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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阿爸许(5)

    “为什么?”

    “它能潜入女人的房间,还能做那档子事,那就说明它的身体没有原来那么僵硬了。”

    姥爹道:“那不一定吧。”

    阿爸许道:“那只是一方面。如果它能扑到女人的床上,扑到女人的身上,还能做完事安然无恙地离开,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它已经不怕被跘倒了。弱郎最大的缺点的就是怕被跘倒。它克服了这个最大的缺点,就比以前还要厉害一个层次,我们就不是它的对手了。”

    姥爹想起那晚要不是身上因为洗过硫黄温泉让弱郎大王稍稍犹豫,自己也早已变成一具跳尸了。如果弱郎大王真如阿爸许所说不再惧怕跘倒的话,那自己死在它手里就跟蚊子被拍死一样简单。

    “如果它再遇到我,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犹豫片刻?”姥爹问道。

    阿爸许道:“你以为洗了煮珠湖的硫黄温泉对你有益吗?”

    姥爹听了这话,觉得不可理解。

    “要不是在那里泡了几天,我上次就被弱郎大王咬死了。”

    阿爸许淡然一笑,说道:“被钓上来的鱼,当然要先让它吃一点好吃的诱饵。”

    “哦?”姥爹听出话里有话。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很多得罪了鬼灵的人来到这里洗浴,以为可以像传说中的那样避开鬼灵的骚扰。但实际上来这里泡过硫黄温泉的人最后几乎都被鬼灵害死了。”

    姥爹顿时头皮发麻,惊问道:“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硫黄温泉不但不能避开鬼灵,还会吸引鬼灵吗?”

    “不是,硫黄本身就有辟邪作用,不至于吸引鬼灵。”

    “那为什么泡过的人都被鬼灵害死了?”姥爹急切问道。自己泡过温泉,与此事紧密相关,自然非常着急。

    阿爸许将谜底解开来。

    原来硫黄温泉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作用没有流传的那样神奇。几天之后,随着硫黄味的淡去,人的本身体味又恢复过来。可泡过温泉的人以为从此不再怕鬼,行事比以前更大胆更无度。特别是有些专做亏心事的人,在这里洗过之后以为穿上了一件可靠的保护衣,所以做亏心事的时候没有任何恐惧和忌讳。最后因为做事太过分,不是惹上官司,就是惹上仇人。哪怕鬼不找他,仇人也会将他置于死地。

    而一些被鬼干扰的人也掉以轻心,没有防备。所以在硫黄味淡去之后,鬼魅轻易将其魂魄勾去,或者作祟吓死。

    阿爸许说:“硫黄味只能躲过一时,时间一久,硫黄味消失,还是能找到。有的人以为一劳永逸而放弃提防,最后轻易被鬼杀死。”

    “原来这样,看来得到一些好东西并不见得是好事!多亏今天听了你这番话,我以后会更加警惕。”姥爹感叹道。

    阿爸许哈哈大笑,可是刚刚痊愈的身体似乎扛不起这么放肆的笑,还没笑够就连连咳嗽几声。“你说得对!好事不一定给你好结果,坏事不一定给你坏结果。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借鬼灵的力量来帮我做事的原因。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是不耻所为的。对我来说,只要能达到好的结果,手段是好是坏我不那么介意。”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认同你现在的做法。你对那些瓦罐里的东西下手太狠,或许它们会想其他办法报复你的。”姥爹说道。

    没想到不久后姥爹的话果然一语成谶!

