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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月中见鬼

    他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很恼火,道:“靠!敲啥啊!”

    我一看,不得了,估计被我一拍,机油漏下来,淌了他一脸,流到他嘴巴里了!我赶忙道歉。

    回到宿舍,他立即去洗脸漱口,然后对我又是一顿批,说我吓他,害他吃机油。妈的,今天真倒霉!事事不如意。

    大力说:“今晚你和晓凌得帮我个忙。”

    “啥忙?”

    “出车。”

    这兄弟真勤奋,中秋都不闲着啊。

    “晓凌!晓凌!穿衣服没?”我去敲隔壁晓凌的房间门。

    “怎么说话呢?谁不穿衣服了?无赖!”晓凌开门生气地说。

    “大力叫我们跟他出车去,去不?”

    “去哪儿啊?”

    “不知道,你也去吧!。”我说。

    “那坐得下吗?要我坐车厢我可不同意。”晓凌已换了一身休闲衣服。

    “坐得下,就挤一下嘛。座位就像乳房,挤挤总会有的,挤挤更健康。”我乐呵呵地说。

    晓凌被我闹了一个脸红,怒道:“我警告你,李喃生,你不要再无礼了,否则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哟,又吓唬我了,我又不是被吓大的?女人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威胁就好像男人的山盟海誓,我能相信吗?信了母猪都会上树了!

    不过我知道在晓凌面前不能放肆,得保持形象不是?我赶紧道歉,说:“这是大力刚说的,我转述而已。”对不起了,大力,好哥们儿。

    晓凌这才不计较,跟着我来到我和大力的房间。

    大力说:“今晚十二点前要赶去钵兰街,那儿有个死人十二点前要出屋。今天是十四,家属要求不留过十五,所以今晚要去拉过来。”

    “噢,八月十四嘛,又不是七月十四。这家真不孝顺,中秋节都不让死去的家人过。”我道。

    “那是人家家事了,我们奉命就是。”大力说。

    “噢,好哇。那我去跟我爸打个招呼。”晓凌说。

    “不用了,我和七爷说过了。走吧。”大力说。

    晓凌道:“那我怎么坐啊?”

    大力说:“挤挤总会有的,挤挤更健康。”

    听完,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而晓凌则脸红,怒视着我,又看看大力,意思是我们一起耍她呢。

    大力被看得一头雾水,来了一句:“奸夫****。”

    晓凌火气更大了,眼神都可以杀了大力。

    我们走向灵车。此时,月挂中天,银辉遍地。

    钵兰街位于城南,离火葬场挺远,我们对钵兰街那边不熟悉,所以必须早点出门。

    大力几下把车修好,我们坐上车。这次我却没有抢车开,大力还奇怪呢,道:“你开?”我说“不!”

    呵呵,大力啊,鸿鹄之志,岂是你这些麻雀可知的?今晚能和晓凌拼座的话,算是弥补回了今天的一切不幸。

    大力上了驾驶室,我要晓凌上副驾,晓凌推让,让我先上。是啊,搭摩托车时女的都不坐中间坐最后呢——前后各一男,让此女情何

    以堪。

    于是我进去了。想拉晓凌,她呵呵笑着,示意我坐她左手边的空座!唉,我还以为她坐我大腿呢!别看晓凌屁股大,可真的占位很小,我就觉得奇怪了。

    三人坐好,大力开动汽车,奔城南而去。

    月亮当空照,路上人烟稀少,都在家吃月饼呢吧。

    我们无心赏月,在灵车上赏月,总觉得阴气沉沉。

    快到钵兰街时,十点不到,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可在钵兰街转来找去就不见钵兰街三巷,二巷和四巷之间只有一个胡同,胡同才三米深,没有路牌也没有房子。虽然不急,可没找到死者家属也让我们捏一把汗。

    此时,灵车“突突”几下,熄火了。

    我对大力道:“大力,你的修车技术很水啊,治标不治本。”

    大力奇怪地说:“没啊,我就查了下机油,看了下发动机。离合器也没问题啊。”

    “可你看现在死火了。晓凌,下车,下车。”我推晓凌。

    我们相继下车。大力打开座椅下的发动机检查。

    “没事啊。”大力说。

    晓凌凑过来问:“是不是没加水啊?”

    我想笑,道:“你以为是手扶拖拉机啊?汽车哪用加水呢?没见识。”

    大力说:“我再看看,你俩找人问问钵兰街三巷在哪儿。”

    “可人家都关上门了啊。”晓凌说。

    “你真笨!路不在鼻子下面吗?”大力气道。

    晓凌被踩得不开心了,她好心来帮忙,我说她没见识,大力说她笨,她能开心啊?

    我看出了端倪,这大力也是的,赞晓凌是大家的权利,可“踩”晓凌是我的权利!

