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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北对峙·新的格局(八)

    
    不出意外的甘铭就任山东道节度使,朝臣们对皇帝与宰相之间拙劣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但皇上一定是最英明的,既然皆大欢喜,旨意也不能耗着不给,于是新鲜出炉的山东道节度使甘铭正式登场,青州牧孙牧兼任节度使府长史,为二号人物。

    大家慢慢的才察觉到萧彧真正的意图,区划改革就在悄然进行,滕寒大军退回徐州前便将山东道所有的军务毫无保留的交割给了甘铭,一是为了避嫌,二是要迎合皇帝的心思,四镇将军府未来一定只是虚衔,节度使和州牧才是实打实的权力,这一点滕寒还是看的比较清楚。

    于庆武似乎对滕寒被称为大宁第一将军不太认同,在深秋时节向淮阳发起进攻,后陵太子权晖亲自坐镇许昌指挥郾城、鄢陵、淮阳、睢阳军务,只不过他那里是于庆武的对手,一个月的功夫不到,淮阳、睢阳、郾城全部失守,只得聚集大军在鄢陵做出防御姿态。

    而于庆武拿下三地后大摇大摆的回师颍川,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扫去年被西府几个小年轻算计的窝囊气。

    萧彧是最不吝啬赞美的,大宁第一将军是滕寒,那么大宁智将的名头就落在了于庆武的头上。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洛辰城中的权峥,前后一年之内连失四地,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人只要一郁闷病就自然来,权峥病了,来势汹汹,连新年都没撑到就已经不行了,皇后仲柔萱连忙召太子回京,可笑的是没过多久洛辰城就传出太子谋反弑父的消息,权峥父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谁都知道是仲柔萱在捣鬼,但没办法,此刻的仲柔萱已是大权在握,在她的运作下权峥不足四岁的幼子权景登基为帝。

    权景登基后立即对杨枫、徐绍廷、冯幽、达奚谦弼以及赵和五人进行封赏,以杨枫为太师、徐绍廷为太傅、冯幽为太尉、达奚谦弼为车骑将军领南线军务、赵和为禁军大统领,这五人恭恭敬敬的领了圣旨,这也就意味着权景的身份和地位是正当获取的,其他的官吏将领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同时对镇守晋南的龙庭飞任命为怀化将军掌管北线军务,晋位高平郡侯;杨枫幼子杨轩以平虏将军、洛宁县侯的身份执掌西线军务;而后在众人的共同推举下,由原开封刺史吕清晨领东线军务,并晋位云麾将军,赐爵延津伯。

    谁也没有想到能到延续后陵朝廷正是龙庭飞和吕清晨这两位陪跑的将领,当然这都是后话。

    洛辰城中的变故对于其他各大势力来说都在时刻关注,成都方面也不例外。

    “权峥死了,崇启也死了,这洛辰和豫章都是女子做主喽!”蒙琰有感而发,但是他忘了身边坐了个顾清风。

    顾清风眯着眼,笑里藏刀的说道“怎么?七郎对女子掌权有意见?还是您觉得我也会像仲氏姐妹一样?”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子,这是蒙琰这些年的感悟,从苍舒皓月到顾清风,再到蒙婉姝,自己从来就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躲才是上策。

    蒙琰假装伸了个懒腰,直接避开话题的说道“王妃稍坐,大都督府要定下来明年北上的事情,本王过去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就瞬间消失在顾清风的视野里。

    顾清风扑哧一笑,这蒙琰哪里像个帝王,在她们母女面前就是丈夫和父亲的角色,这样的男子虽说毛病不少,但谁又会不爱呢?

    蒙琰没有去大都督府参与他们定策的事情,而是带着即将远行的霍幼疾来到了外三城,现在应该称作中三城了,为了安置流民,三台特意下令临时筑城,流民得以安全避过寒冬,逐渐这些人就在城外安居下来,顺便把成都周边的土地也进行了开荒,成都令言澜上书希望将简阳、崇州以及青城山纳入成都,缓解成都的压力。

    蒙琰为了此时特意拉上三公一同去考察了一番,而后决定将简阳、崇州、彭州以及青城山纳入成都主城,并将成都卫戍军迁到青城山,在青城山设大营,只不过这次蒙琰对大营增加的一个要求,大营驻扎在青城山不得随意砍伐树木,破坏水源,砍一棵树降职一级,罚种三棵树,破坏水源一次,终身不得从军。

    这种严格的要求对很多兵士来说有些不适应,不过蒙琰态度坚决没有变更的可能性,大营中各大指挥使也开始逐渐的约束部下不能胡来,不过执行军令归执行,不解依然是存在的,大营驻扎一般都是就地取材,现在连山上的树木都不能动了,想不通。

    “王爷,咱们已经出了驻军城了,再往外走午间就赶不回宫里了。”霍幼疾提醒道。

    “子长,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吧?”蒙琰淡淡的问道。

    “呃,我二十二,七月才二十三。”霍幼疾嘟囔道。

    “那也差不多,你看看这些土地都是百姓们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老百姓一年到头就靠着从土地里刨点粮食过活。”蒙琰指着绿油油的大片田地有感而发。

    “王爷,百姓种田,当兵吃粮,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霍幼疾不太明白蒙琰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辈子就喜欢看到这样的景象,子长你知道吗如果农民不再交税会怎么样?”