    不知道阿爸许临死之前是不是回想起过姥爹这句话。

    寻找弱郎大王的第四天,事情突然发生改变。居然有个人跑到阿爸许家里来,声称之前猥亵女人的是他,并央求阿爸许不要驱使鬼灵害他。

    阿爸许和姥爹惊讶不已。

    来者正是村长的刚满二十岁的儿子多吉。他央求阿爸许和姥爹不要将他的事告诉他父亲。他说他以为这些事情除了受害者别人不会知道,即使有个胆大的找到他父亲投诉,他也认为没人能查到是他做了这些不堪的事。

    因为父亲绝对不会想到是自己的儿子干了这些事。

    但是知道父亲找阿爸许来查的时候,他就一天比一天担心。阿爸许是巫师,懂灵异之道。他怕阿爸许驱使鬼来害他,所以终于忍不住来自首。

    阿爸许不理解多吉为什么要这么做。多吉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未婚妻,现在住在别的寨子里,过完今年就会被抬到萝卜寨来。多吉家是寨子里数一数二富裕的,他人也长得不错,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在平常的日子里,多吉是一个谦逊又懂礼貌的人,看到青春期的女人时还会有些羞涩,不敢高声跟女人说话。

    正是因为这样,多吉认为最熟悉自己的父亲都不会猜到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他说,他认为自己能骗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过阿爸许。半夜人都睡着了,可是跟阿爸许打交道的鬼可没有睡觉。鬼会偷偷地告诉阿爸许它们看到的真相。

    阿爸许听了多吉的话,尴尬不已。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这是人做的事情,全把精力用在寻找逃走的弱郎大王身上了。

    姥爹也疑惑。多吉能猥亵好几个女人而女人不知道他是谁,难道他会邪术吗?

    “多吉,你是怎么对那些女人……嗯……做那些事情……又不被她们抗拒或者发现是你做的呢?”阿爸许问道。

    多吉从兜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帮了我。”多吉说道。

    紧接着,室内就飘起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

    多吉将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前因后果娓娓说来。

    他说,他其实对男女之事知晓得非常早,但这不是促使他犯下这次错误的原因。由于母亲去世得早,他的父亲常从寨子外面带来年轻的女子。他在八岁的时候就曾不小心撞进父亲的房间,父亲身下的女子满头大汗地抱着他父亲那宽大肩胛骨,手指几乎挖进他父亲的肉里。他为父亲感到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为父亲紧咬牙关。

    父亲沉浸其中,没有看到多吉。

    父亲身下的女人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晃动,晃到左边的时候看到了呆呆站在一旁的多吉。那个女人松开一只嫩白的手,在多吉的脸上摸了一下。

    多吉感觉到那只手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湿漉漉的,滑溜溜的,软乎乎的。

    女人只轻轻摸了一下,就将手缩了回去,重新按在他父亲的肩胛骨上,重新将指甲挖进他父亲的肉里。

    或许是她感到疼痛了。因为压在她身上的多吉的父亲此时像一头猛兽一般嚎叫起来,女人似乎要让他父亲感到同样的疼痛,这样才公平,这样两人才有同样的感觉,才有同样的心思,才能合二为一。

    终于,他父亲的嚎叫渐渐弱下来。他父亲像突然死了一样瘫倒在女人身上,像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

    女人又侧过头来,朝多吉抛了一个媚眼,说道:“多吉,你也会有女人的,像你爸爸一样有很多女人。因为你长得很像你爸爸,很多女人会为你着迷的。”

    多吉看到疲惫的父亲从那片雪白的云里抬起头来,懒懒地看了多吉一眼,然后用那颇有威严的厚重的嗓音说道:“出去!”

    到了傍晚,多吉感到眼睛难受,像是被烟熏过一样,痒痒的,不停地流眼泪,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

    那时候萝卜寨的阿爸许还不是现在的阿爸许,多吉去找了阿爸许,要阿爸许给他看看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苍老的阿爸许捏住多吉的下巴,对着多吉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说:“你的眼睛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会疼。”

    多吉问阿爸许:“为什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会疼呢?”