    我说:“大力你咋说话呢?你道歉。”

    大力看着我俩,道:“你刚不也是说——”

    “你是你,我是我,能一样?”我打断他说。

    大力无奈,说:“真是奸夫****。”

    我拉着晓凌,不理他,找个人问路而已嘛,你以为能比你修车难?

    车后边有个房子,卷帘门没放下。我和晓凌走了过去,只见门口点着蜡烛,略微照亮了屋内。门对面的路口有堆东西在烧着,仔细一看,烧的是纸人、纸房。我琢磨着,不应该在中秋节烧香祭祖啊,就算烧也不该烧这些东西啊。

    晓凌说:“屋里太师椅上坐着个老太太,问问她。”

    晓凌拍着门,问:“阿婆,请问钵兰三巷在哪儿啊?”

    我也拍门,可老太太悠然自在地坐着,没理我们。

    这时从里屋出来个妇女,我叫道:“阿姐,阿姐。”

    妇女见有人敲门,打亮灯。我再看太师椅空了,不知阿婆几时转身拐进里屋了。

    阿姐问:“这么晚我们打烊了。买什么呢?”

    晓凌说:“阿姐,我们是问路的。钵兰三巷怎么走啊?”

    阿姐说:“钵兰三巷?”

    我说是的,但我不能说我是去那儿拉神的,不然非让人家赶出门不可。

    大姐说:“这儿没三巷啊,喏,对面烧纸那儿是钵兰三号。哎哟,那老邓家刚走了个人。你们找三巷干吗?”

    我想是对了,三巷可能就是三号,且死者家属就姓邓。我说:“噢,没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我正欲拉晓凌走,晓凌却说:“阿姐,刚才坐在太师椅的阿婆怎么转身就走了啊?”

    阿姐一惊,手里拿的碗都摔地上了,口中念道:“小姑娘信口开河,有怪莫怪!”

    我的头发一下竖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屋里墙上挂着个黑白相片,上面那老太婆就是刚看到的……

    阿姐拿出一扎香、一盒月饼,来到那相片前烧拜,口中惊慌道:“有怪莫怪,阿妈过节了,今天忘了上香,保佑后代。”。

    我用手蒙住晓凌的眼和耳,不让她看这情况,否则非吓坏她不可。我们不好意思打断阿姐烧香,悄悄走了。

    阿姐出门看我们走,她突然看见不远处停着一部灵车,吓得她把卷帘门一拉,关上了!

    我心有余悸,这个中秋节太倒霉了!

    我们回到车旁。

    “大力,大力,快走!邪门,邪门啊。”我一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大力说:“我也觉得邪门。这车好好的,咋就突然熄火了呢。”

    晓凌也被我渲染得有点紧张,道:“刚才那婆婆怪怪的。”

    我说:“晓凌,你真没看到刚才那屋墙上挂的相片?”

    晓凌打了一个寒战,道:“你是说,是那阿婆回来了?”

    我浑身直冒冷汗,道:“明显的。大力,你有没些符?给我一个。”

    大力上车,说:“这灵车百无禁忌。”他一打火,着了!

    “坏哪儿了?”

    “火花塞坏了,现在一打就可以了,奇怪。”大力说。

    由于紧张过度,连晓凌坐在我大腿上我都毫无感觉。奶奶的,遇到这种状况没吓出尿就不错了。

    我道:“三巷,就后面那个,烧纸的那个。”

    大力很高兴,道:“终于找到了。”

    大力把车掉回头,正要拐进三号,可巷口太窄,必须要转几下轮胎才能进去。

    大力专心地打着转,忽然停了,说:“后面有个老太太,挡住我转车了。”

    “啊!”晓凌吓得快哭了,他以为车后边那个老太婆就是刚才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

    “大力,不是百无禁忌吗?”

    “呵呵,逗你们的。”

    我真想掐死大力。倒好车后,我们步入老邓家门。家属在门前烧纸,我们跨过火堆而入。

    老邓家的神摆在大厅,我和晓凌再也不敢随便看周围。老邓逐一给我们发红包,大过节的,免不了给个红包。

    老邓感激地给我们倒茶,黄不拉叽的茶水,我没敢喝。由于工作特殊,我们不宜在活人家久待,老邓就与我们一起搬尸。他妻子号啕大哭,肝肠寸断。最后,老邓说:“师傅,家父嘴里有很多金牙,明天火化后我来装骨灰。”

    我明白,家属要求自己装灰的目的就是取金牙,总不能直接撬尸体的嘴敲牙吧?

    我说:“没问题。明早十点开始排队吧。”

    然后我们就拉神回去,家属在后面开车尾随,亲自把神送到火葬场。这就是“送神送到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