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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后一个镜头(4)

    费天浩眉飞色舞地介绍了一番,还特别补充道:“佩德老人是我们提前赶到的几个驴友,在狗头山镇雇请来的导游兼民间医生。有他在场,即便碰上狗头山上最恶毒的蛇,也不用害怕。请各位开开心心地在狗头山上考察、探险、寻宝!”

    崔昭随宋雨桐前往楚州市发掘西汉古墓,在饭局上认识了柯婷。柯婷虽说不是那种特别靓丽的女孩,但她全身都散发出孤傲气质。两个年轻人,彼此印象都不错。看崔昭也赶到狗头山,柯婷的眉毛轻轻闪动,噘起跳皮的小嘴:“喂喂,崔昭,今天又见到你了?”

    崔昭瞅了她一眼,憨厚一笑,“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驴友中的罗朗和高及洋自告奋勇当起了厨师。罗朗比高及洋大十多岁,两年前,从警察岗位上内退下来,经朋友介绍,加入到这个民间驴友协会。他身体捧得像小伙,驴友们喜欢叫他“朗哥”,只要有活动,他总会积极参加,是活跃分子。

    和费天浩一样,高及洋也是一个在古董行业打拼多年的传奇人物。看上去,40出头年纪,中等身材,相貌端庄,体型偏瘦,只是鼻梁特别高挺。以前,他长期居住在澳大利亚。据说,在那边古董生意做得不错,还结交了许多著名的外国文物专家。三年前突然回国,准备投资房地产,因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他考察了多个城市,却迟迟没有斥资。后来,结识了费天浩,还成为驴友协会的朋友。费天浩也想在房地产业上有所发展,近两年,无论在哪里组织鉴宝活动,高及洋都要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捧场。虽说高及洋平常沉默寡言,但善于察言观色,无不透出一副生意人的精明与强悍。

    佩德是位纳西族老人,虽说年近六旬,可精神矍铄,步履稳健。他在山林中兜了一阵子,就提回来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加之罗朗和高及洋的厨艺超众,八个人饱饱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夜幕徐徐降临,山上升起薄雾,狗头山显得朦胧而神秘。在费天浩的提议下,柯凡迪父女、宋雨桐、佩德老人为一组,其余为另一组。由于一天来的旅途劳顿,大家就这样分为两组,入住帐篷。狗头山的夜晚静得可怕,但他们因疲惫而酣然入梦。

    第二天,柯婷早早地爬起来,跑到帐篷外欣赏狗头山的风景。见远远近近的山坡上有一些空洞,柯婷来了兴趣,问佩德老人:“那些山洞,是不是防空洞?”

    佩德老人可能没听懂柯婷的话,只是对她抿嘴笑了笑,自个儿坐在一边吧嗒吧嗒地抽卷筒旱烟。薄雾散去,但天色阴沉。轻风拂面,大家都感到了微微凉意。

    “柯局这人的瞌睡真大,现在都几点了,可他还没醒啊?”宋雨桐在一处悬崖下,用山泉洗了脸,折回来,朝帐篷方向走去。

    帐篷里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快来人啊,柯、柯凡迪被杀了!”

    地毯式搜索

    凄婉的叫声,打破了狗头山的宁静。

    听到叫声,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朝那个帐篷奔跑过来。费天浩急忙拦住大家,叫大家别乱动,提议由罗朗先进去仔细看看。

    罗朗当过警察,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罗朗用职业性动作,慢慢褪去柯凡迪身上的睡袋。柯凡迪白色T恤的胸口处有几点血迹。罗朗卷起T恤,发现他是被人从胸部刺入,凭经验判断,是刺刀伤及心脏致死。看他那脸部肌肉痉挛的表情,说明没等柯凡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在楚州,我爸爸是个恪尽职守的干部,从不与人结仇生冤,是谁要将他置于死地呢?”柯婷哭得死去活来,双手抓住宋雨桐的胳膊,“宋叔叔,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走到帐篷边的宋雨桐,一时不知所措,心里暗忖着,把柯凡迪邀请到狗头山,竟然成了他通向天堂的死亡之旅。宋雨桐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柯凡迪被人谋杀!”他惊得打个趔趄,脸色苍白,差点摔跤,“怎么可能呢?”

