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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观朱霞悟其明丽,观白云悟其卷舒,

    观山岳悟其灵奇,观河海悟其浩瀚,则俯仰间皆文章也。

    对绿竹得其虚心,对黄华得其晚节,

    对松柏得其本性,对芝兰得其幽芳,则游览处皆师友也。

    耕读固是良谋,必工课无荒,乃能成其业。

    仕宦虽称显贵,若官箴有玷,亦未见其荣。

    耕所以养生,读所以明道,此耕读之本原也,

    而後世乃假以谋富贵矣。

    衣取其蔽体,食取其充饥,此衣食之实用也,

    而时人乃藉以逞豪奢矣。

    古今有为之士,皆不轻为之士。乡党好事之人,必非晓事之人。

    古之克孝者多矣,独称虞舜为大孝,盖能为其难也。

    古之有才者众矣,独称周公为美才,盖能本於德也。

    古人比父子为桥梓,比兄弟为花萼,比朋友为芝兰。

    敦伦者,当即物穷理也。

    今人称诸生曰秀才,称贡生曰明经,称举人曰孝廉。

    为士者,当顾名思义也。

    郭林宗为人伦之鉴,多在细微处留心。

    王彦方化乡里之风,是从德义中立脚。

    甘受人欺,定非懦弱。自谓予智,终是糊涂。

    孔子何以恶乡愿,只为他似忠似廉,无非假面孔。

    孔子何以弃鄙夫,只因他患得患失,尽是俗心肠。

    看书须放开眼孔。做人要立定脚根。

    陶侃运甓官斋,其精勤可企而及也。

    谢安围 别墅,其镇定非学而能也。

    肯救人坑坎中,便是活菩萨。能脱身牢笼外,便是大英雄。

    和平处事,勿矫俗以为高。正直居心,勿机关以为智。

    和气迎人,平情应物。抗心希古,藏器待时。

    和为祥气,骄为衰气,相人者,不难以一望而知。

    善是吉星,恶是凶星,推命者,岂必因五行而定。

    何谓享福之人?能读书者便是。何谓创家之人?能教子者便是。

    何者为益友?凡事肯规我之过者是也。

    何者为小人?凡事必徇己之私者是也。

    济世虽乏赀财,而存心方便,即称长者。

    生资虽少智慧,而虑事精详,即是能人。

    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可知积善以遗子孙,其谋甚远也。

    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蠢而多财则益其过,可知积财以遗子孙,其害无穷也。

    见小利,不能立大功。存私心,不能谋公事。

    见人行善,多方赞成。见人过举,多方提醒,

    此长者待人之道也。

    闻人誉言,加意奋勉,闻人谤语,加意警惕,

    此君子修己之功也。

    敬他人,即是敬自己。靠自己,胜於靠他人。

    家之富厚者,积田产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保。

    不如广积阴功,使天眷其德,或可少延。

    家之贫穷者,谋奔走以给衣食,衣食未必能充。

    何若自谋本业,知民生在勤,定当有济。

    家之长幼,皆倚赖於我,我亦尝体其情否也。

    士之衣食,皆取资於人,人亦曾受其益否也。

    家纵贫寒,也须留读书种子。人虽富贵,不可忘力穑艰辛。

    交朋友增体面,不如交朋友益身心。

    教子弟求显荣,不如教子弟立品行。

    教弟子於幼时,便应有正大光明气象。

    检身心於平日,不可无忧勤惕厉工夫。

    教小儿宜严,严气足以平躁气。待小人宜敬,敬心可以化邪心。

    俭可养廉,觉茅舍竹篱,自饶清趣。

    静能生悟,即鸟啼花落,都是化机。

    进食需箸,而箸亦只随其操纵所使,於此可悟用人之方。

    作书需笔,而笔不能必其字画之工,於此可悟求己之理。

    讲大经纶,只是落落实实。有真学问,决不怪怪奇奇。

    谨守父兄教条,沉实谦恭,便是醇潜子弟。

    不改祖宗成法,忠厚勤俭,定为悠久人家。

    居易俟命,见危授命。言命者,总不外顺受其正。

    木讷近仁,巧令鲜仁。求仁者,即可知从入之方。

    君子存心但凭忠信,而妇孺皆敬之如神,所以君子落得为君子。

    小人处世尽设机关,而乡党皆避之若鬼,所以小人枉做了小人。

