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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金树枝

    格怪僻国王不但不让任何人和他说话,

    还只给他很少的一点儿东西吃……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格怪僻的国王,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性格很怪,他的臣民都很怕他,不管谁做了多么琐碎的一件事儿,只要不合他意,得罪了他,他就要把人家的脑袋砍下来。

    国王有一个儿子,却跟他完全不一样。我敢说,没有哪个王子比他更善良,更聪明了。但不幸的是,他长得实在太丑了——罗圈腿、斜眼睛、歪嘴儿、驼背,但在这样一幅丑陋的面孔下,却有值得称赞的一颗善良美丽的心。所以,尽管王子生得不漂亮,但人人都爱他。这位王子的名字就叫克利克。

    格怪僻从来不关心臣民,甚至是自己儿子的快乐,他关心的永远都只有自己的威严。他想进行政治联姻,让儿子娶邻国的公主,这样,他就能拥有更大的权力。大家都称那位公主为菜帮子公主,公主长得非常丑,而且是个跛子,走路还需要用拐杖,配克利克倒也没问题。

    国王要了公主的画像,派人去叫王子,告诉他这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王子看了一眼,骄傲地走开了,这下可把他爸爸给得罪了。

    “有什么不高兴的?”他厉声问。

    “陛下。”王子说,“娶一个又跛又丑的新娘,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还好意思说,”格怪僻说,“你自己都丑得吓人。”

    “正是如此,”王子说,“所以我不想娶个那么丑的。我每天看着如此丑陋的自己已经很烦了,难道还要我再看着一个丑新娘?”

    “哼,我不管你烦不烦,我告诉你,你必须娶她。”格怪僻生气地说。

    王子知道,多说无意,便鞠躬退下了。

    从来没人敢对国王的意见提出质疑,所以国王对王子尤其恼火。他下令把王子关在顶楼,以示对他的惩罚,可是已经两百年没人被关那里了。

    所有的房间看上去都很古旧,家具都是遥远的古代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王子在那儿发现了一个图书室,而且,他也被允许可以随便翻阅任何书籍。

    可是,拿到书他才知道,这些书都是用一种早已湮没的文字写的,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格怪僻国王以为王子很快就会厌倦监狱生活,同意娶菜帮子公主为妻,于是他便派人去提亲了,声称如果公主愿意嫁给王子,王子将非常高兴。

    见不幸的女儿遇见这么好的婚事,国王当然很高兴。尽管他自己看不出来王子的画像有任何值得赞美之处,他还是把它挂在了显眼的位置,派人叫公主来看。公主看了一眼,就哭了。国王非常恼火,就拿了面镜子举在公主面前,说:“你觉得这位王子长得不够英俊,所以委屈,是吗?那你自己看看,你觉得你有权利抱怨这个吗?”

    “父王,”她说,“我并不想抱怨,我只想求你同意我不结婚。我宁愿一辈子当不快乐的菜帮子公主,也不想看见因自己的丑陋而导致的不快在别人的脸上出现。”

    国王当然不会理会公主的请求,他派使者护送她去了格怪僻国王那里。

    王子被锁在顶楼,闷得要死,格怪僻国王不但不让任何人和他说话,还只给他很少的一点儿东西吃。尽管如此,卫兵都很喜欢王子,所以从不为难王子。

    一天,王子正在走廊上踱步,想着长得丑的种种坏处,以及还要娶一个和他一样丑的公主。突然,他抬起头发现窗户上的画特别明亮,特别漂亮,他不想再想这些悲伤的事儿了,就一扇扇地仔细看这些窗户。

    他发现这些画似乎讲了一个人一生的经历。每幅画都有这个人。王子觉得这人有几分像他自己,就有了更大的兴趣。

    第一扇窗户上画着那个主人公在一个小塔楼里的墙上的裂纹里找什么东西;第二扇窗户上画着那个主人公用一把金钥匙打开一个橱柜。

    就这样,他看了无数个场景,他发现还有个人在这些场景里占据重要地位,那是个很高很英俊的年轻人。

    可怜的克利克王子很喜欢看这个人,他又强壮又挺拔。这时候,天色暗了,王子只好回房间,拿出一本古书看图画。他惊讶地发现,书中的图竟然和窗户上的一样,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物似乎都活了。看着音乐家,他就看见了他们的手舞动,而且听到了美妙的音乐。还有一幅跳舞的画——王子还看见了一个个小人儿来回舞动。

