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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绮梦成真

    朱哥对着我一瞪眼,吓得我马上把尤晓萌的手甩开了。这时我才突然想起,尤晓萌可是老板的秘书啊,我在干什么?江湖传说有四大不成熟:老板敬酒你转桌,老板讲话你啰唆,老板私事你瞎说,老板秘书你先摸。我这么一个无耻了六七年的职场老麻雀怎么会犯此等菜鸟级的错误呢?想当年刘芸在的时候,我是多么小心翼翼,为什么晓萌来了,我就这么大大咧咧了?看来我还是有点喜欢刘芸的,至少也是喜欢美女的,喜欢她才怕把持不住怕犯错误而刻意疏远,不喜欢的才不放在心上才荤素不忌才考虑不周。

    我又把晓萌的手抓了起来,故意制造一个跟女同事打打闹闹的现场,这样只算逢场作戏,错误不算严重。生意人嘛,难免逢场作戏,这属于小节,与跟老板抢女人不是一个概念。我故意当着朱哥面摸了两下晓萌的手,大声说道:“尤秘书,你的手上好多茧啊,工作很辛苦,要注意身体啊!”

    果然,朱哥觉得我这么落落大方应该只是揩揩油,脸色明显好转了点,说:“操,晓萌,离柴米远点。这家伙别看像个人样,其实不是人,不要被他吃豆腐。”

    我在内心深处擦了一把汗,如果刚才我真的把她的手甩开了,离得远远的,反而显得做贼心虚,我赌对了。这个急中生智是很符合心理学规律的,想不到我还有潜伏的天赋,余则成怎么就不找我演呢?我正色道:“朱哥,朱哥,你不要冤枉好人啊,我什么时候吃过女同事的豆腐?对吧,晓萌?”我朝她使了个眼色。

    晓萌应该不傻,还在试用期就跟同公司的上司拉拉扯扯是职场大忌,再说一般的女孩也不愿意情感初期就被曝光吧,到时被甩也没面子啊!

    朱哥说:“量你也不敢。”

    尤晓萌把手抽走,脸红艳艳的,像熟透的苹果。

    我若无其事地跟着朱哥走开,晓萌蹦蹦跳跳追上来,响亮地笑道:“哈哈,朱哥,什么吃豆腐不吃豆腐的,我们是在谈恋爱!”

    我和朱哥当场都愣住了。

    朱哥把我单独带进办公室,拍着桌子吼道:“柴米啊柴米,老子给你吃的,培养你,给你原始股票,当你是兄弟,你居然干这种事情!你居然抢老子办公室的女人,你说说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心里七上八下,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得罪领导了,我这编的是什么烂剧本啊?尤晓萌这是什么破演员啊?我该怎么办?告诉朱哥我不爱她,不爱她还泡他的妞那不是更目无领导,罪加一等?我站了起来,对着他一拍桌子,说:“对,朱哥,我就是跟尤晓萌拍拖了。”

    朱哥拿起椅子就甩了过来,这家伙妻吾妻以及人之妻,但从来自己的女人不被别人欺,这就叫成功人士。作为咏春低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闪过,功夫不到家,还是被蹭了一下。我大声吼道:“朱哥住手,其实我有苦衷。”

    科学实验表明,一个正常人平均每天要撒六个谎,一年就是2000多个,这个实验还是美国科学家做的,中国人应该还要多点,中国生意人应该更多点,这是国际常识。那么,我估计我每年要撒的谎超过3000个,在我这么多年撒的谎里,这个谎撒得最有水准和最别致。我说:“朱哥,住手。我是为了忘记刘芸!还记得吗?刘芸!朱哥,我坦白了吧,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刘芸,深深地爱着她。但,但……”我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但我知道她也是朱哥的最爱,我怎么能抢兄弟的女人?我这人讲义气,就只好把感情埋在心里。你也知道,我只好把刘芸当姐姐——这都是为了大哥你啊!尽管刘芸离开了公司,尽管她还回来找过我,但我还是不愿意抢大哥曾经的女人,为了尽快忘记她,我就把晓萌找过来了。大哥,你知道我的痛苦吗?”

    朱哥愣住了,眼珠子闪烁不停,猛地被情景剧来这么一下子,多少有点糊涂。他问:“你喜欢刘芸?没见你表示过啊,你真因为我把她当姐姐?”

