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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心灵深处的魔鬼(1)

    赵凉月是在火车站遇见宋庭芬和杨锦水的。当时,赵凉月刚下火车走出站前广场,杨锦水和宋庭芬正从汽车里出来,赵凉月跟他俩碰了个对面。

    三人都有些意外,宋庭芬先招呼道:“小赵你回来了?”

    赵凉月瞅瞅他们,冷冷一笑:“你俩行啊,发展还挺快,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杨锦水直皱眉头:“你别胡说。”

    赵凉月做轻蔑状:“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敢做就敢当。你说你宋庭芬,你既然看好杨锦水了,直接跟我说多好,我会很痛快地让给你,你拐那么大一个弯干吗呀?”

    杨锦水说:“赵凉月你别过分啊。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少没事找事。”

    宋庭芬拦住杨锦水,朝赵凉月解释说:“你别误会。我要把宜州的房子卖了,回去办一下手续。杨锦水你别去了,那件事你跟小赵说说,让她多加小心。”

    “哎不用不用,我不能拆散你俩。”赵凉月朝着候车室直摆手,“去吧去吧,你们是不是把宜州宾馆的房间都订好了,不去多可惜。”

    宋庭芬不理赵凉月,她问杨锦水:“你的车票呢?”

    杨锦水找出来问:“干吗?”

    宋庭芬一把抢过去说:“我给你退了。你去跟赵凉月好好聊聊吧。”说完她扭头就走,杨锦水“哎哎”地叫她两声,宋庭芬回头瞪他一眼:“我先去我姥姥家,你别跟着我。”

    宋庭芬走后,赵凉月不依不饶地继续嘲弄杨锦水:“嘿,好玩。杨锦水,你冲我的凶劲哪儿去了,她不让你去你就真不去,怎么这么听话呀?”

    杨锦水恨恨地说:“赵凉月,你能不能不这么尖酸刻薄?宋庭芬她完全是为你好!”

    赵凉月撇嘴:“为我好?她处心积虑把我男朋友撬走了,反而是为我好?那她不为我好是什么样子?杨锦水你能不这么让我恶心吗?”

    杨锦水上去抓住赵凉月的手腕,拖着她就走。赵凉月直叫:“你干吗你干吗?我喊非礼了啊。”

    杨锦水不管不顾地将赵凉月拖到站前广场外面的绿化带,很严肃地对她说:“我跟你谈件重要的事情,有关你的人身安危。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听了之后,必须向宋庭芬认错道歉,因为你刚才真的冤枉她了。”

    赵凉月哼了一声:“我冤枉她?我又不瞎,我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眼见为实。”

    杨锦水也哼了一声:“眼见不一定为实。我问你,你知道宋庭芬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赵凉月说:“做个正经淑女的假样给人看的呗。虚伪透顶。”

    “你再胡说八道,我扇你!”杨锦水火了,他怒目圆睁,朝着赵凉月扬起了手掌。

    赵凉月吓了一跳,真不敢吱声了。

    杨锦水说:“我告诉你吧,她是怕你有危险,她是关心你。”

    赵凉月不以为然:“我能有什么危险?我没钱没财宝,又不像宋庭芬长得妖里妖气,让某些人一见就拔不动腿。我没危险。”

    杨锦水瞪眼,赵凉月也瞪眼:“怎么着,我说的不是真的?”

    杨锦水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先给你说说吧。”

    他向赵凉月讲了谢春茗跟秦再雄的恩怨,又讲了他与宋庭芬就此事做出的分析。

    赵凉月万没想到谢老太的历史上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她很有些紧张地急问:“那、那、那,那秦家人现在在哪儿呢?”

    杨锦水说:“我要知道就好办了。我们现在对于秦家后人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反复想过,假如秦家的人早就找到了谢春茗,又早就打上了那些财宝的主意,那么也许他就是咱小楼租户当中的某个人,比如孙生秋,比如沈晚花、陈天明、刘区堂,甚至……”

    “段嘉宏!”赵凉月脱口而出,不过她马上又疑问道,“不对啊,段嘉宏才四十来岁,难道他是秦家孙子辈的?”

    杨锦水摇头:“我们来不及深入调查,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断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秦家的,或者他们之中谁是秦再雄的后代。那也不是当务之急。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

    “防备他们的报复!”赵凉月一下子想到了。因为之前发生那些怪事奇事,没准都是秦家人在作祟,或者说他们是在一步一步地实施着血腥的报复。想到这里,赵凉月的心里一惊,她马上叫起来:“可是,可是,我不是谢春茗的孙女啊,我真的不是!”

    杨锦水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凉月,赵凉月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叫了起来:“不对不对,我是谢春茗的孙女,可这个事实没人知道啊,没人知道真的谢春茗是谁,死了的谢春茗其实不是谢春茗……你听懂了吗?”

    杨锦水直摇脑袋,他以为赵凉月被吓傻了,所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逻辑混乱。

    其实赵凉月很清醒,她犹豫了一下,很有些无奈地对杨锦水说:“事到如今,我把实话都跟你说了吧。那实话我本来不想说的,就想烂在我的肚子里,顶多,会告诉我未来的那个他。可现在我又不知道他在哪,我只好告诉你吧。不过你发誓,你听了之后,也要烂在肚子里,就仅限你一个人知道。你发誓了,我就说。”

    2

    杨锦水简短地问:“关系重大吗?”