    “宋雨桐、佩德老人,你们和柯凡迪父女共住一个帐篷。宋雨桐,不,宋教授,能否给大家解释一下,昨晚,帐篷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民警出身的罗朗,把大家扫视一眼,思忖片刻,对宋雨桐说,“柯凡迪本不是我们驴友协会成员,听说,还是你亲自邀请他来狗头山的……”

    “老罗,你是什么意思?”宋雨桐的脸上露出几丝不悦,摘下眼镜,抹了把脸又戴上,直摇头,“没错,柯局是我诚邀的驴友,还有他的宝贝女儿婷婷。我们一路赶到狗头山,实在太疲倦了,因此睡得很沉、很熟,昨晚,我没能感觉出什么异常情况。”接着,宋雨桐转向柯婷,扶了下眼镜,对她说,“婷婷,对你爸爸的死,我们真的十分抱憾与悲痛。但这件事,和驴行计划本身绝对没有联系,而是有人利用了这次行动。请相信,我们会查出真凶,给你一个明白……”宋雨桐言辞诚挚,满是歉意和愤懑。

    “狗头山一带,一向清清净净,好些年没发生过命案了!造孽啊造孽……”佩德老人苦巴着脸,望着狗头山灰暗的天色,自言自语,声音无奈而疑惑。

    “或许,刺客已跟随我们多时了,尾随我们来到这里。”

    “说不定,我们上山之前,杀手早就潜伏在狗头山了。”

    大家都纷纷谈论起柯凡迪的死因,只有崔昭一言不发。他双眉紧蹙,认真思考着柯凡迪抵达狗头山的第一个夜晚,怎么就遇到刺客。他作为楚州市文物局长,他的死,同古棺换尸案有没有直接联系?如果有,他或许知道陈琪悦女儿被害的内幕。这个驴友协会成立几年了,来狗头山的驴友们,既有考古专家,又有古董商,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崔昭读中学时就是一个悬疑小说迷,被脑海里一个个突然造访的推理,惊得额头冒汗。

    费天浩蹲下身子,摸了把柯凡迪僵硬的脸,“我们一番好意,把柯局邀请出来消遣几天,谁也没料到,在狗头山的第一夜,就遇害了。其实,我正在同柯局商量一件事,策划一次鉴宝活动,柯局啊,看来,我们是前生今世都没有缘分合作!”费天浩直摇头,眼圈发红。

    罗朗做过多年警察,具备较高的侦查素质。他重新摸了摸柯凡迪的心脏位置,貌似还残存一丝跳动,抬起脸,沉重地说:“柯凡迪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半小时以前。”

    “半小时前?”费天浩乍一惊,瞪大眼睛,“根据罗朗的推测,说明凶手可能就躲藏在帐篷附近。我建议,由柯婷留在帐篷守护她爸爸尸体,其余的两人一组,兵分三路进行全面搜查。我要看看,那个杀人凶手往哪里逃?”

    罗朗站起身,摆摆手,表示反对。罗朗略作思考,神闲气定:“我建议,兵分两路,三人一组展开排查。”

    “两人一组,费天浩的建议不是更好吗?”崔昭一脸疑惑地看着罗朗。

    “费天浩的建议,当然也不错。试想想,假如凶手就在我们当中,怎么办?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三人一组。”罗朗的一席话,让大伙儿脊背生凉。几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兵分两路,宋雨桐、费天浩和高及洋一组,佩德老人、崔昭和我一组,沿帐篷周围半径500米左右范围内进行地毯式的排查。”说着,还从背包里取出三个对讲机,一个交给柯婷,一个交给宋雨桐,一个自己拿着,“带上对讲机,随时保持联系,发现情况,及时互告,保护团队!”

    山上手机没任何信号,罗朗有驴行经验,出门前带上了三个对讲机。只是因为这几台对讲机都是用废弃的淘汰产品改装而成,有效半径不足1000米。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罗朗有意落在最后面,又返回帐篷,翻开柯凡迪的手,在十个指甲里看了一遍。他在一个手指甲里发现一截细纱线,忙抽了出来,装进一个小塑料袋。走出来时,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罗朗这一路由于有佩德老人,熟悉狗头山环境。对每一个疑点都进行了认真搜索,但一无所获。崔昭一脸沮丧,直叹息摇头:“或许,凶手早已逃离狗头山,我们枉费心机了!”

    “假如,凶手在我们驴友队伍中间,你认为谁是最大嫌疑对象?”罗朗耸耸肩,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很难确定,不过——”崔昭欲言又止。

    “把你分在我这一组,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在楚州发掘西汉古墓,又是宋教授的得力助理,和柯凡迪接触的机会多。假如,我们把柯凡迪被杀和古棺换尸事件联系在一起,也许,我们会得出更新奇的推断。”

    泥石流

    两路人马,仍在狗头山紧张地搜索。

    然而,天气陡变,乌云很快狂风般卷向狗头山,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山上一下子暗淡下来,林子里鸟兽飞蹿,奇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看阵势,这场雨一定不会小。佩德老人向罗朗招手,“现在,我们得赶快返回帐篷,收拾东西,准备找地方避雨。”