    他翻了一页,闻到了饭菜香,一个坐在桌边的人看着他,说:“我们为你的健康干杯,克利克王子。把菜帮子公主娶回来吧,你会有好报的。”

    王子听了这些话,越发地惊讶,甚至有点儿恐惧,书“啪”地掉在了地上,书里的小人儿就都不见了。声音把卫兵引过来了,问他有什么事儿。他说他饿得头昏眼花,所以开始有幻觉了。

    卫兵不顾国王的命令,给王子送来了好吃的食物,他吃完了以后,再翻开书,发现一幅图也没有了,所以,他确信,刚才的确是自己在做梦。

    第二天,王子又去走廊看描画了,他发现里面的人都活了,来来回回地走,他看见图中那个像自己的人在墙缝中找到了钥匙,打开了一扇古老的门,就决定回自己房间去找找看,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奥妙。

    他回到顶楼,在墙缝里找呀找,居然真让他找到有暗格。他拿了把斧子劈开一块石头,真发现了一把金钥匙。

    下面,就是要找那个橱柜了,王子很快在黑暗的角落里找了橱柜,橱柜很旧了,破破烂烂的,他一直都没注意。开始他没找到钥匙孔,但仔细找了一遍后,发现钥匙孔藏在雕花里,金钥匙正好合适,用力一转,门就开了。

    橱柜外表又丑又旧,但王子的眼睛看到的,却是无可比拟的华美。每个抽屉里都是水晶、琥珀等名贵宝石做的各式各样的首饰。克利克王子高兴极了,他一个个地打开抽屉;最后一个抽屉里,只有一把翡翠钥匙。

    “肯定是中间那个门的钥匙。”王子自言自语说,试了试。小门荡了一下。一道柔和的深红色光芒洒满了柜子。

    光来自一个巨大的红宝石盒子。盒子就在他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它——吓了一跳,盒子里竟然是一只手,手里还抓着一幅画。他想扔下盒子跑出房间,但耳边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只手的主人在等待你的帮助,你可以让他复活。看看这幅漂亮的画像,这是我不幸的原因,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就立刻去走廊,看看哪儿的太阳光最亮,找到了那地方,就找到了我的宝藏。”

    声音消失了。王子迷惑地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人回答。他把盒子放回去,锁上柜子,把钥匙塞进墙缝,就去走廊了。

    走廊里很奇怪,窗户都嘎嘎嗒嗒地响,摇来晃去,但王子没在意。他仔细地看哪里的阳光最亮,似乎是那幅英俊的年轻人的画像。

    他爬上去,发现了一块黑檀木和黄金镶板,别的画也有这样的镶板。他困惑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他想起来了,想看看那些画能不能帮他的忙,他往最近的窗户看,看见画上他自己从墙上掀起一幅画。

    王子明白了。把画挪到一边。立刻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满是雕像的大理石礼堂。他走过了无数华丽的房间,最后到了一间挂满蓝纱的房间。

    房间的墙是绿宝石铺的,睡椅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她好像睡着了,她的头发像黑檀一样乌黑,散落在枕头上;她的脸像象牙一样白皙,王子发现她很不安,轻轻地往前走了一步,怕惊醒她。他听到她叹息,自言自语:“唉。你怎么会以为把我和亲爱的弗洛蒙德分开,就可以赢得我的爱了呢?当着我的面,砍断他的手。你应该对他的手表示敬意才对。”

    然后,眼泪慢慢地顺着姑娘的面颊滚了下来,王子明白了,她被诅咒了,他看见的那只手是她的情人的。

    这时候,一只鹰飞进了房间,抓着一根金树枝,上面长了一串串像樱桃的果实,不过,每个果实都是块红宝石。

    鹰把树枝交给了王子,希望他能解开睡美人的魔咒。王子接过树枝,轻轻地碰了她一下,说:“美丽的姑娘,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咒语。但是以你深爱的弗洛蒙德的名义,我恳请你醒来,回到你仍然没有忘记的现实中来。”

    立刻,姑娘睁开了她水灵灵的眼睛。她看见鹰在她身边盘旋便大叫道:“哦!留下,我的爱,留下吧。”但是那鹰发出一声悲鸣,展开翅膀飞走了。姑娘看着克利克,说:“是你把我从两百年昏睡的咒语中解救出来的。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请你告诉我,我将施展我所有的魔力来让你获得快乐。”

    “姑娘。”王子说,“我希望让你深爱的弗洛蒙德恢复人形,我看见了你为他流的眼泪。”

    “你真好。亲爱的王子。”仙女回答说,“但这件事儿是留给别人做的。我现在解释不清楚,但你自己没有愿望吗?”

