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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只要将头高高扬起

  泪——

  就不会轻易地掉出来

  我将头抬起望着天花板

  你猜我在干什么?

  我在看蔚蓝如宝石的天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朵朵似棉花糖的白云

  哦,我看到的

  还有你那微笑的英俊的脸

  我仰着头,这些文字就在我的脑海中排列成了一行行句子,我没有刻意去组装,它们完全按照各自的轨迹行进着,互不干扰,像八大行星绕日旋转一样。

  我感到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啊跳啊的,像打鼓似的,无规律地跳跃,我眼前一阵眩晕。左眼皮跳喜,右眼皮跳灾。这可真是个不祥的兆头,难道我头顶上的天花板会塌下来?冲着我的脸就砸过来?天啊!后果不堪设想!我赶紧起身逃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我为我英明的行为感到很自豪,暗自窃喜,跑到我们老大那里,召集我们七个小矮人军团,准备到走廊踢毽子玩。我拿着中午刚买的毽子,四只大羽毛,一只粉的,一只黄的,一只绿的,还有一只红色的,像孔雀的屏一样,绚烂多彩。

  我们七个小矮人,老大是万事通,是我们当中的领军人物,她其实叫贾雯雯,又称贾老大,每次喊这个名字我们都会笑出声,原来老大是冒充的。尽管叫做万事通,但有时候她也很迷糊。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宿舍洗头发,我听见她说:“咦?我挤了这么多怎么没有泡泡啊?”我一边洗一边扭过头看她,她挤了好多放在手心,然后往头上揉搓,就是不起泡泡,“难道是我头发太脏了?可我两天洗一次啊!难道是洗发水过期了?可上个星期我才买的,没用几次呢!真奇怪!”我拿起来她手上所谓的“洗发水”一看,其实是护发素!我们当时就笑成一团。

  老二是害羞鬼,不过我们更喜欢叫她毛毛,她非常害羞,上课回答问题时脸都会红,就像一边飘着一朵火烧云,特别可爱。

  老三是瞌睡虫,就是唐青青,顾名思义,她爱犯困,可能是太勤奋了,每天晚上熬夜写作业,第二天上学眼睛都睁不开,一下课就开始呼呼大睡,所以每次我们去操场玩,都不叫她,她一定正做梦呢!

  老四陆梦叫喷嚏精,她自幼体弱多病,三天两头感冒,一个劲地打喷嚏,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老五是开心果,大名麦落落,和我关系最好,经常给我们讲笑话,每次都会逗得我们一整天笑容洋溢在脸上。

  老六蓝溪是糊涂蛋,不过她也不糊涂,所以从来不让我们这么叫她。

  我,排名老七,是年龄最小的,因为我的生日在冬天,《白雪公主》中七个小矮人的第七名叫爱生气,可我是个乐天派,从来不会生气,气急了也是写点东西发泄发泄,但是我爱哭,所以征求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的意见后,我把名字改成了——爱哭鬼。

  “爱哭鬼,你买了毽子了!咱们去踢吧!下节课是自习,可以晚一点回来。”老大发话了。

  “恩,好嘞!”我刚要出教室,陶小乐跑过来,看到了我手上的毽子,然后拿起来就一溜烟跑了。

  “喂,给我!”我急忙去追。

  “让我踢一会儿,就一下!”他跑到教室后面,找了一块空地,像模像样地踢了起来。虽然踢得不是很好,但还凑合,起码两个可以连在一起,这对我们班的男生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以前学校搞过一个毽子比赛,班里男生女生PK,我们班男生被打得落花流水,现在想起来可真是爽啊!

  “这是谁的毽子啊?”班主任走了过来,陶小乐赶紧将毽子背到手后。

  “是我的。”我轻轻地说。

  “毽子先没收了,放到我办公桌上。”她冷冷地说。

  “为什么啊?我又没有踢!”我着急了,这可是新买的毽子,好几块呢!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她又说:“放到我办公室桌子上,快点,下了自习课去找我一趟。”

  陶小乐一脸愧疚地低下头,将毽子递给我。

  老大他们悄悄对我说:“没事,别伤心了。”

  我勉强笑了笑,走出了教室。我一边走一边掉眼泪,我心里感到很委屈。

  回到座位上,班主任瞪了我一眼,她的眼镜总是垂得很低,架在鼻梁上,从镜框上面看我,小小的眼睛,透着杀气,让我想到四个字——贼眉鼠眼。

  我打开书本写作业,可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很委屈,我拿着笔的手在纸上不停地“刷刷刷”,我的眼泪从脸上再到作业本上一直“刷刷刷”地流,字迹变得模糊,氤氲了一片,像蓝色的海,蓝色的天。

  小白菜看见了,在一旁小声说:“莫小爱,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不要紧吧?”

