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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盗仙猊

    他一边一件件地将东西从弥芥里取出摆在身旁,嘴里一边念念叨叨,

    “萧家小辈布不出,老辈不稀用,唉,祖先啊,你说你弄这玩意儿干啥哩,倒是今天便宜了我,所以还是得谢谢你,嘿嘿……”

    将东西一一摆正后,他直起身子,撅着小嘴继续念叨道:

    “唉,这法阵画皮的难度都快赶上蓝桥遗梦了,也不知道就我这点道行能不能成功,时间可不等人啊……”

    他又深吸一口气,而然后快速吐出,自言自语自我打气道:

    “唉,是骡子是马,该是时候拉出来练练了。”

    随机取出幻离司空,带上戒指,眼前再次出现那四尺见方的石室,棋盘就在他近前,他抓起一把棋子,低下头,开始聚精会神地自弈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后,棋盘上已经落下不下十数颗错落有致的黑白子,萧聪用心将棋谱记下,摘下戒指,将幻离司空放进弥芥里,又取出纸笔,用了近一刻钟的时间画了个奇怪的图案。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纸笔,目光于身前什物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他不久前剥下的银耳兔皮上,看着兔子皮,嘴角慢慢勾出几分顽皮的笑。

    而他却并没有急着布置法阵画皮,而是跟做贼一样先将头探出匿影藏息阵,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生灵后,才将匿影藏息阵撤了去,转而以诛仙代笔在树洞周围将那个奇怪的图案临摹在地上,将刚才从弥芥里取出的一应什物和那张兔子皮按照图案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摆置在树洞周围,整个过程,竟整整花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

    翌日寅时一刻,法阵画皮才完工,萧聪马不停蹄,连树洞都没回就直接爬到了老树的树顶上。

    于树顶做完早课,回到法阵画皮中将昨晚那只银耳兔的气息转嫁到自己身上,完事后回到树洞,将昨晚剩下的兔子肉狼吞虎咽下,又用木头刻了个丑出了天际的面具,便再次起身往林子更深处去了。

    匿影藏息阵和画皮都没有毁去,因为他打算今晚再回到这里来,一来这里已经算是日落山脉外围森林的深处,同阶的古兽颇多,可以在此逗留几日多练练身手,二来这法阵画皮布置起来实在是费时费劲,他总不能每天换一个地方,每天再花三个时辰布置一遍法阵吧,那未免显得有点太谨小慎微也有点太得不偿失了,毕竟时间才是最好的珍惜嘛。

    在林中兜兜转转了近一个多时辰,也未能见到一只古兽的影子,这片森林苔藓遍地潮湿异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味,让人闻起来感觉昏昏欲呕,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喉咙微痒,嘴里老是泛唾沫,这感觉他无从查起又难以忍受,他要赶紧找到干净的水源,好把整个身体从里到外仔细漱洗一番。

    有前两次的经验,对于寻找水源这件事他已是相当自信了,这片森林如此潮湿,他断定水源就在附近,且不出千步之遥。

    他抹了抹脖子,吐了口唾沫,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空气越来越潮湿,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泥泞,那难以形容的味道越来越淡,他知道,自己离水源越来越近了。

    加紧几步继续往前走,终于听见清晰的流水声,他踮脚往前看,却看不见一点闪亮之处,隔着这么远,凭这如鸣佩环的声音判断,不远处的那条河的流量定然不小。

    又往前走了百来步,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河奔流而去,飞漱急湍间是小小的滔浪,中间的河水此时正砰着细碎的白沫,只有近岸处还算平缓。

    萧聪亟不可待地跑到岸边,跪地俯身捧起一清水猛地拍在自己脸上,突如其来的凉爽让他浑身抖索爽不胜收,他不由得呻吟一声,

    “啊~”

    然后半死不活如魔怔了般用力往后仰着头,小嘴大大张着,

    双手不停起落,将扑腾起来的水不停地撒在自己的身上。

    等他玩够了,爽够了,才将头慢慢往下移,恢复到正常的姿态,他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最后从弥芥里取出几个水囊来,将里面全部装满水后放回弥芥。

    正当起身转首欲走之时,身后却陡升寒意,他纵身往前一跃,落地打了几个滚后摔进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里,隐隐听见身后有一庞然大物降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戗起来的草皮迸进了灌木丛里许多。

    摔进灌木丛里的萧聪毫不迟疑,身形稳住之后紧接着又是凌空一跃,落地后赶紧祭出灵隐步,向远处飞也似的逃窜而去。

    后方那个庞然大物在萧聪跃出灌木丛的下一刻将灌木丛撞得四散开去,并以一种与它那庞大身躯毫不相符的速度对前边的萧聪穷追不舍紧咬不放,萧聪边跑边向后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要被吓得亡魂皆冒,只见身后一扁头肥肿的大蜥蜴正吞吐着信子在身后不远处急速奔掠,额前有一深红色的符文隐约可见,他转过头,小脸惨白惊魂未定,失声道:

    “盗仙猊!我的天呢……”

    然后使出全力施展灵隐步,将后边紧追不舍的大家伙一下子甩出好远。

    现在想想这片森林的重重异样,再看看身后的四脚泥鳅,刹那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潮湿的环境、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合着自己这是一不小心进了盗仙猊的窝子!幸亏有强大的灵识和灵隐步,要不现在绝对早已成了那四脚泥鳅的胃中混秽了。

    万分庆幸之余,萧聪继续超负催动灵隐步,速度随之再一次陡然提升,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保留实力以备不时之需的兵法大忌,在他看来,先保住小命再说,万一要是让那四脚泥鳅给追上,就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必死之局了,他一边玩命奔逃一边在心里暗自叫苦,今天能遇上这传说中的盗仙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凭那四脚泥鳅的实力,就算他修为再上两个大台阶都不敢轻易樱锋,何况是现在?只希望这家伙不要对他产生太大的兴趣,得饶人处且饶人,意思意思就得了。

    可理想向来丰满,而现实却向来骨感,逃了已有半柱香的时间,扭头回望却见那四脚泥鳅劲头依旧,丝毫没有要罢手的意思,萧聪心里将之骂了千万遍,心思百转,

    “得想个法子甩掉它啊,不然一会力竭了必然难逃一死,想我萧聪半世英明,死在这四脚泥鳅手上就实在是太憋屈了,仙人的!”