    这话太震惊了,如果是出自任何一位高位者口中,都会被人怀疑有谋逆的意图,可偏偏说这话的是蒙琰,农无税,几千年来谁能做到?

    霍幼疾被吓到了,这可比上阵杀敌恐怖多了,正想问下去,蒙琰却驱马向外走去,一行人一路走一路看,直到正午时分才出了成都主城。

    蒙琰回头看了一眼城墙,说道“告诉将作司把这成门楼子给我拆了,好好的一座宏伟的城池搞得像个棺材一样!”

    霍幼疾今日是最后一次宿卫宫禁,但今日像是重新打开了新世界一般,他一路上都在思考,他判断不了王爷的举动是不是合适的,但有件事他是坚信的,王爷不会错,要错也是三台的错,是大都督府的错,与其这样想不通,干脆就不要去想,跟着王爷往前走就是了。

    “末将遵谕令!”一句简单的话,铿锵有力。

    蒙琰笑了,这小子估计是没懂,但他至少不会反对自己,这就是好孩子了,值得用心培养,有些事顾言风说的对不能着急改变,让慢慢渗透到大家的心中,一代人不行,那就花两代人的时间,两代人不够,那就再继续下一代,终究是会得到想要的。

    “你小子,派两个人去田间里向百姓买一些吃食,咱们今日就吃这个,也算是为你送行了。”

    “谢王爷赏饭!”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伸出手要钱。

    蒙琰一顿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交给他,这小子从不吃亏,刚才让他憋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坑一下自己。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就把农夫们手上的吃食高价买了回来,蒙琰顺手拿起来就吃,吃的精精有味,而后喝了一碗百姓的自家酿造,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些浑浊,工艺上还有待提升。

    “子长,你别小看这一碗农家酿,只要做好了就是一门不错的生意,百姓的要求很简单,有肉吃,有酒喝,夫妻和谐,父慈子孝就够了,如果能多一项收入就能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霍幼疾一直觉得今天的王爷与往日不同,这是属于三台的事情,跟自己这样一个准备领兵的人说那么干什么?霍幼疾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没有意外,蒙琰微笑着,笑容里带着些异样的东西,说道“子长,此次你去长沙任指挥使,不但要做好东进九江的事情,还要注意民政,虎帅不适合民政事务,你就得多费心了,与地方上打交道你还是有经验的。”

    霍幼疾傻了,蒙琰这是打算把他当两个使用,九江是三地交界的门户,东进九江的难度可想而知,让他注意民政也就意味着王爷打算对大楚大规模用兵,余赓没有精力理会粮草的事情,不过这也可以说是蒙琰对自己的另一层考验,将自己训练成一个多面手,以备不时之需。

    “若地方懈怠末将可有处置权?”霍幼疾直切主题。

    “战时军方最大,闲时辅助农耕,这是西府的规矩,不能例外,自己掌握好尺度。”蒙琰没有给他任何特权。

    这对于别的将领来说可能条件比较苛刻,但对霍幼疾来说这就是蒙琰给了他机会,所谓战时是什么时候其实都由他这个长沙节度使来把控。

    一日的体察让蒙琰觉得心累,百姓过得还是很苦,农无税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顾清风的银耳汤在他的嘴中都没有什么味道了。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的蒙琰照旧出现在议政殿上,向众人宣布了新年来第一道雍王令,迁猛虎帅府至宝庆,并以郑希为衡阳指挥使;任命校尉霍幼疾为长沙节度使,临时主持长沙、岳州以及鄂州军务。

    这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憋着劲儿冲着楚朝来的,猛虎帅府的阵容相当强大,余赓、邓昂、霍幼疾和郑希,除了霍幼疾以外都是有了赫赫威名的将领。

    当霍幼疾带着雍王令出现在长沙的时候,余赓亲自率部将迎接,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推举的人又回到了战场上而骄傲,见到一身戎装的霍幼疾爽朗的大笑后说道“小子,这几年不错啊!啧啧啧,长沙指挥使,你这是要和我抢地盘啊!”

    “虎帅说笑了,末将岂敢,我本就不打算在长沙屯兵。”霍幼疾见了老领导说话还是比较尊敬的。

    “你小子敢阳奉阴违?”余赓皱起眉头说道,仗还没开打这小子就要折腾,于公于私都不能这么放任。

    “虎帅,岳州在中间,而且·····”说着说着声音便压低了,“而且幕阜山我是一定要先吃到嘴的。”

    提到幕阜山余赓立刻就想起那一年的三人会晤,这小子目光很毒辣,幕阜山确实是一个屯兵的好地方,可明可暗,九江的战事看来自己担忧都是瞎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