很骄傲地回答。

    “你还是一个男孩,不是一个男人,你怎么知道爱!”丽丽阿姨轻轻地道。

    “我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我是的!”大龙的眼里燃烧着成熟的烟火。

    “可是——”她的呼吸忽然沉重起来,心跳加速。已经没有可是了,大龙一双刚强有力的大手忽然在身后抱住了她,并且狂热地吻着她细长而且如白玉一样的脖子。

    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疯狂地吻过。

    一个很直接的野男孩,更直接野蛮的表达爱的方式!

    丽丽阿姨的身体在这一刻软了下去,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连动的力气也没有。

    大龙把她抱在怀里,她只是美美地看着大龙。现在,在她的眼里,除了大龙,什么也不存在!

    这是一个深情的黄昏,一个春天深情的黄昏!丽丽阿姨的美丽绽放,怒放。

    “你是不是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等大龙疯狂结束之后,丽丽阿姨轻轻地笑着问。

    “我没有疯。”大龙说。

    “你不害怕?”丽丽阿姨温柔地看着他结实的胸脯,那里,是她渴望的迷恋的港湾。

    “我不害怕!”大龙又吻她的脖子、脸,吻她甜蜜的唇,爱她,热烈地爱……

    春天过后就是夏天,狂热的夏天。

    大龙和丽丽阿姨的爱在山城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地燃烧着。

    有一天,大龙毅然决然地对丽丽阿姨说:“我要带你走!”

    “到哪里?”丽丽阿姨兴奋地问。

    “到远方。”大龙一字一顿地说。

    “远方?”丽丽阿姨双眼已经迷离。

    “远方才有我们的家,那里有小溪,有野草,有鲜花,只有我们。我每天都会陪你,春天我们数花朵,夏天我们数天上的星星……”大龙望着遥远的地方,心神向往。

    “我要跟你走,我一定要跟你走!”丽丽阿姨在眼角的泪水无声掉落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在爱情方面,丽丽阿姨没有三十八岁,甚至连十八岁也没有。她就像一个初恋的小女生,一个除了傻傻爱就什么也不懂的小女生!

    爱情是美丽的,美丽的爱情可以迷惑每一个沉醉在爱情中的男女。

    丽丽阿姨的泪水一颗又一颗地滚落。她的泪水落在大龙的心里,大龙把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吻她,吻她的眼泪。

    “你什么时候带我走?”丽丽阿姨在他的耳边低低地问。

    “我必须等一个机会……”大龙也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高高的墙,厚厚的铁门,深深地与外界隔绝。

    铁门缓缓地移开,一个人从里面疾步出来,光头雪亮,胡子却有三寸长,一双三角眼睛,全身横肉,从上到下就没有一处不是坏人的造型。

    他甩了一下大光头,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头端了端,再正了正,脖子扭得直响,鼻子“哧哧”地吸着高墙外自由和新鲜的空气。然后两脚叉开,双手高举,人已经呈一个狂妄的大字形,得意地仰天长啸:“花花世界,老子王狼又回来了……”

    王狼,本名叫王郎,但是他更喜欢这个狼字,狼行天下吃肉,他就想吃肉。他的职业就是扒手,而且他还是枪手之王王头的堂弟。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很成功的枪手,他从六岁开始扒窃,到今年四十五岁,有二十多年是在监狱里度过的。

    他是栽在一个叫冷鹰的人手中。

    一个神秘的反扒人士——冷鹰!

    冷鹰,有人说他是一个反扒便衣警察,有人说他不是警察,而是一个民间反扒志愿者,有人说他十八岁,有人说他三十多岁,有的人说他是一个老头子,甚至有的人说她是一个美丽却冰冷的女人……

    可是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没有一个枪手可以说得清楚。

    他们说得清楚的是:冷鹰有一双如翱翔在长天里的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一双如钢铁一样坚硬、顽强,如闪电一般快捷、准确的手。

    他是天下所有枪手的克星。

    只要被他抓住,就没有逃脱的可能!绝对没有……

    一辆雪亮的车,车门前一个女人,褐色的齐耳短发,黑色的高跟靴子,黑色的超短裙,黑色的抹胸,黑的地方黑如墨,白的地方白如雪。她的左脚在地上,右脚却高高地搭在车门上,人紧紧地贴住车,呈一个妖艳的一字形。