    可思来想去发现除了玩命飞逃之外似乎还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本以为只要不落在那四脚泥鳅的手里就还有一线希望,现在才明白怎么着都是要九死一生。

    “这附近还有没有跟它实力差不多的古兽,我逃到它那儿去,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自古以来,与天斗与地斗,萧家人就是些不认命的主儿,就像萧天宇告诉萧聪的那样,生机背后必有危机,危机之中也必藏生机,蚍蜉可撼天意,荧光可与皓月争辉,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关键还是在于人怎么做,所以,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萧家人,不到最后一刻,萧聪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

    虽然心里稍乱了些阵脚,奔逃之中却不是慌不择路,萧聪转着弯绕过了那片潮湿地界,正向自己昨夜寄居的树洞奔逃而去,因为这里还有他的匿影藏息阵和画皮,算是一个坐标,由此再往别处奔逃便不至于迷路,再说,若大难不死,他还得回来过夜呢!

    远远感受到了法阵的气息,萧聪知道地方到了,他在老树近前拐了个弯儿,径直朝西奔去,那是森林更深处的方向,越往里可能遇见的古兽越强大,萧聪此时无异于是在玩火,但值此之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伸脖子是一刀

    ,缩脖子也是一刀,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他为什么不将脖子再稍稍往后缩一点呢,兴许就给躲开了。

    “看来这次真得费点心思了,道行高深的古兽应该也会像盗仙猊那样住在一个比较别样的环境里,但是怎样特别的环境呢?唉,边跑边想吧。”

    他将灵识开到最大,一边奔逃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向,林子越来越密,古树越来越粗,树木之间的间隙也越来越大,此时已至晌午,林中空地上却仅有自枝叶间隙间投下的星星点点的光,萧聪发现地上开始出现一种不知名的异草,越往北,这种异草越多,心想就此赌一把,说定生机就在此草繁盛之处,随即转向,往北奔去。

    异草越来越多,林子越来越暗,萧聪开启武道灵瞳,隐隐看见前方有一微微隆起的土包,再往前一段距离才发现那是一篷老树的腐根,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刨出来扔在了那儿。

    敏锐的灵识告诉他,这篷了看起来乱糟糟的老树腐根里必有古怪,前有疑敌,后有追兵,反正后退已经是退不得了,他现在只能一往无前拼拼运气,于是,他一咬牙,将灵隐步发挥到极致,火力全开闭上眼睛凌空一跃,便从那篷腐根之上跃了过来,落地之后的萧聪继续玩命奔逃,渐渐感觉力有不逮,他偷偷扭头回望一眼,只见那盗仙猊竟也拖着肥肿笨重的身体自腐根近旁一跃而起,身体刚冲到腐根正上方时却好像被自腐根之中直冲而起的什么东西袭击了一下,终究是平稳落地,那腐根之中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反正那四脚泥鳅已经不再对他穷追不舍了。

    惊魂未定的他长舒了一口气,又玩命般奔出好远,才掉了个头,绕过这片区域摸索着向树洞那边小心翼翼的猫去,经此一劫,他真的有点怕了,此时为稳妥起见,再也不敢大摇大摆地在林子里瞎逛当,这万一要是再蹦出个不速之客来,他可是提不起半丝力气奔逃了,所以,多花点时间和精力不要紧,保命最重要。

    摸回树洞时,天虽才擦黑,但林中已是一片昏暗,他用仅剩的力气打了只银耳兔带回树洞里,剥皮洗净后架在柴火上烘烤,然后懒懒地躺下,不时翻身,捶捶这里,揉揉那里,这提心吊胆的潜逃竟然比玩命狂奔还累,蓄力斟酌,一触即发,不停重复着这大张大驰的过程,导致现在挥之不去的腰酸背痛,但受累的可不只是身体,还有他那颗疲惫的心。

    他将胳膊搭在额上,静静思考着今天所发生的事,双目无神,嘴里却又在念叨,

    “原来这日落山脉里竟然如此危险,这还只是山脉外围,等哪天我要是进到腹地,岂不……看来以后真得小心些了。”

    “那从老树根里冲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也不知道他俩后来的大战怎么样,胜负可见分晓,唉,真后悔没有留下来观摩一番……”

    “呸呸呸,想什么呢,还嫌事儿不够乱,好奇心害死猫,当时若留下来恐怕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腹中美餐了!”

    “但那东西为什么没有袭击我呢?莫不是因为我的速度太快了?不是,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后边的盗仙猊,看来我根本就没能如得了它的法眼,但反过来讲,敢主动攻击那家伙,心里的胜算应该是蛮大的吧,唉,算了,不想了,累了一天了,赶紧吃完东西休息吧。”

    他微微呻吟一声,往前伸着手臂慢慢坐起来,柴火上的银耳兔已经被烤的金黄流油,他撕下一根前肢,咬了一口用力咀嚼着,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自此之后,萧聪在日落山脉外围森林中的行动就越发小心了,而且,他慢慢悟出一个规律林子越繁密地段越好,尤其是靠近水源的地方,居住的古兽实力越强,相反,则实力相对越弱,但深入如此境地,就算是实力再弱的古兽,也几乎与他不相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