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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偷

    杨锦水在市建设局问了半天,总算问到了一个知情人,她姓张,是跟宋庭芬一个办公室的小姑娘。她一见杨锦水就喊:“哎,你不就是那个勇斗歹徒的英雄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呢。”

    小姑娘一叫,那屋的人都转头来看杨锦水,弄得他很不自在。他便将那小张拉到外面,问她:“宋庭芬上哪去了,怎么人也见不着,打电话她也不接?”

    小姑娘说:“她家好像是出事了,你不知道啊?”

    杨锦水有点发懵。因为没人比杨锦水知道得更清楚了,宋庭芬就是宋庭芬,她没有家。

    小姑娘接着说,具体什么事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宋庭芬搬出了原来的房子,然后这个小张帮她在早春苑小区租了个“套一”,前天才搬过去。小张还把门牌号码告诉了杨锦水。

    找到那房子之后,杨锦水发现家里出事的宋庭芬并没什么异样,她正在边听音乐边打扫卫生。对于杨锦水的“质问”,她笑着解释说:“我没接你电话是有原因的。你家小赵找过我,我俩谈了半天,我反复声明了N遍,我跟你没有她想象的那种关系。然后我答应了她的一切要求,我可以远远躲开你们,只希望你俩以后好好过,别再闹了。至于搬家,是因为三天前,那个李主任来了,拐弯抹角地告诉我,姜华静涉嫌违纪,正在接受调查,所以那套房子得先收回去。”

    杨锦水直皱眉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按照常理,她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也不该牵涉到你。我就不信,她从政当官这么多年的合法积蓄,还保不住这么一套房子?”

    宋庭芬冷笑一声:“所以说啊,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真是把世态炎凉全都看透了。你说段嘉宏伤我吧,他总归是外人。可这个姜华静,她应该是我最亲的人哪!而且我还处处为她着想……不过我的承受能力也锻炼得很强了,无所谓,起码,我不还有你这个朋友嘛。”

    杨锦水说:“你能想开就好。这样吧,你把租的这房子退掉,你回小楼去住。赵凉月跟我闹决裂,她已经搬走了。你回去,我去我们单位宿舍。”

    宋庭芬埋怨道:“我让你别怪她,你怎么不听啊你?你快去找她认错,你再让她搬回来!我在这住得挺好,哪也不去。”

    杨锦水苦笑:“她肯定不回来了。再说,她把钱财看得比我都重,我俩在一起能幸福啊?早分开早拉倒。”

    宋庭芬说:“你看问题别光看一面啊,你得看完A面看B面。你设身处地想想,假如你也有那么一个人,那人真的可能是你亲奶奶,你不想确认吗?要叫我的话,我也得千方百计去确认,这是人之常情嘛。”

    杨锦水说:“她赵凉月想确认‘奶奶’我从来不反对,但是她不能以伤害别人为前提。”

    宋庭芬说:“这你就错了,我一点没觉得被伤害。因为咱俩是朋友,那赵凉月也就算我的朋友。我要真拿她当朋友的话,我就不认为她那种做法是伤害我。”

    见杨锦水还要辩解,宋庭芬打断他说:“杨锦水同志,你不要那么小肚鸡肠好不好。你和赵凉月这么多年了,你俩还经历了生死之旅,那爱情基础多牢固啊,所以你别老是意气用事。你赶紧去好好哄哄她,把她接回去。如果我真是你俩改善关系的障碍,那我干脆赶紧结婚得了。要不,我再回头去找段嘉宏?反正我俩好那么长时间也有基础了。你发什么愣啊?我说的是真的。”

    杨锦水不理她,起来就要给她拾掇东西,并自作主张进行了安排:“咱这样,你搬回去之后呢,你和吴小雨在楼上住,我住楼下原来吴小雨的房间。这样可以了吧?”

    宋庭芬问他:“哎,不对呀,你刚才不说要搬单位去住吗?”

    杨锦水说:“你别气我。我想了想那样不行,因为我不放心你。那个孙生秋下落不明,一天不抓住他,我心里一天就不踏实。你搬不搬?你要是不搬,我也在这儿租个房子,反正我得保护你。”

    听杨锦水说到孙生秋,宋庭芬不再坚持了。实际上,从去年那次遭遇开始,她的内心就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还有对这个亡命之徒深深的恐惧。

    2

    杨锦水帮宋庭芬收拾东西,宋庭芬拿出一个牛皮纸的袋子给杨锦水看:“这就是谢春茗在临出事的头两天交给我保管的东西。你看看吧。”

    杨锦水打开袋子,里面是两个旧笔记本,还有一个小小的绸布包,包着一个镯子和一枚戒指。杨锦水对首饰毫无研究,仅仅看了一眼就原样包了起来,然后专注于那两个本子。

    杨锦水翻了一下,发现这其实是谢春茗的两本日记。一本从1940年5月记到1942年11月,另一本是1948—1949年期间的。如果再加上杨锦水以前看过的那本1934年到1940年的,谢老太公开的日记一共三本。据说谢老太记日记的习惯几乎伴随终身,这样说来,她应该还有很多本日记。那些也可能毁了,也可能被她藏在了别的地方。

    杨锦水问:“这些日记你都看过吗?”