    她是王狼的女人蝴蝶。黑蝴蝶。她从前的职业是卖肉的,用自己年轻、漂亮、性感的身体取悦男人,再从男人的钱包里拿些钱来供自己挥霍。有一天在取悦王狼的时候两人是绿豆对王八,看上了眼。

    “要不要换个工作?工作的性质都一样是从别人的钱包里拿钱,只是新工作不在床上,而是在大街上。虽然辛苦一点,但有的时候赚得更多,甚至多几十倍……”王狼盯着黑蝴蝶美丽的身体,他已经迷醉了,他想长期占有她,诱惑她。

    “你直接一点好不好,不就是做小偷、贼吗?我又不是不会。”黑蝴蝶一阵大笑,“我已经想好了,做一个小偷比做一只鸡多一点尊严,赚的钱也更多,我做……”

    “我们不是小偷,不是贼,是枪手,有职业道德和职业素质的,懂不?”王狼摇晃着硕大的光头,一本正经地纠正说。

    “贼就是贼,小偷就是小偷,换个什么冠冕堂皇的名字叫枪手,以为老娘不懂啊!真他妈的虚伪!”黑蝴蝶白了一眼王狼。

    从此她跟了王狼。黑蝴蝶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最有效地掏出别人的钱包,而且还大大地超过了王狼。

    几年前王狼进了监狱,他的枪手队伍遭到严重的打击,侥幸漏网的几个人和黑蝴蝶躲在山城的角落里不敢露面……

    “我男人!”黑蝴蝶双眼柔情流转,嘴唇红如血,艳也如血。今天是自己男人出狱的日子,她早早地开了车到监狱门口来迎接……

    “我女人!”王狼一步蹿过来把她拦腰抱起,扔进车里,人扑进去压在她身上。已经几年没有接触到女人的身体,王狼欲火焚烧,而女人一样地情急如焚,一对男女在车里纠缠成一团。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心满意足后,王狼依依不舍地从女人身上爬了起来。忽然他睁大眼睛,怒吼道:“妈的,老子的狼崽子们呢?都他妈死绝了吗?一个也没有了吗?”

    “笨狼,蠢狼,色狼,如果他们来了,你能这么爽吗?我可是知道你几年没有碰过女人了……”黑蝴蝶媚眼如丝,玉体如蛇,娇声嗔怪。

    王狼恍然大悟,一把将女人搂在怀里狠狠地爱。良久,他有感而发,“原来我们真他妈的是一对狗男女啊……”

    “粗俗。不是狗男女,是郎情妾意,郎有情,妾有意,懂不?”黑蝴蝶笑道。

    “几年不见,我女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有文化的枪手!”王狼大发感慨。

    山城大酒店,门口。

    几十个形形色色的人站成两行,焦急地等待着。最前面的一个粗黑大汉,手里一把短刀不时跳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再稳稳地落入手心。

    这个人就是狼牙。生长在荒漠中的狼,最可怕的就是牙,没有牙的狼还能算狼吗?连狗都不如。狼牙是王狼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旁边是他的难兄难弟们:饿狼,三眼狼,小狼,懒狼,白眼狼……

    一辆雪白的车如一道闪电般掠来。

    “老大回来了……”狼牙把刀插在腰带上,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人群立刻鸦雀无声。车稳稳停下,王狼跳下车来,高高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小的们,老子又回来了!”

    “欢迎大哥荣归山城……”欢呼声雷动,众人簇拥着王狼进了酒店,王狼大摇大摆地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来,举起面前的一只烧鸡,“小的们,今天高兴,酒要喝醉,肉要吃饱,一起快乐……”

    众小弟依次坐好,端起酒杯,一起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把天下富人的钱包掏空,也不要给穷人留下一块硬币,为我们伟大的事业,努力,继续努力!”