    赵凉月点头:“当然,绝对关系重大,所以你对谁都不能说,你必须发誓保密。”

    “那你的意思是,就限咱俩知道?”

    “现在是这样。”

    “那将来呢?”

    “将来还有我那‘亲爱的’呢,你都知道了,我肯定必须得告诉他……哎呀你啰唆什么?你到底听不听?”

    “我听我听。”

    “那你发誓,你连宋庭芬也要瞒着。”

    “我发誓。”杨锦水毫不迟疑地举起右手。

    “真的?”赵凉月不信。

    “废话。难道你还要我赌咒不成?”

    这回赵凉月心里没底了:“哎,怪事,宋庭芬不是你的新欢吗?那你怎么敢发誓,你不怕我告诉宋庭芬啊?”

    杨锦水有点哭笑不得:“你说你赵凉月,你怎么就是脱不了小市民的习气。我和宋庭芬真的只是异性朋友的关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你快拉倒吧,还异性朋友,蒙谁呢,世界上有那么纯粹的异性朋友吗,你找出一个例子我看看。”

    杨锦水说:“还用找,我和宋庭芬就是。你倒是说不说啊,人还没老怎么这么磨叽?”

    “你说谁磨叽?”赵凉月说着朝杨锦水的肩膀就是一拳。打完才一愣,因为她好长时间没用这个动作来表示亲昵了。

    杨锦水挨了一拳,照例只是咧嘴一笑,像极了从前的样子。赵凉月看着,忽然鼻子一酸,眼圈马上就红了。她赶紧转头朝向另外一边。

    杨锦水看到了,他没吭声,也没动地方。两人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微妙,微妙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的甜蜜。

    好一会儿,杨锦水才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就你急性子。”赵凉月又打了杨锦水一拳,打完很妩媚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她轻轻叹口气,这才从头说了起来。

    赵凉月最近一直在调查谢春茗的历史。开始的时候,她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谢春茗的孙女,后来的DNA检测结果表明,她爸爸与谢春茗并无血缘关系,于是她开始寻找自己真正的祖母。就在这个调查当中,她发现了令人无法置信的真相,那就是:她的祖母真的是谢春茗,她赵凉月也真的是谢家大院在国内唯一存留的血脉。但是她奶奶并不是那个跳楼自杀的谢春茗,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谢春茗,那个人的真实姓名叫——关静莲!

    事情要回溯到七十年之前。

    1930年9月,一绺二百多人的“胡子”(土匪)洗劫了位于热河东部的宽平县城,造成了死伤六十多人的惊天惨剧。这一绺胡子的起家过程、凶残历史,以及他们因为头领的弟弟被官府打死而兴兵报复,里应外合打进宽平县城的种种传说,都不属于赵凉月的“研究范畴”,她调查的对象,是这次“宽平惨案”幸存下来的一个孤女。这个孤女就是关静莲。

    关静莲的父亲是个旗人,自学过中医,辛亥革命之后,他与儿子一起在宽平镇上开了一个小诊所。“宽平惨案”中,关静莲父亲的诊所被毁,她的父亲母亲都死于战火,她哥哥身负重伤,一条腿残废。这之后的半年,关静莲兄妹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关静莲也因此辍学。这时,她父亲的好友叶文滨到宽平来探亲,听说了关家的悲惨遭遇后十分同情,便给关静莲的哥哥留下了一笔钱,然后带着关静莲来到了天津。

    叶文滨在天津河东意租界的一家医院供职,他是云南人,家眷都在原籍。当时的叶宅,除了叶文滨,还有门房小周和女佣徐妈。

    关静莲来到叶宅之后,叶文滨让她专心复习功课,还出资送她到附近的护士学校旁听,准备以后让她报考雅南医学院。叶文滨跟雅南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弟弟叶文清是雅南的客座教授,他已经和弟弟说好了,将来关静莲去考试的时候,要请叶文清尽力帮忙。

    大概就是在此期间,他弟弟叶文清意识到,这个关静莲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小嫂子”。

    关静莲在天津前后待了四年,就在这个时段里,她认识了邻居谢家太太,以及谢家的女佣齐桂英,更重要的是,她认识了谢春茗。

    3

    那时,谢春茗的母亲已经卧病在床,叶文滨去给她看过病。因为谢家小姐谢春茗木讷内向,少言寡语,不善与人交往,因此有时叶文滨便让关静莲帮谢母去抓药。一来二往,关静莲就跟谢家母女熟悉了,甚至还成了谢家小姐唯一的闺密。

    谢太太也很喜欢关静莲,除了因为她性情开朗,善解人意,还因为她与谢春茗长得很有几分相似。她俩在一起,外人都会误认为是亲姊妹。病重的谢太太最担心的就是谢春茗毫无自理能力和生活经验,将来自己死后女儿会撑不下去,所以在她内心很乐意看到这对异姓姐妹的亲密。

    后来,叶家和谢家先后出了大事,彻底打乱了关静莲和谢春茗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