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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靠近中国边境的缅甸一家赌场。

    由于尤宝怡一再坚持,从小义只得硬着头皮一同前往。

    赌场庞大,足有几百人在赌,热气腾腾,再一听口音,几乎全是大陆赌客。

    尤宝怡一瞧乐了:“中国人还成了宅力了。”

    上官舒叮嘱:“姐们儿,稳扎稳打,换了新地儿要有新气象,别耍气质。”刚说完,尤宝怡已经将筹码推了上去。

    交过五十多手,已有成绩,尤宝怡心情极佳:“小义,你来庄蕊不高兴吧?”

    “她不是那种人,您多想。”

    “兄弟,也邪性了,以前中个三四万正常,现在可倒好,赢个五千块,屁颠儿屁颠儿的,越打越抽抽。”

    从小义开导:“您以前老是赢家,连着输了几次,可能是心理上接受不了。其实,百家乐不硬顶,顺着走,再加个溜边,不显山不显水,钱很好到手,至于损失,保持平衡,一两个月打回来没问题。”

    “借你吉言。”

    不成想,天不随人愿,尤宝怡又被打掉四十多万。

    航班上。

    尤宝怡找从小义商量:“兄弟,冉球儿又给我联系了一个赌场。”

    “境内境外?”

    “境外。冉球儿的赌场太乱,上次的事真够扫兴的。”

    “时间开久,必定有麻烦,很正常。”

    “陪我走一趟?不远。”

    “行,可以。”

    “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假?”

    “用不着,到不了那份儿上。”

    “准备跟庄蕊结婚?”

    “没那么严重吧?”

    “不承认死扛?”

    “只是不错的朋友,往深里走不太可能,我自己什么德性,清楚得很。人家庄姐是好人,兄弟我半斤八两不够分量,成家立业,我从小义没那福气,天生的贱命。我不想害人。”

    这些话把尤宝怡说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兄弟,尽量向前看,以前的事早已翻篇儿,何必老放不下,磨难谁都有过,折腾,是那个年代特定的产物,大可不必挂在嘴边。小义,没想过劝我收手?”

    从小义带点苦笑:“当年,您要劝我,兄弟也得跟您翻脸。”

    “没把你看错。”

    “尤姐,您赌我不反对,到了地方蒸蒸桑拿,消除疲劳,精神劲儿比什么都重要。”

    尤宝怡听着心里直发烧,恨不得扑上去,把从小义死死地抱在怀里。

    “这回,冉球儿发你到哪儿?”

    “凭祥,哦,还有东兴。”

    “不是凭祥,是越南。”

    “又是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听说过,我有个建议,先桂林后北海,既缓一闸,又可观观景儿,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不去世外桃源实在可惜,去看看中国第一滩,这辈子才不冤。”

    上官舒回应:“静静心,我看挺好。”

    “节外生枝的节目,我埋单。”

    凤姐说:“恭敬不如从命。”

    桃子问:“小义,有什么好吃的?说点新鲜的,别打发我们。”

    从小义道:“九滩瀑布的野味,不可不吃,山里的蛤蟆,非常有个性。”

    “你挤兑谁呢?”

    “桃子,不开玩笑,那儿的蛤蟆比普通的蛤蟆大多了,它的大腿跟鸡大腿一边大,口感比鸡强百倍。”

    “邪乎点吧?”

    “差一点,你吃了我。”

    “吃你,一身酸肉有什么吃头?”

    “尼姑素面吃上一回,终生难忘,相传是桂林月牙山上尼姑庵所创,先说高汤,用黄豆芽、新鲜草菇、香菇、冬笋,微火炖,汤色金黄,味鲜而甜,清香四溢;再说面,用溪水煮熟,将汤倒入,再加辅料,桂林腐竹、黄菜,面筋素菜配佐,鲜香爽口,堪称人间美食。”

    桃子指着他:“差一顿都不行,你盯着。”

    坐在面包车上,眼瞧着过界碑。

    从小义介绍:“一河之隔,咱们已经进入越南,这就是芒街。”

    凤姐问:“真新鲜,把钱寄存到典当公司,把牢吗?”

    上官舒说:“他不敢,做偏门的讲究信誉,做反了,传出去,买卖关张。”

    从小义道:“毕竟是跨越国境,钱,不是仨瓜俩枣,赌客,成千上万,携带极不方便也不安全,变通一下,稳妥,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儿。”

    门一拉到地儿:博彩俱乐部。

    桃子说:“这么近呀,走过来都行。”

    从小义:“就是针对中国人开的。”

    照例是安全检查,桃子的数码相机被客气地寄存起来。

    一行人直奔贵宾厅。

    上官舒没战一会儿:“姐们儿,玩儿的可够大的。”

    “那哥们儿三手牌已经掉了四十万。”凤姐也在念叨:“姐们儿,咱们怎么着?”