    这是十几年前王狼提出的口号,他一直在为此而奋斗。他组建了城市中的狼帮,虽然多次受到打击,但是他们一次又一次活下来,继续横行着……

    如大漠中的狼群,阴魂不散。

    酒足饭饱尽情狂欢之后,人群各自散去。第二天王狼从床上爬起来,却有点闷闷不乐。他的女人已经看透了他的心,“亲爱的狼,不要难过了。”

    “我不难过才怪,现在我们能用的好枪越来越少了,好的枪都栽在冷鹰的手中。”王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咬着牙发狠,“冷鹰,我他妈的要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可是他连冷鹰是谁也不清楚,又怎么去扒冷鹰的皮,喝冷鹰的血,吃冷鹰的肉?

    这是王狼永远的心痛。

    “师兄那里有几杆好枪……”黑蝴蝶说。

    “可是师兄能让我带他们出去吗?”王狼眼睛里是灰暗。

    “以前不行,可是这次一定行,因为,他们已经长大了。”黑蝴蝶很自信。

    虽然是春天,温暖的春天,但是王头住的那个院子依然清冷。

    黄昏的时候更清冷。

    王头微微闭着眼睛,品着苦涩的茶,和苦涩的人生。

    岁月沧桑,人生如梦啊!

    胡丽丽刚刚和大龙回家,她的眉宇之间还荡漾着爱的残痕。王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灰暗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爱怜。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

    胡丽丽什么也没有说。

    她开始打扮自己,把自己的美丽永远留住……

    二虎一阵小跑进来,压抑住自己心里的喜悦,小声对王头说:“狼叔来了……”

    胡丽丽的身体微微一颤,雪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绯红,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了,什么也不问,继续打扮自己……

    王头轻轻地叹息:“该来的人迟早是会来的……”

    王狼和黑蝴蝶悄悄地进来。王狼压低自己粗大的嗓门,“哥,师兄,我来看你了,我昨天刚刚从山上(监狱)下来……”

    王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想带孩子们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去闯闯……”王狼小心翼翼地说,一边更小心翼翼地用眼睛打量着他。

    王头清冷和灰暗的眼睛慢慢地从弟子们身上移过去,最后望着远方的天,淡淡地说:“心有多大,天就有多大;心有多远,天就有多远……”

    那一年,小兔十八岁,小兔默然不语。

    大龙和二虎欢呼雀跃,点点和突突也无限神往。

    王头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丽丽的身上。此刻的她白衣如雪,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静如一潭清水。

    “远方?远方是什么样子?”丽丽淡淡地问。

    “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出去走走也可以!”王头轻轻地叹息了声,“你已经错过了很多……”

    丽丽点点头,“我想到外面去看看……”

    “我还想读书!”小兔却忽然说。这些年,她有空的时候就看点书。

    “读书有什么前途?等你再读几年书,有钱人的口袋都被我们掏光了。”王狼、大龙、二虎一齐笑。

    “社会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而且这本书对你的人生更重要,你也去!”王头淡淡地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黑豹的身上,良久才轻轻叹息,“我已经老了,我真的是已经老了,你留在我的身边吧……”

    黑豹不言,挺直如一杆不屈的标枪。

    他冷漠的眼睛却在暗暗寻找小兔的眼睛。他们的眼睛在无声中悄然相遇,对视了一秒,各自避开。

    小兔恨他,而且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因为他已经最深地伤害过自己。

    心有多深,伤害就有多深,还怎么原谅?

    黄昏,离开前那一天的黄昏。

    残阳如血。

    小河边,一大片草地。

    二虎提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腰上还插了一把小刀,气势汹汹地来了。

    黑豹在等他,是黑豹约他出来的。

    “妈逼的,黑小子,是你叫我?”二虎站在高处。居高临下,一双眼睛却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他在寻找黑豹的帮手突突,突突总是站在黑豹的身边,如果他们两个联手,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二虎是一个聪明、现实、阴险更狡诈的人,从不让自己吃亏,让别人吃多大的亏都可以。

    “我没有叫突突。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黑豹不屑二虎小人的肚肠。

    “妈逼的,哼哼!你想做什么?”二虎冷笑几声,安心了许多。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离开小兔五尺远。你不能牵她的手,不能搂她的腰,你不能跟她说话,你不能打她的任何主意,你连想也不能想她!”黑豹冷冷地说。

    “什么?妈逼的,一个疯子,你威胁我?”二虎忽然大笑。他在大笑的时候有许多人都要哭。

    “是警告。”黑豹依然冷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