    罗朗立即用对讲机和宋雨桐联系。他们那一路人马,早已无功而返,先一步回到搭帐篷的地方。

    雨说来就来了,大伙儿跟着佩德老人跑去。刚躲进一个山洞,豆大的雨点便铺天盖地地洒落。顿时,整个狗头山都沉浸于一片暴雨世界。

    “费老板,多亏你找到佩德老人做向导,不然,我们在山上就成了无头苍蝇。”罗朗最后一个跑进山洞,放下背包,抹了把额头上的雨水,气喘吁吁地说。

    山洞里黑黢黢的,罗朗从背包里取出应急灯照明。看到山洞方方正正,干干净净,与其他地方见过的山洞迥然不同,大伙儿惊叹不已,心中感喟着狗头山的壮观与精致。只有柯婷蜷缩在一角,爸爸不明不白地死在狗头山,她心里难受至极。

    雨,昏天黑地下个没完。洞口前面是成片的树林,洞里显得更加阴暗。罗朗说,为了节省能源,只能间歇性开灯,以防不测。

    罗朗关掉应急灯,也没有其他人开灯,山洞里昏暗而沉闷。大家都端端地注视着外面的雨水。突然,“哐当”一声响,清新悦耳。

    “崔昭,你听到了吗?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一把钢刀落地的声音。我有一种预感,谋杀并没有停止……”柯婷坐在崔昭旁边,推了他一把,幽幽地说。

    “我也听见了,那声音非常恐怖!”费天浩重重地咳了一声,叫道,“朗哥,赶快打开应急灯,我实在不想再次见到悲剧发生!”

    “杀手,就藏在我们这个洞里。”宋雨桐舒展了一下脖颈,随声附和道。

    罗朗提着应急灯,挤到最里面,朝深处角落扫射一番,除了他们七个人之外,没有一张陌生脸孔,喃喃自语:“这溶洞的洞壁上一定还有暗门,凶手,就躲藏在暗门里面。佩德大叔,你熟悉狗头山的环境,帮我们查查,看这洞壁上,哪些地方可能藏着暗门。”

    佩德老人摇摇头,说那不是普通溶洞,洞壁上更不会有什么暗门,因为,山上的那些洞穴都是墓窖。

    “什么,墓窖?”听了佩德的话,大家不觉打起寒噤。柯婷还惊叫起来,一把抱住崔昭的胳膊,“呆在墓窖里,我好害怕!”

    原来,那些山洞并不是山民遮风避雨的地方,而是一个个墓窖。佩德老人告诉他们,在当地,人死了通常不急着下葬。入殓后,要把棺材抬上狗头山,存放在山洞里,七天过后,再抬下山去安葬。这种习俗,是想让死去的人沾染狗头山的灵气,然后在阴间享受荣华富贵,家人也可以清净平安。于是,在狗头山的半山腰,便出现了一个个宽敞的山洞,俗称墓窖。

    “请大家分成两排,靠洞壁坐下,中间留一条通道,应急灯放在通道中间。”大家按罗朗的吩咐,自觉分成两排,靠洞壁坐在背包上,等待暴雨停下来。

    雨下个不停。山洞外,不时传来石头滚落的巨大碰击声,还有树木折断的噼里啪啦声。洞口上方的泥土、石块不停地滑落。一场自然灾难正在向他们逼近、示威……

    坐在洞口边的宋雨桐,猫着腰,注视着外面的雨情,“看来,狗头山,马上就要发生泥石流了,小心塌方啊,我们得想办法转移到安全地带。”

    “佩德大哥,你们这地方,经常发生泥石流吗?”罗朗问佩德老人。

    佩德老人捋了下胡须,顿了顿,说:“我们这地方,近些年来,还没有发生过泥石流呢。在我的记忆里,还是二十年发生过一次泥石流,我们山下的村民可害惨了……”

    外面的轰隆声越来越大,山上滚落的石头、树枝不停地从洞口前翻过。泥石流已经发生了,大伙儿背着旅行包,准备开始有序撤离。

    柯婷一时不知所措,蜷缩在洞里发呆。“婷婷,快跑,滚滚的泥石流已经袭来了,危险——”崔昭拉起柯婷,就直往外奔去。

    刚走到洞口,就有一块大石头滚落过来,带着泥水,直向柯婷冲去。崔昭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掀开柯婷。她双腿一盘,朝一侧伏倒下去,扎着马尾的长发散落一地,像一只蝴蝶。此刻,崔昭的左胳膊鲜血直流,染红了T恤。

    “崔昭,小心啊!”柯婷被这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吓蒙了,惊魂未定,颤着声叫道。

    崔昭的左胳膊血流不止,和着雨水,一片殷红。柯婷爬起来,头发往后一甩,忙用双手按住他的伤口。

    崔昭把疼痛的泪水阻止在眼窝里。“婷婷,别管我,你没事就好,快转移到安全地带,快跟上他们,往上爬——”说着,从背包里取出雨衣,让柯婷穿上,接着又拿出急用纱布。柯婷一把夺过去,帮他扎紧了胳膊上的伤口。

    一时间,几个人都七零八落了。崔昭牵着柯婷的手,迎着泥石流,往山坡上爬去。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水,石头硌着小腿、膝盖,疼得难受。

    十七年前的悬案

    “爸爸——爸爸——”柯婷悲戚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