盹。
'要起来了吗?'贵志叫她。
这时,房内已完全黑暗了。
冬子只穿着浴衣,下床。
夕阳已下沉,只剩山边一抹晚霞。
'刚才的情形还记得吗?'贵志坐起上半身,点着香烟。'无法相信前不久你毫无感觉。'
'又要讲这个……'
'今天出席学术会议时我曾想过。'
'想什么?'
'为何你会突然恢复性的喜悦。你自己想过吗?'
'想这种事太可笑了……'
'不,这是很重要的呢!有必要像佛洛依德一样研究其深层心理。'
'是有什么契机吗?你比以前更燃烧了。'
冬子不理他,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
星期一上午,冬子离开札幌。
上次旅行结束时,冬子是单独由福冈回东京,但,这次不管往返都有贵志陪伴。
离开早秋的千岁机场,飞机飞行一个半小时后抵达羽田机场。才走出机门,马上一阵热风迎面袭来。
东京的气温也曾下降一段日期,但是从两、三天前开始又恢复懊热,即使盛夏已过,残暑却仍未消失。
'你现在怎么办?'
'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店里。'
'是吗?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
两人站在计程车招呼站前。
'快乐吗?'贵志问。
'嗯。'冬子颔首。
'我会再给你电话。'
'谢谢。'
'你先上车吧!'
在贵志催促下,冬子上了计程车。
贵志似乎还有事,要先绕往横滨一趟。
或许车内冷气够凉,阳光耀眼的窗外看起来仿佛是不同的世界。跟前又是人车拥挤的东京街头,冬子既有一
些厌烦这种扰摄景象,却又感觉松了一口气。
途中,在芝浦碰上塞车,回到参宫桥的公寓住处时已是下午三时过后。
看大厅左侧的信箱,里面除了广告信函外,还有来自国外的信件。冬子圈过背面,一看.是船津寄来的。
她带着信,搭电梯上楼,开门进入。密闭两天的房内很闷,她打开窗户,又开了冷气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
,拆开船律的信。
最先是简单的问候,接下来提到已经逐渐适应美国的生活,表示那里也有很多日本女性,不过仍然忘不了冬
于。最后则写上新的地址,希望冬子别寄错地方。
看完信,冬于换了衣服,前往店里。
包括星期天在内,冬于已两天半没来店里,但是一切毫无改变。冬子买了白色的牛奶巧克力送给真纪和友美
,两人都非常高兴。
约莫三小时后,打烊了,冬子带真纪和友美一起吃过晚饭后,
回家了。她再把门窗全部打开,打扫过后,回信给船津。
※※※
九月初,气温突然下降,飘雨了。
在急剧的气温变化中,街上的年轻人虽仍穿短袖衣服,年纪较大的男人则已换上西装。
雨连续下了两天,第三天才好不容易放晴。
随着秋天的接近,帽子的制作开始逐渐忙碌起来。夏季里,主要是以遮阳的巴拿马帽或草帽为主,但是从秋
天起,就有搭配服饰的华丽帽子出现。
当然,还是无法像前一阵子那样有很多人订制高级品,毕竟长期的经济不景气对于像冬子这样的小店影响颇
大!不过,随着秋装季节逼近,像这种纯手工的帽子店生意也好转了。
这天中午休息时,冬子她们三个人正在工作室喝茶,真空忽然说:'老板娘,我懂了呢!'
'懂什么?'事出突然,冬子困惑了。
真纪脸孔微红,说:'就是那个的好处。'
'哪个?'
真纪点头。'男人。'
'啊。原来是这个。'冬子笑了。
真纪摸摸鼻尖,说:'大约一星期前我突然明白了。'
'是吗?'
'对不起,以前我一直不赞成你的话。'
'不,没什么好道歉的。'
'可是,以前我真的很无知哩!'
'不会的,就算不懂,那也并非完全是女人的责任。'
'是的,因为这次的他,我才体验到呢!'
'是什么样的人?'
'摄影师,虽然只有三十岁,却非常温柔。'
真纪和木田分手后,又邂逅别的男人,而似乎终于因这人而体验性的欢愉。
'我有改变吗?'