    “姑娘。”王子叫道,跪在她脚前,“我的名字叫克利克,我只是个被人取笑的丑王子,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让我长得不那么丑陋。”

    “站起来。王子。”仙女说着就用金树枝碰了他一下,“你现在可以叫无敌王子了,这名字才适合你。你英俊极了。”

    王子快乐得说不出话来,他吻了仙女的手以示感激。当他站起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他知道那个丑陋的他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真希望,我能告诉你,你今后将走怎样的路,但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前面的路上你会遇到困难,但我却不能飞出去帮助你,你记住,德瑟琳仙女是你永远的朋友。”

    她的话说完了,王子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塔楼了,而是在百郡之外的一片树林里。

    我们就让他在这儿待一会儿,看看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当卫兵发现王子没有像往常那样叫晚餐时,他们到他房间查看,竟没发现人,吓了一跳,从顶楼找到地窑,都没找到。他们知道国王一定会砍掉他们的脑袋,就约好了说王子生病了,并找了个小个子卫兵躺在他床上,通报了国王。

    格怪僻听说儿子生病了,很高兴,觉得他很快就会屈服了。于是叫卫兵带话,还要像以前那样严厉地对待王子,卫兵听了这话,也很高兴,至少近段时间国王是不会来查房了。

    菜帮子公主到宫里了。

    格怪僻国王出去迎接她,一看到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皱着眉头吻了她的两颊,忍不住说:“我觉得克利克很丑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丑的。你选择毫不犹豫地嫁给他,是正确的。”

    “陛下。”她回答说,“我对自己的外貌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你的话伤害不了我。不过,我宁愿被人叫菜帮子公主,也不想当克利克王子的王妃。”

    这话把格怪僻国王惹火了:“你爸爸把你送到这儿就是为了把你嫁给我儿子。你可以相信,我不会改变他的安排去刺激他的。”于是,公主灰溜溜地被送到房间去了。照顾她的女官们也被训了一顿,国王要她们注意公主的神智。

    这种关键时候,卫兵们怕得要死,怕他们的秘密被发现了,只好送去消息说国王的儿子死了。这下格怪僻国王恼火极了,他认为这是公主的过错,就下令把公主送到克利克待过的牢房。

    公主为这种不公平震惊不已,给国王写了无数封信抗议。但国王的脾气那么坏,没人敢送信,不管是送给国王,还是送给公主的爸爸。

    只是,这一切公主并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国家去,一直让自己保持着好心情。但时间慢慢地过去,她每天就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后来,她的注意力被窗户上那些不断变化的画吸引住了,她觉得其中有个人就是她自己。

    “是不是因为我来这儿,他们就这么高兴地画我了?”她对自己说,“别人肯定觉得我和我的拐杖放在这儿,就是为了表现卑微的。旁边那画上的牧羊女真漂亮。要是我有她那么漂亮该多好啊!”她迅速地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立刻就含泪背过身去。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房间里已不是自己一个人,她身后站着一个戴帽子和她一样丑的小老太太。

    “公主。”她说,“你这么悲伤,我来帮你了。在善良和美丽中选择一个吧。要是你想要美丽,你就会变得轻佻、反复无常、空虚。反之,你就聪明、亲切、谦虚。”

    “哦。女士。”公主叫道,“不能又聪明又漂亮吗?”

    “不行,孩子。”老妇人说,“这是你的命。你只能拥有一样。看,我带了手套。黄的这面让你变得和牧羊女一样漂亮,你会赢得英俊的牧羊人的爱慕,刚才我看见你看了半天他的画像,知道你的心思。白的这面,你的容貌不会改变,但你会一天天快乐起来。你自己选吧。”

    “哦。好吧。”公主说,“什么都要不行,当个好人总比漂亮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