  我摇摇头,将泪水都甩到了他的脸上,我听到他说:“是咸的。”本来是想逗我开心的,可没想到我哭的更凶了。

  我终于知道了,我的右眼皮为什么一直跳,这就是灾难吧。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的作业纸都湿透了,看来要换一张新的才行。我用小白菜递过来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我不希望让老师看到我的泪水,这样会显得我更加的懦弱。

  我的六位姐姐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我,一个一个和我握手,然后说:“保重!”或者是:“要挺住!”仿佛我要奔赴刑场一样,不过最后事实证明了,我的确是在奔赴刑场,因为我死的很惨。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办公室,班主任坐在那个吱吱响的座椅上,手里拿着属于我的毽子,仔细端详着。

  “报告……”我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我的双腿在发抖,我恨恨地掐了一下。

  她看到了我,滔滔不绝地开始批我——

  “你怎么能把毽子带到学校呢?而且是在班里踢,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要是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或者踢到同学,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有在班里踢,是陶小乐抢过来的,我们打算到走廊上踢的。”我开始伸冤。

  “那也不行!现在都什么关键时刻了!你还有心思踢毽子!”

  “可是……”我被反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懒散得不行!听说你和周小宇关系不一般啊,两个人放学经常到操场上,放学也一起走,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哪里有!我们只不过是好朋友罢了,难道不能一起走走吗?”我理直气壮地说。

  “呦!你的理由还很充分啊!那我要问问你们的家长了,你可以回去了,毽子留在我这里,你想好了再来拿。”

  我低着头走了出去,她们六个围上来,忙问我怎样,我阴沉的脸乌云弥漫,霎时间暴雨就到了,夹杂着雷声。我捂着脸大声哭着跑回了教室。

  小鱼走到我桌前,问我:“怎么了?班主任说你什么了?”

  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该死!”他用手使劲捶了一下桌子,很大声,想必他的手一定很痛。

  “以后你不用陪我跑步了,放学我们也不用一起走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请尊重我。”我狠下心对他说。

  他默默地走回了座位,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轻轻一碰就疼得要命,但我的心更疼。

  小鱼每天放了学就早早地走了,我们见了面也不不说一句话,好像彼此是陌生人。我几次想开口叫他,却被我生生地咽进了肚里。

  我试着和他说话,可他也不理我。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感到很矛盾,或者很茫然。他连承认错误的机会都不给我,连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微笑都不给我。

  班里的那些坏男生开始嚣张,他们趁着班主任开会,在午休时抢我的水瓶,要是往常,小鱼一定会一个箭步上去帮我抢回来,可现在他无动于衷,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喂!快还给我!”我冲着他们大喊。

  “有本事你自己去拿啊!”我望着放在吊灯上的水瓶,一咬牙,我站到了椅子上,可伸手去够,还差好长一截,我真后悔自己长得太矮了,胳膊太短了。

  “哈哈!你够不到的!要不然你每人叫声哥,我就给你够下来!”他坏笑着。

  “呸!你是我弟弟!哈哈!”我装成女强人的样子,然后从椅子上爬到了讲台桌上,我发现好高,本来我就有恐高症,连坐观光电梯都会害怕,况且我的平衡很烂,于是我的腿哆哆嗦嗦,直不起来,内心充满了恐惧。

  小鱼还是趴在桌子上,即使离我不到两米远,也不愿意抬头看我一眼。我也不希望他看到我的窘相,我壮大胆子,尽量不往下去看,缓慢地直起腿伸手去够。

  可我没想到,那些坏蛋开了一个恶作剧,他们故意使劲晃了一下桌子,也许这在别人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慢慢平稳了之后就没事了。可偏偏是我,伴随着一声尖叫,我就从桌子上跌了下来。

  “啊!”我双手打开向后一仰,我做好了残疾的准备。他们一片惊呼,可为时已晚。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罗丽恰好看见了,赶忙扶我起来。

  “小爱,你没事吧?”她把我搀到座位上。

  我摇摇头。我看到那个晃桌子的坏蛋脸已经吓得煞白煞白,恐怕我也是这样吧,泪水再一次决堤,我是真的怕了。以前我总是说,我是顶天立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下无敌威力无比气震四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无敌宇宙飞天小女警。那个时候,我用拳头捶着胸膛,仰起头,骄傲地说,仿佛自己真的是那样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外表泼辣永远只是一个假象,内心的无助与悲伤才是真正想要掩盖的。伪装,永远只是一个伪装。就像蜗牛,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蜷缩进它的壳内。泼辣蛮横对于我来说,就是我防护的坚硬的外壳。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脆弱。

  “告诉你们!以后谁要再敢欺负莫小爱,我就让你们见上帝去!”罗丽冲他们大声吼着。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么?笑到脸部抽筋,哭到眼睛肿成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