    苍老的阿爸许慈祥地摸了摸多吉的脸,他摸的地方刚好是那个女人摸过的地方。多吉刹那间感觉阿爸许已经看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他觉得此时自己的心灵跟阿爸许的心灵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他后来对新的阿爸许敬畏的原因。

    在阿爸许面前,他没有任何能隐瞒的心思。

    苍老的阿爸许说道:“孩子,万物都有自己应该遵循的原则,在不合适的时候做了不合适的事情,就会难受。大雁提前南飞或者晚飞,都会死掉;春天的花在冬天开,就会冻死;鬼在人道流连忘返,阿爸许就要让它走;喜欢一个人的时间不对,也会难受。”

    多吉似懂非懂,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不用怎么办,时间一久就好了。再难受的事情,时间一久就好了。”

    “疼痛时间久了就会好?”

    “疼痛不再疼痛,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好了;一种是习惯了。”

    多吉觉得阿爸许又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疼痛习惯了,为什么就不疼了呢?

    他父亲还是不断地带新的旧的女人来家里。多吉渐渐习惯了,眼睛不疼了。再后来,他的身体也习惯了,不再那么激动,不再那么拘谨。

    直到他的父亲意识到要给儿子娶一个媳妇的时候,多吉突然充满了期待,晚上在梦里激动不已,仿佛第一次看到那个摸脸的女人一样。

    当看到他要娶进门的女人后,他更加亢奋。

    于是,梦里有了新的内容。父亲的女人,他在梦里也不敢碰一下,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他便有了胆子,像饿狼一样扑过去,像拆开一个期待已久的礼物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礼物是那么诱人,让他心情潮涌澎湃。

    可是每到最紧要的时候,他却败下阵来。

    前阵子,多吉知道阿爸许捉住了一个半夜潜入女人房间的獐子。他听人说,那个獐子有特殊的迷惑女人的方法,让女人服服帖帖。还有人说,那獐子是用麝香迷惑女人的,那麝香不但可以迷惑女人,还能让男人雄风高昂。如果谁能得到,将迷倒天下所有女人,并且有能力满足所有女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多吉便问,獐子成了精才能这样,普通人控制不了獐子精,怎么可能获得这样的能力?

    说的人是五十多岁的牧羊人,他是单身汉一条,长年在外牧羊的他饱受孤独的折磨,也因此增长了不少寨子里见不到的稀奇古怪的事物。

    牧羊人说,要有这种能力不难,不用控制獐子精,只要取得獐子的麝香就行。獐子本身没有多大能耐,能耐都在麝香上。

    多吉又问,如何才能取得獐子的麝香。

    牧羊人说,外面有些猎人会捕猎獐子,一般在十月到第二年的三月为狩猎时期,但以十一月间猎得者质量最好,此时獐子的分泌物浓厚。狩猎时通常用枪击、箭射、陷阱、绳套等方法。捕获后,将雄麝的脐部腺囊连皮割下,捡净皮毛等杂质,阴干,然后将毛剪短,即为整香,挖取里面的香仁称散香。整香因为外面有些毛,所以也叫毛壳香囊。当然了,普通獐子的麝香只能做普通香囊用,一般女人或者文人学士喜欢用。只有獐子精的麝香才能引诱迷惑女人,才能振奋男人的雄风。

    因此,当听说阿爸许捉住了獐子精的时候,他就偷偷跟上了阿爸许。他知道阿爸许捉住的獐子精必定会装进瓦罐里,然后去牟尼沟的煮珠湖溺死,最后埋葬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只要知道了那个隐秘的地方,就能在阿爸许走后挖开泥土,找出瓦罐,将已死的獐子精偷走。有了獐子精,就有了麝香。

    在此之前,他已经偷偷问过牧羊人哪里有会做毛壳香囊的猎人。经过牧羊人的指点,他找到了猎人,学会了制作毛壳香囊的方法。

    阿爸许去牟尼沟的时候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人,借温泉的水杀死精怪之后也不会偷偷摸摸地去哪个偏僻的地方埋葬。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本是不吉利的,人人见而避之,所以没人会关注他的行踪。他更没有想过有人会偷走这些精怪的尸体。