    我郑重点头,含着晶莹的鼻涕与泪水说道:“百思不得其姐,就怕愧对吾兄。”

    朱哥一栗子敲在我头上:“别跟老子念唐诗。”

    我心想,这他妈叫唐诗吗?但在朱哥那儿,唐诗和躺尸差不多,跟他玩谐音修辞,不等于对着猪唱美声吗?我真诚地点了点头,说:“为了克制找她的冲动,我才找上了晓萌。大哥,你看。”

    我拉开裤子,大腿上有青痕,这是我在咏春拳馆练习时留下的。我说:“我每次想刘芸的时候,就想起朱哥的好,这都是我矛盾痛苦时自己揪的。”

    朱哥把一本刚发的研究生教材《语言学纲要》狠狠地扔到我身上,说:“你他妈的,老子再想想,你先滚出去。”

    我躲在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做完部分工作,装模作样地骂了一下老师,身心疲惫。加班到了晚上9点,我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我那个为充面子而租的白领公寓。打开电脑看电影,又奢侈地开了一袋鸡腿,泡了一壶茶,再把腿在桌子上伸直,那叫一个幸福。幸福了不到两分钟,就接到了莲姐的电话:“柴米,你有没有时间?”

    我热情回答道:“莲姐,有什么事情,您说。”

    莲姐说:“听说你练咏春啊,你陪莲姐去练咏春吧?我要减肥。对,就现在。”

    我心里狠狠骂道:万恶的资本家太太。嘴巴却说道:“能陪莲姐是我的荣幸。不过,莲姐哪里胖啊?”

    莲姐说:“就是,说起来就气。今天一个小妖精居然打电话给我,骂我,还跟我说上次在我身后打手机,硬是没打通,说我太胖,挡住了手机信号。柴米,你说我胖吗?你朱哥还喜欢我吗?”

    我无语了,心想:操,你胖不胖关我屁事。我回答道:“莲姐不胖,朱哥也很爱你。”

    莲姐说:“不行,我还是要减肥,要不瘦,要不死。莲姐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回答:“没有,没有。谢谢领导的体贴,我这就下来。”我长叹了一口气,关了电脑,离开了苍井空。很郁闷但并不生气,我已经习惯了。我深深知道,富士康够狠吧,但富士康最不缺的就是人。

    我把莲姐带到了无名武馆,这家武馆是四爷开的,几个都声称自己正宗别人不正宗的咏春师父在这里带徒弟。我作为票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来玩玩。这一次,我一招一招陪莲姐比划着,非常认真,目的是让她出汗减肥。写作和练武是我从小的理想,来练咏春主要是想离自己的梦近一点,这话对于一个奔三的男人来说有些矫情,有些不合时宜,但这是我残留的真话。去文学会拍了李白的马屁后又在武馆拍老板娘的马屁,我发现我终于混得文不成武不就了。这样也好,梦想破碎了就离现实很近了,这就是成熟。

    我在这城市唯一的朋友,也是咏春的师兄弟——陈纯,奇怪地问道:“柴米哥,好久没见你练功这么努力了。这是你妈吧,好年轻啊!”

    折腾到晚上11点,莲姐觉得肚腩小点了,终于满意回家。我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发现钥匙不见了,好在我经常爬窗,也不怎么害怕,可是我爬进自家窗户后,却看见了让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午夜时分,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我的床上,头发散开,低着头,黑发遮住了她的眸。

    见到这个女人我非常恐惧,就像见到鬼一样,因为我上午还提到她,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刘芸对着我甜甜一笑,说:“柴米,你的钥匙直接挂在门上,太不小心了,不怕丢东西吗?也好,我直接进来了。”

    我“哦”了一声,刘芸问:“柴米,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回答:“有了。”

    刘芸停了会儿,说:“那你介意换一个女朋友吗?”

    我说:“介意。”

    刘芸说:“那你介意多一个女朋友吗?”

    我浑身迅速充血,全身都软了但有地方却硬了,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判断:刘芸找我?嗯,刘芸的钱用完了?刘芸暂时无家可归了?刘芸在这里无亲无故找到我蹭吃蹭喝了?不管了,这怎么也是我魂牵梦绕想欺负的一个美女啊,我深情说道:“房子租金1500块,你出500块,我出1000块,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