    尤宝怡说:“属黄花鱼的,咱们溜边儿站,瞄准了就干。”大耳贼照例站在她身后。

    牌面上连续出现单跳,已经七手,她看好机会到了,刻不容缓,推上两万:“押庄。”中了。

    旁边桃子说:“今儿感觉还不错。”

    凤姐惋惜:“我打少了。”

    正说着,前呼后拥进来三位,为首的背着手,后边的提着四个皮箱,换了筹码,迫不及待地往上押注。

    尤宝怡停了手,观望对方。

    上官舒小声:“妈的,真敢招呼,最低的注儿都是十万,亿万富翁也不会这么扔钱呀。”

    桃子道:“肯定是个总儿之类的。”

    凤姐说:“搞不好还是个官。”

    “他敢这么干?不想混了?”

    “还管那么多,再说,他根本就不会拿自己家的钱来赌,当个什么官儿,他一辈子也挣不到一个箱子里的钱。”

    “上供还有这么上供的?”

    “各有一好。”

    尤宝怡推了一下上官舒:“省省吧,调头,迫他的反门。”

    果然,成效不小,七八万已赢出。

    凤姐提出:“姐们儿,撤吧,明天再来。”

    “干吗?多正的路子。”

    上官舒向着尤宝怡:“多长时间不开张了,别扫兴,我看今天成,那个二爷给我们大家补补损失多好。”

    凤姐白了她一眼:“我可以先走吗?”

    尤宝怡信心十足心气正浓:“先走吧,小义你陪凤姐回去,晚上见。”头都没回,继续“埋头苦干”。

    从小义和凤姐吃着牛肉粉。

    凤姐肚子有气:“照这么下去,还是输。”

    “跟您同样的感觉。”

    “我不管,这回死活跟她们没里儿没面儿,光凭仗义并着膀子,兄弟,不是跟你吹,姐姐在冉球儿的局里没败过,你也看见了,这下倒好,折腾几下子,我自己反而掉进去小四十万。”

    “赌场无父子,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

    “再犯傻,我也得懂。”

    “早拔腿,是个好事儿。”

    “兄弟,你也是个老打手,沾点就走,看准死擂几注,有毛病吗?”

    “百家乐不适合恋战。”

    “尤宝怡的心太大,全世界赌场的钱,全是她的,拿得动吗?刚开始还像那么回事,得了,联手干吧,又都好赌,不成想,吃庄蕊的醋,对不起我直。”

    “没事儿,众所周知的事,不忌讳。”

    “玩儿赌能把醋海情波带进来吗?较劲,跟牌较劲?哼,离死不远了,我就想不通,多大岁数还花心。”她指着从小义:“你别乐,兄弟你是祸根子,拿她当瓷器姐们儿,这可倒好,拿钱不当钱,她们家就是开银行的,也得容印的工夫呀,不拔腿不行了。”

    “凤姐,赌,不存在拘(注:拘——北京话,限制、制约、约束的意思。)面子。”

    “这不想通了吗?”

    “凤姐,您得拉一把上官大姐。”

    “这事我最好闪,好心不得好报,她们俩穿一条裤子,咱是好心,人家会以为是拆台。兄弟,后边还有一个死心塌地为她玩儿命的大耳贼,这三块料加在一起,就是大事,伤财还得把人搭进去。”

    “凤姐,看得够准,只要您保持现有的心态和做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上岸。”

    “兄弟,庄蕊不赖,差不多就结婚吧。”

    “我是想,但没资格。”

    “这么不自信?旁观者眼明,庄蕊她可不是在乎钱的人,当然,你的个性太强,不会吃软饭,给你个忠告,女人,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完全可以不计较他的一切缺陷。”

    “我有自己的苦衷。”

    “你那是大男子主义,大老爷们儿怎么了?有些事情,你们做得根本就不漂亮,甚至没玩儿好,把自己掉到深井,没有好女人,自己爬得上来吗?”

    从小义相当镇静:“就为您这些话,兄弟跟您喝点,不反对吧?”

    “小意思,跟你单独喝个酒,荣幸。”

    “请凤姐继续批判。”从小义为凤姐倒上酒,两个人碰杯。

    “你不觉得自己对尤宝怡负有什么责任吗?”

    “您指输钱?”

    “对,你在很大程度上,构成判断失误。”

    “我不认为。”

    “为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三岁小毛孩儿,经历过风风雨雨、坑坑坎坎,都有自己的思想去支配自己的行为,各自承担自己的责任,追求人没错,拒绝追求,也没有错,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强求,未必有味儿。”

    “暂时站得住脚,你几次提出厉害关系,都让你说中了,凭什么?”

    “凭我当年的代价。”从小义语音加重。

    “有理不在声高。”

    “对不起,凤姐,怨天怨地,还不如怨自己,谁也没逼着谁,这年头,哪里还有强迫的事儿出现?即使有,也是活该,自作自受,至于输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你讲。”

    “您,在冉球儿的局里,可以算是个元老,不否认吧?”