    宋庭芬说:“我就是翻了翻,没细看。那些繁体字我看不下去。等你有空研究研究吧,里面也许还有有用的线索。”

    收拾好东西之后,杨锦水就开着汽车,拉着宋庭芬的东西搬回了谢家小楼。吴小雨见宋庭芬回来了,就主动腾出了宋庭芬的那间大屋子,自己又回到了楼下。天色已暗,吴小雨说她要回去看看她妈,就骑着电动车走了。

    楼下住的姜枫香自从老楚受了伤就一直没在楼里住。所以吴小雨走后,楼里就只剩了宋庭芬和杨锦水两个人。

    宋庭芬收拾好屋子就到洗漱间开了洗衣机洗床单、被罩。因为天气比较热,所以楼上的房门全都开着,看着宋庭芬走来走去地忙活,杨锦水忽然感到有点不自在。

    尽管杨锦水一再告诫自己,宋庭芬只是自己精神层次上的红颜知己,他俩的关系不掺杂任何“世俗”的成分在内,可是问题在于,这个宋庭芬并不是个符号,别管是知音还是知己,别管是心灵还是精神,那都是抽象的,而在杨锦水面前晃来晃去的这个宋庭芬却是具体的。

    这会儿的宋庭芬只穿了件乳白色V领短袖T恤,淡卡其色的花边短裤,她那闪着象牙色光泽的细嫩肌肤和妙不可言的玲珑曲线,都在时不时地侵蚀着杨锦水大脑中那道理智的防线。杨锦水本来是想在网上查点资料,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一篇不长的文章,他看了二十分钟,竟然还是不知所云。

    他感到一阵烦恼,并且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猥琐。于是他站起身来,准备到下面的书房去继续工作。刚出门宋庭芬端个盆子站在那说:“你要干吗?帮我晾上衣服吧!”然后又细看杨锦水的神色,问:“你怎么了?”不等他回答就自己笑了起来,还笑个不停。

    杨锦水就像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一样,不知该说什么,站在那里很是尴尬。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喊声,接着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似乎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宋庭芬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抱住了杨锦水。

    杨锦水搂着宋庭芬,先朝楼下叫了一声:“是小吴吗,怎么了你?”

    吴小雨大喊:“杨锦水,你快快快,快下来啊快下来!”

    杨锦水赶紧往下跑,宋庭芬紧跟在他的后面。

    楼厅里没开灯,吴小雨的屋子也没开灯。杨锦水下去后发现吴小雨蜷缩在楼梯的侧面簌簌发抖,见到杨锦水她就喊:“快快,有小偷,在、在、在,我的屋子里。”

    杨锦水立即把宋庭芬往楼上推,他自己三两步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问吴小雨:“他在哪儿藏着?你赶紧先报警!”

    吴小雨这才惊魂未定地说出刚才没说完的那后半句:“他、他、他,跑、跑了!”

    原来,吴小雨本来是要回家的,可走到半路上想起忘了拿东西,便又骑车回来了。当她开门进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发现本已关好的南窗开了,她正要去关窗,就见一条黑影从门后冲出,她就吓得喊了起来……

    那个黑影冲出去的时候,撞到了楼厅的茶几,将上面的茶壶震到地上摔碎了。

    吴小雨没说实话。实情是,她大张旗鼓地出门之后,只在河滩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她想偷偷观察一下,自己不在的时候,楼上那两位会有什么动作,这有助于她正确地判断他俩之间的真实关系。

    吴小雨悄悄进门,又悄悄上楼梯,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开了,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吴小雨不由自主地惊叫了起来,那人就仓皇逃了出去。

    杨锦水打开电灯,进吴小雨的屋子里检查了一下。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吴小雨说,那些抽屉都被拉开过,衣橱被翻过,床上的东西也挪了地方。不过吴小雨查看之后,发现没有丟任何东西。

    吴小雨胆战心惊地问杨锦水:“那小偷会不会是孙生秋?”杨锦水说:“不可能,这里到处都贴着通缉令,孙生秋怎么还敢回元成?可能就是个小偷,咱这小楼位置太偏僻了,以后真得小心点。”

    出了这个事,吴小雨不敢自己在楼下睡了,杨锦水和宋庭芬就帮着她在楼上的书房里安个小床,他们三个全都住到了楼上。

    3

    第二天下午,吴小雨从她的商场打来电话给杨锦水,说她的电动车坏了,让杨锦水下班的时候捎着她。杨锦水信以为真,谁知接上她之后,她却让杨锦水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车,给他看了样东西。那东西是个镯子。

    杨锦水不知道吴小雨什么意思,随便看了看说挺好,赵凉月原来有一个,五百八十元钱买的,戴了三天半让她给摔了。吴小雨直皱眉,说:“你什么眼神啊,跟那五百八十元的比?”你再看!杨锦水只好又瞅了一阵,评价道:“是比五百八的强点,怎么了,什么意思?”

