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难产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晴娘上午开始不舒服,到下午的时候阵痛明显,有生产的征兆,家里的妇人都有生产的经验,赶紧守了过来。

    她疼的在炕上打滚,可宫口都没开三指,显然还不到生子的哪一步。

    沈老太太安抚大家:“嗨,生孩子都这样,疼得要死要活的,可这孩子就是生不出来,我生老大的时候,正经是疼了两天呢,没什么大问题,忍忍就过去了。”

    尽管她说的是实话,可听起来轻飘飘得很不靠谱,属实不能安抚到沈小棠。

    女人生产无异于鬼门关里走一遭,她不敢有什么侥幸心理,她希望娘亲和她肚里的小生命都能平平安安地出事。

    她不想失去亲人了,有娘疼和没娘疼的差距真是天壤之别。

    “干娘,你快去请稳婆吧,估摸后半夜就得生了。”

    张翠红拍着手说道:“嘿呀,你娘一开始疼我就去请了,咱村的稳婆子摔断了手,隔壁村的稳婆子是个矫情的,说大过年不想见血,怕触霉头。你干爹去城里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到。”

    这可真是……

    晴娘疼的翻来覆去,脑门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整个人仿佛是从水盆里捞出来的一样。

    沈小棠揭开被子一瞧,宫口仍旧没开。

    “你个小丫头可不能看这个。”沈老太太将她拉开,寻思她年纪小怕被吓着,“你赶紧出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大伯三婶,我们都生了好几个孩子有经验。”

    经验这种东西只适应于大部分人,小部分人也是不适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情况。

    “奶啊,我多少懂点医术,你就让我在这儿吧,我出去哪能安心得了。”

    大家等了不下两个时辰,日落西山二更天了,这种情况也没好转,一个两个都不敢回屋睡觉,点着油灯在这里守着。

    无论是搀着她在地上走,还是用热水敷肚皮,她们称之为经验的法子都用上了,效果并不明显,跑了好几个村子,可算花了五两银子请了稳婆来。

    大家欣喜不已,觉得可算有盼头了,那稳婆上来瞧了瞧情况。

    “我年前在月亮湾接生那媳妇,正经是在炕上打了三天滚才生下。好嘛,她生是快,前面等她生可是给我急够呛。你们且等着吧,我去睡一觉,等露头了再喊我。”

    稳婆便出去躺炕头上睡觉了,就让沈小棠很无语,可又不敢指责人家什么,毕竟这是十里八乡唯一肯来的稳婆子。

    “我不行了……”

    “娘,你坚持一下,你一定可以的,你要撑住。”

    晴娘眼泪婆娑的,阵痛疼的她下唇都咬破了,大家拿来木头让她咬着。

    这一宿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中间几回都是用人参吊着,才将晴娘救回来,到了早上晴娘已经疲累的没有力气,进气多,出气少。

    “羊水破了,孩子要下来了。”

    “快去叫稳婆。”

    里屋的人还没走到外屋就听沈老太太哀呼:“哎呀,这可咋办,怎么脚丫子先下来了,这是要……莲花生啊。”

    若说生产当然是头先下来比较安全,对于母体来说这样的孩子好生。二来随着羊水流出,头不先出来,肚里的氧气没那么多,可能让孩子窒息,或者大脑缺氧变傻。

    如今这一只脚丫子先下来,另一只脚丫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支棱着,这要是生了指定要大出血的。

    “这可咋办呢?这不好生啊。”稳婆说。

    “好生也就不请你了,请你不是指着你想办法吗?”

    稳婆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瞧着等,好像她的作用就是在一旁等着,等着孩子生出来,就在大家绝望至极,稳婆将那一只脚丫子推了回去。

    “不行的,这么个生,生不下来。”

    沈小棠极度崩溃,扭头进了空间开始嚎啕大哭。

    为不靠谱的稳婆哭,也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哭,而她却没有一丁点办法,除了哭便是祈求上苍。

    韩宗泽听到她的哭声,进空间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

    “你别哭,娘一定会挺住的。我让爹骑马带我赶去凉州,到了我再换你过去,那个凉州军医医术高明兴许有办法,你去请他,快马加鞭兴许正午时分就能回来。”

    沈小棠一瞬间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好,你快去,我一定会让娘撑到那个时候的。”

    晴娘疼的脸都发白了,看着家人围在身边,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棠儿……你一个人要好好地,你爹来接我和你弟弟了,我们一家三口要去那边团聚了。”

    “娘,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会有大夫来了,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晴娘笑了笑:“棠儿,娘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能熬过所有难关的,娘就先……”

    “娘。”

    沈老太太拍了晴娘的脸:“儿媳妇呀,你可别说傻话,你还没给沈明留条根呢,你不能这么早的放弃啊。”

    晴娘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啊……是啊,我还没给他留条根,我是该给她留条根的。”

    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挽留之下,晴娘断断续续的保持着意识,稳婆也试了一些法子,效果甚微。

    沈小棠只能将希望压在韩宗泽身上。

    一路疾驰,韩宗泽即便窝在父亲怀中,那冷风擦过脸颊也像被刀子拉伤了一样刺痛。他咬牙总算在最短的时间里,疾驰到兰州。

    修文华听说其中凶险也不敢耽搁,赶在正午之前抵达,几针扎下去将人的心脉护住。

    他脱掉冰冷的袄子,将手泡在凉水里缓热之后,将融化的油摸在产妇的肚皮上,配合产婆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将孩子在肚里掉了个头,大头朝下,这才将孩子顺着生了下来。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啊。”

    许是孩子在娘胎里憋了太久一生下来不会哭,稳婆急得在屁股上狠拍了两巴掌,一声清脆的啼哭在屋里响起。

    众人的心才放了下来,女人们眼眶都红了,男人们站在院子里也是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