    “你小子知道不少。”

    “可以说,您完全可以见证成千上万的赌徒,是怎么垮掉的。”

    “那当然。”

    “您特自豪吧?”

    “滚你的,臭小子,庄蕊怎么看上你了?”

    “好,不逗了,这些人的下场,您最有发言权,我从小义又不是神仙,而且打到瓢底,尤姐和您去的地方,把我插上十个马达,也混不到控制局面的份儿,她疯,归罪于我,实在不合情理。”

    “反正,你挺方人。”

    “那干吗让我来?我吃拧了?”

    “那是尤宝怡拿你当大爷捧着。”

    “承认就好。”

    “喝酒聊天儿,别在意,其实关我屁事,管好自己,早早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你说呢?”

    “这才是正根。”

    姜火菲将手袋狠狠地摔到桌上:“说,是不是你干的?”

    小北京摸不着脉:“什么就是我干的。”

    “赶紧告诉我,还来得及。”

    “莫名其妙,你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呢,还扛?”

    “没干,我扛什么呀?”

    “你知道不知道吧?”

    “不知道。”

    “好,我说,老东西成植物人了。”

    “该。”

    “不是你叫人干的?”

    “我傻不到那种份儿上。”

    “真的?”

    “对天发誓,要是我干的,是全世界的纯孙子。”

    姜火菲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我的妈,总算踏实了,蔡哥,您说怎么回事?刑警队审了我两天。”

    “不审你审谁?老东西的生活伴侣。”

    “滚你的,死德性样。”

    “找你是情理之中,因为你有嫌疑,肯定会在他们侦查的范围内。”

    “我害怕。”她紧紧抱住小北京。

    “没用,犯罪需要动机,抓人是要有证据,这两样你都能立得住脚,自然,你现在还是自由人、良民,可以让我抱着。”

    “谁害的他?”

    “那是警察的事情。”

    “我需要知道原因,加以防范,您给分析分析不行吗?”她急得直跺脚。

    “十有八九,跟赌球有关。”

    “这么肯定?”

    “再进一步分析,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抓住了别人的命门,受到威胁,自然要根除祸害。”

    “至于这么做吗?”

    “至于。”

    “您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吧?”

    “我不是白痴,赌球就是赌球,不问天下事,是钱不是,是钱,赢了您拿走,输了您留下,至于它什么来路,操不着这份心。”

    “我想搬出来。”

    “等一等。”

    “见着老东西我就恶心,今后还不定有什么事发生,你什么意思?”

    “听着,现在警方只是暂时解除对你的嫌疑,凶手并未归案,现在拔腿,无疑是又被归类,目的非常明确,你,动机客观存在,图财,听我说完,不是远离你,而是更好的不受任何伤害,全须全尾的回到我的身边,前提是,警方彻底排除对你的怀疑。”

    “我听你的。”

    “是必须听,老天爷明示:你姜火菲受的罪到头了。”

    姜火菲紧紧地将他抱住。

    庄蕊问从小义:“尤宝怡不像你所说的有那么强大的经济基础,她已经开始四处挪借,你说,找到我头上,我怎么办?”

    “不可能。”

    “为什么呀?”

    “以她的性格,能在你面前低头?庄姐,您记住,她就是要饭也不会要到您门口。”

    “本来挺好的后半生,就这么毁啦?”

    “怜悯的话,您可以去救济。”

    “跟我横干吗?”

    “我没横,是您犯傻,送您一句名言?”

    “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的经验教训?”

    “对,千真万确。”

    “那我们少接触她们吧。”

    “没这个必要。”

    “她那样,我看不下去。”

    “把您的好心眼儿,多给我点,不是我心眼儿小,想当初,她又是如何对待您的,女人,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会将它转化为仇视。”

    “那我们少去。”

    “这行,庄姐拿出些本色,大大方方,显示一下您的魅力。”

    “给谁看?”

    “先给我,再给她们看。”

    “真有你的。”

    芮惠请小北京吃饭。

    小北京:“芮姐,尤姐有点儿危?”

    “消息够灵通的,反正是背上债了。”

    “幸灾乐祸?”

    “不是,可惜。”

    “可惜什么?”

    “头二十年她就是个人物,二十年当中,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左右逢源,穿行于男人之间,渔翁得利,如今,败在赌上,世事难料,命运,摆布人呀。”

    “行呀,有感而发。”

    “她要张嘴,我会帮她。”

    “良心大大的。”

    “但有条件的。”

    “不会是趁火打劫吧?”

    “她必须收,否则没戏。”

    “想不到,你小北京挺善。”

    “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拉一把,也许她就起来了,不管不帮,就她那样的,会铤而走险,不考虑后果的。”

    “不会吧,大不了窝在家里,吃喝应该不成问题,谁都会伸把手。”

    “那是别人,她尤宝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北京讲这话,硬硬的,特别坚决:“不信,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