    吴小雨叹口气:“算了算了,你也别费劲了。我这些日子没事就光琢磨它了。我跟你说,最最最最保守的估计,这个镯子也值一百万元!”

    “是分还是厘?”

    啪的一声,吴小雨朝杨锦水肩膀上使劲打了一掌:“杨锦水,你成心气我是不是?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杨锦水愣了。半天,他重新拿过那镯子,细细看了看,心里一动,他想起了前几天宋庭芬给他看的那个镯子,那个跟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吴小雨很认真地说:“我不蒙你。这个镯子真的很贵重。现在你要帮我想办法。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个小偷,很可能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

    吴小雨说了这镯子的来历。随后分析说,昨晚的小偷要真是去找镯子,那么,有两个人嫌疑最大,一个是孙生秋,不过像杨锦水判断的那样,他不大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另外一个就是段嘉宏,因此除了他,没人确切地知道吴小雨拿了这个玉镯(孙生秋也只能是估计)。

    杨锦水不相信段嘉宏会当小偷,吴小雨分析说:“他一直想离婚,为了筹钱把房子都卖了,他急需用钱,这是其一。其二是,我跟他打听过价钱,他说这镯子也就是值五十万元,可我后来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镯子起码值一百万元,段嘉宏心术不正。”杨锦水说:“他就是再缺钱也不会下贱到如此地步吧?”吴小雨说:“你要这样认为就对了。我是这么想的,昨晚那会儿,我刚走不久,楼上还有你和宋庭芬,这人为什么敢进来偷东西,因为他有恃无恐。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段嘉宏。要是万一被你俩碰上,他就说来找你或者找宋庭芬。其实他都不用多解释,因为你俩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还能当小偷。他差点暴露,只是因为我去而复返。这完全是个偶然的巧合,而且这样的巧合概率很小,小到段嘉宏可以忽略不计,谁知道偏偏轮到他倒霉,这么小的概率他都碰上了。”

    吴小雨接着说:“我怀疑段嘉宏还有个原因,就是段嘉宏有过前科。当然不是盗窃的前科,是怪事的前科。比如,谁能想到,一个照顾了谢老太十五年,都被老太认作干儿子了,并且老太准备将全部遗产都留给他了,他竟然会在老太谢世的前半年,与她反目成仇、恩断情绝!谁能想到?谁能解释?”

    杨锦水忽然觉得有点不大认识吴小雨了,因为她的思想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杨锦水想了一下就点头答应道:“你放心小雨,这事我一定帮你。不过你给我点时间,段嘉宏心眼很多,我得找合适的机会调查他。”

    谁知吴小雨却直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又不是警察,你上哪破案去啊?我找你是有两个事求你,一个是,你帮我注意点段嘉宏,别让他把我给杀了……”

    “瞎说,这怎么可能,你想哪儿去了。再说我又不是警察,我又不能监视他……”

    “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求你,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像保护赵凉月一样保护我就行,那比警察都管用,这你能做到吗?”

    “这没问题,我保证。”杨锦水说得很坚定,然后他又问,“还有什么事?”

    “还有个事就是,你得帮我保管这个镯子。”

    杨锦水说:“这有点难度。我那儿又没有保险柜,我往哪儿放啊?”

    “那我不管,反正你想办法。”吴小雨不讲理的劲儿上来了。

    杨锦水说:“我没好办法。你要让我保管,我只能把它放进文件袋,然后锁到我办公室的文件橱里。那儿全都是卷宗,小偷不会光顾。再者我们单位管理得很好,从来也没丢过东西。我就这么一个办法。你要说不行,那我爱莫能助。”

    “行行行,就这么办。”

    杨锦水就笑:“你不怕我偷着拿去卖了?”

    吴小雨也笑:“这是从何说起,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杨锦水赶紧摇手:“妹子,这个玩笑我承受不起。”他又问:“那以后呢,你要寄存到什么时候?”

    吴小雨说:“等孙生秋被抓起来以后。那时候要是能查出来镯子原来的主人,我就还给他。如果没主了,那这宝贝就是我的。”

    杨锦水看看吴小雨,吴小雨非常认真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