'是的,你看起来成熟多了。'
'真的吗?我好高兴。'
看着真纪开朗的笑容,冬子也笑了。
晴朗了两天后,雨又开始下了。友美好像有些忧郁,可是真纪却快乐的工作着,或许所喜欢的男人教会她性
的喜悦,使真纪更活泼了。
见到这种因生理因素而影响到行为的现象,同样是女性,难免会感到有些沉重,但,无可否认的,冬子也有
同样倾向。她再度感受到女人身体的不可思议了。
※※※
每下过一场雨,夏天的热气就减弱一些,天空看起来也愈高在这个令人想起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午后,冬子
正在改变橱窗摆设时,店门口出现一位青年。
青年自称姓中屋,是船津在洛杉矶结识的。
'他托我带东西给你。'中屋说。
冬子带着对方前往'含羞草馆'。
面对面坐下,点叫咖啡后,中屋从皮包内拿出一个以白纸包住的盒子,说:'这是船律托我的。'
'给我的吗?'
'请打开看看。'
冬子拆开,一看,里面是金项链。
'好漂亮呢!'冬子从盒里拿出,在胸口比着。链子很细,项坠是椭圆形黑色玛淄石,四周嵌金边。'你还
要再回美国?'
'预定半个月后回去。'
'见到船律时,请转告他说我非常高兴。'
'他跟我谈过很多你的事,果然和我想像中一样漂亮。'
'都已经是老太婆啦!'冬子笑了笑,问:'船津好吗?'
'嗯,他大致已适应那边的生活,最近正在建筑师威尔森的研究室帮忙。'
'已经开始工作了?'
'不,还只是在学习阶段,不过,他很努力。'
年轻的船津到外国吸收新知识,冬子当然替他高兴,可是,感觉上却也离自己愈来愈远了。
'他好像换地址了?'冬子问。
中屋点头。'先前与学长住在一起总觉得太打扰对方,所以自己在比佛利山附近租了一间两房下厅的房子,
相当不错。'
'住在那样的地方,金钱方面没问题吗?'
'他家在博多是酿酒厂,这点钱不算什么的。'
'可是,那种年纪了还向家里伸手要钱总是不好。'
'是啊,如果他父亲去探望就糟糕了。'
'糟糕?'
'坦白说,他目前正和美国女孩交往。'
'船津?'
'是德裔美籍的女孩,我认为不太漂亮,但,那女孩却常往他那里跑。'
'这么说已经有亲密关系?'
'应该是有吧!毕竟,离开日本总会感到寂寞。'
'感觉上刚到外国,并没有挑选的余地,只要有人喜欢自己就好。'
冬子无法想像船津会和外国女性交往。但是,假定此刻中屋所说的是事实,则船津已有很大改变了。
'我说这些,你会不高兴吗?'
'不.应该趁年轻的时候尽量享乐的。'
'可是也得看对象啊!'
看样子,船津在美国是远比冬子想像的还更挥洒自如了。
'那么,他会跟对方结婚吗?'
'我认为不会,不过,最近日中男人在外国很吃香,常成为追逐的目标……我曾劝过他要小心……'
冬子更加不了解男人了。那样纯真的船津,一旦到了外国,居然这样轻易搭上另外的女人,那么,他对自己
表现的爱情又算什么呢?
'那边既然有了喜欢的女性,我不能接受他赠送这样的东西。'
'不.那是不同的,他最喜欢的人还是你。'
'可是,他一定也爱对方吧?'
'所谓的爱只是短暂的。'
'这话怎说?'
'因为眼前孤单一人很难忍受,所以……'
'我不懂。'
'是吗?'
'那样太不洁身自爱了。'但,话一出口,冬子又怕被认为自己在嫉妒,接着说:'不过,他能快乐就好。
'
'是的,他个性开朗,或许很适合居住在美国。'
看来冬子只见到船津的一面而已。在冬子面前,船津畏怯、容易受伤害,可是,他却另有开朗的一面。
'那么,我该告辞了。有什么话要转告他吗?'中屋拿起放在一旁的皮包,问。
'这个嘛……'冬子望向窗外,马上移回视线。'请转告他说我很好,要他自己也保重。'
'知道了。'
'还有,谢谢他的项链。'
'我一定会转达。'中屋点点头,留下柔和的笑容,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