    所以,多吉偷偷跟踪阿爸许的时候那些担心是多余的。

    多吉非常顺利地知道了阿爸许的行踪,知道了他将瓦罐埋在哪里,顺利得让他大为意外。

    多吉轻易得到了獐子精的尸体。他按照从猎人那里学来的方法将獐子精的脐部腺囊连皮割下,然后带回了萝卜寨。回到寨子后,他一步一步地制成了梦寐以求的毛壳香囊。

    如获至宝的他自然想尽快试一试毛壳香囊的实际效果。在那个漂亮未婚妻进门之前,他要先在别的女人那里尝试一下,免得洞房当夜出丑。

    刚好多吉听到阿爸许病倒的消息,那正是姥爹和阿爸许共同对付弱郎大王的第二天。

    多吉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因为他最后的担心没有了,但是他还是担心对他来说法力无边的阿爸许很久好起来。毕竟毛壳香囊是从阿爸许杀死的獐子精那里取得的,倘若在寨子里使用,他害怕阿爸许发觉。

    几天过去后,阿爸许还没有好起来。多吉心里的不安分就增加了几分。他认为这次阿爸许病得严重,应该不会很快好起来了。

    于是,多吉终于决定实施酝酿已久的计划。他经过漫长的等待和难以控制的忍耐之后终于蹑手蹑脚潜入女人房间的那天,刚好也是铁杆上的弱郎大王突然消失的那天,所以后来村长认为是阿爸许这边逃走的鬼灵作祟。

    那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他穿了一身土黄色的衣服偷偷出门。之所以不穿漆黑的衣服出门,是因为萝卜寨是一座黄泥土筑成的寨子,到处都是土黄色。在这里,土黄色才是最好的保护色,如果穿一身黑,反而容易被发现。

    在选择去哪个女孩的房间的问题上,多吉纠结过很久。正常情况下,很多女孩会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没想到自己还得偷偷摸摸去潜入她们的房间。到底是选择离家近一点的女孩,还是选择离家远一点的,到底是选择漂亮一些的,还是没有那么漂亮的,到底是选择性格活泼一点的,还是内向一点的,他都考虑了一遍又一遍。

    离家近的自然方便一些,但是容易被怀疑被发现一些。离家远的又怕走得太远,在路上被人看到。漂亮一些的当然好,但是更多其他小伙子喜欢,恐怕事情泄露后被人狠打。没那么漂亮的自己又于心不甘。性格活泼一点的他更喜欢,但是怕事情没成女孩叫喊。性格内向一点的即使发现是他也可能隐而不说,但他又于心不忍,更加愧疚。

    思前想后,左右踟蹰,他最后决定选一个平时看起来非常内向的女孩。毕竟做都做了,就先求事情保密吧。

    他第一晚潜入的是一个名叫木雨壶的女孩子房间。

    木雨壶这个女孩子平时非常内向,见到生人就扭扭捏捏,没说话就脸先红。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个女孩长得还比较漂亮。可以说,对多吉来讲,这是一个综合各方面之后最佳的选择。

    翻墙撬门之类的事情,他小时候做过,手法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大部分的围墙和锁挡不住他。那时候寨子里的人也没有太多心思防盗,因为大家都不富裕,没什么好偷的。

    多吉很顺利地进入了木雨壶的房间。

    到了房间看着酣睡的女孩之后,多吉这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怎么使用毛壳麝香,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女孩迷迷糊糊不认出他,又热情似火地迎合他。他很后悔当时没问一问牧羊人怎么使用毛壳香囊。可自己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返身去找牧羊人吧?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阿爸许的病好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多吉干脆按照自己想象的来。他将毛壳香囊掏了出,等香气飘出来。他则躲在暗处等香气足够浓的时候再出来。

    毛壳香囊的香气非常充足,很快整个房间里就弥漫着沁人心扉的香气。

    他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走到女孩的床边,轻轻推了推木雨壶的肩膀。

    木雨壶眼神迷离,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多吉怕她只是没睡醒,不敢贸然行动。他坐在床边,想走又不舍,想留又不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感觉一只手像蛇一样在他的腰间梭行,缓缓环住了他的腰,越勒越紧。

    多吉顿时吓得不敢挪动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