    君子以名教为乐,岂如稽阮之逾闲。

    圣人以悲悯为心,不取沮溺之忘世。

    齐家先修身,言行不可不慎。读书在明理,识见不可不高。

    气性不和平,则文章事功,俱无足取。

    语言多矫饰,则人品心术,尽属可疑。

    气性乖张,多是夭亡之子。语言深刻,终为福薄之人。

    求备之心,可用之以修身,不可用之以接物。

    知足之心,可用之以处境,不可用之以读书。

    求个良心管我。留些馀地处人。

    钱能福人,亦能祸人,有钱者不可不知。

    药能生人,亦能杀人,用药者不可不慎。

    权势之徒,虽至亲亦作威福,岂知烟云过眼,已立见其消亡。

    奸邪之辈,即平地亦起风波,岂知神鬼有灵,不肯听其颠倒。

    清贫,乃读书人顺境。节俭,即种田人丰年。

    习读书之业,便当知读书之乐。存为善之心,不必邀为善之名。

    孝子忠臣,是天地正气所锺,鬼神亦为之呵护。

    圣经贤传,乃古今命脉所系,人物悉赖以裁成。

    行善济人,人遂得以安全,即在我亦为快意。

    逞奸谋事,事难必其稳便,可惜他徒自坏心。

    性情执拗之人,不可与谋事也。机趣流通之士,始可与言文也。

    小心谨慎者,必善其後,惕则无咎也。

    高自位置者,难保其终,亢则有悔也。

    心静则明,水止乃能照物。品超斯远,云飞而不碍空。

    心能辨是非,处事方能决断。人不忘廉耻,立身自不卑污。

    兄弟相师友,天伦之乐莫大焉。闺门若朝廷,家法之严可知也。

    知道自家是何等身分,则不敢虚骄矣。

    想到他日是那样下场,则可以发愤矣。

    知过能改,便是圣人之徒。恶恶太严,终为君子之病。

    能知往日所行之非,则学日进矣。

    见世人之可取者多,则德日进矣。

    志不可不高,志不高,则同流合污,无足有为矣。

    心不可太大,心太大,则舍近图远,难期有成矣。

    治术本乎儒术者,念念皆仁厚也。

    今人不及古人者,事事皆虚浮也。

    忠实而无才,尚可立功,心志专壹也。

    忠实而无识,必至偾事,意见多偏也。

    忠有愚忠,孝有愚孝,可知忠孝二字不是伶俐人做得来。

    仁有假仁,义有假义,可知仁义二途不无奸险人藏其内。

    种田人,改习廛市生涯,定为败路。

    读书人,甘与衙门词讼,便入下流。

    正己,为率人之本。守成,念创业之艰。

    正而过则迂,直而过则拙,故迂拙之人,犹不失为正直。

    高或入於虚,华或入於浮,而虚浮之士,究难指为高华。

    粗粝能甘,必是有为之士。纷华不染,方称杰出之人。

    处境太求好,必有不好事出来。学艺怕刻苦,还有受苦时在後。

    处世以忠厚人为法。传家得勤俭意便佳。

    处事要代人作想。读书须切己用功。

    处事要宽平,而不可有松散之弊。

    持身贵严厉,而不可有激切之形。

    处事有何定凭,但求此心过得去。

    立业无论大小,总要此身做得来。

    愁烦中具潇洒襟怀,满抱皆春风和气。

    昧暗处见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

    川学海而至海,故谋道者,不可有止心。

    莠非苗而似苗,故穷理者,不可无真见。

    常人突遭祸患,可决其再兴,心动於警惕也。

    大家渐及消亡,难期其复振,势成於因循也。

    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

    一起邪淫念,则生平极不欲为者,皆不难为,所以淫是万恶之首。

    常思某人境界不及我,某人命运不及我,则可以自足矣。

    常思某人德业胜於我,某人学问胜於我,则可以自惭矣。

    成大事功,全仗着赤心斗胆。有真气节,才算得铁面铜头。

    成就人才,即是栽培子弟。暴殄天物,自应折磨儿孙。

    程子教人以静,朱子教人以敬。静者,心不妄动之谓也。

    敬者,心常惺惺之谓也。又况静能延寿,敬则日强。

    为学之功在是,养生之道亦在是。静敬之益人大矣哉,学者可不务乎?

    世风之狡诈多端,到底忠厚人颠扑不破。

    末俗以繁华相向,终觉冷淡处趣味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