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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瞥眼看到船舱上吊了个鸟笼,里头金丝雀啄啄跳跳。焉嫣向司马孝请示过后便取下鸟笼,提到杰克面前。“杰克,你知道里头雀儿在说些什么吗?”

手里琴声没有间断,杰克朝着雀儿吹了几个口哨,也应和着月琴的音乐。“它说,”众人都吞了口口水,等待着杰克的答案。“没事不要一天到晚朝着我念“莲蓉我有多爱你”之类的啊,烦都烦死了。”

念头一转,杰克探向四周问着:“莲蓉是谁?”旁边司马孝一把抢过了鸟笼,恨不得当场把里头的金丝雀给掐死。看到其它人古怪的视线传来,他也只有尴尬地苦笑了几声。“啊!啊!它刚刚是说莲蓉豆沙包啦,我爱死那味道了。哑仆他可擅长着呢,我便吩咐他做个一笼。喂~”

“可是……”在旁守候的赵勇不解地说:“莲蓉不就是二爷您未过门媳妇儿的小名吗?原本昨儿该是您大喜之日,却在三天前溜了出来。您不是……”旁边赵克连以三记肘击提醒多话的家伙。当看到自家二爷的表情,有人知道祸闯得大了。

惊爆出内幕的祸主仍旧是弹着琴,但脸上笑意浓厚。看着别人出糗总是蛮有趣的。

“真那么行,”一旁鲁仲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些酒喝着,“怎地厨艺一团糟呀?小子。”

“铮!铮!”杰克手中月琴三条弦当场断了两条。被反将一军的剑圣迟迟说不出话,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贼笑的鲁仲。“呜~呜~”缩到一旁的大男人乱拨手中月琴仅余的孤弦,乐音杂乱无章,十分刺耳。“再怎么好的作品都会有一点小瑕疵嘛,你就别再说了。”

待在大船上的第一个夜晚。狭隘的船舱挡下了不少冻寒的河风,这对行舟人家可说是一种幸福。杰克等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陪着一干水手,挤在相同的窄小舱房。唯一一间较好的舱室,则是九娘娘与两位美人儿所歇息的地方。赵勇、赵克轮流守在舱门前。

甲板上只留两个水手值更,一个看舵顾船尾,一个看船顾前头。大帆早已收起,顺流东行,偶有扁舟露出微弱灯火,也是转眼即逝。天空星海闪烁,月各圆缺,这已是秋初的天。夜晚的山林水景,也显其独特之幽美。

在悬吊船舱之上的鸟笼旁,有一个身着华服的身影。有时看看休息的雀鸟,有时望望四周的林景。后头脚步声悄然而至,其实这更多是故意让人听到的。

“又在念你的莲蓉了么?别再烦那可怜的鸟儿了。”

江湖上盛传的十大美人中,排名第三的小美人儿缓步走来,一身水色花裳上披了一件苏东蜡染披肩。青蓝基调,和着百鹊吉祥,这可是青龙旗底下的老铺子──苏东纺远近驰名的高档货,也是日里司马孝赠与焉嫣的见面礼。

见着了小美人儿,司马家的七房长孙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浅笑了一下。焉嫣腰枝轻摆,驱步来到身旁。“听说昨儿该是你大喜之日,怎么留了人家的姑娘不理,溜出了家门。这会儿又只顾烦可怜的鸟儿呢?”

“你们女孩子家都这么有兴趣探人私隐的吗?”直盯着笼中鸟,司马孝仅是浅笑低语。焉嫣羞赧的笑了几声。“这要看对象是谁啰。”

司马孝不由得抬头想起家里的点滴。未过门的媳妇喜欢上了别人;叔叔伯伯、爷爷奶奶整日里吵闹不休,只为了讨论家里的前途,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这一波争执还延烧到自己这一辈来;青龙旗外的事也搅乱了大家的生活;族兄族弟为了武者令的排名可以反目、可以成仇……这些话,司马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只是轻摇着自己的脑袋,放荡自身,成个众人口中的败家子。

“你都是这样闷着口,不答话的么?”焉嫣不耐烦地打断了司马孝冗长的思绪。看着别人的一张脸,在短短的时刻里千转百变固然有趣,但还是问题的答案比较吸引自己。

“这要看对象是谁啰。”

笑着的美人儿一楞,才又半捂着嘴嗤嗤笑了起来。“就只会耍嘴皮子。好吧,”甩甩头,整理起自己的霜鬓,“不想说就不问你了,说说其它事儿吧。像是……”两只纤指抵住了嫩唇,焉嫣想着事情的模样让司马孝不得不承认,这世人推崇的美人儿确有她过人之处。“啊!像是你对你舅娘的感觉怎么样呀?”

这回轮到司马孝发傻了,这有什么好问的?只听焉嫣继续说:“自小我就和爹爹、娘亲居于谷中,一家三口倒是和乐。整日里不是练功、做点庄稼,就是陪娘刺绣、浣纱,要不帮着爹爹炼剑、烧陶、木工、抄书、算数、植花的。也不知道兄弟姊妹会是个什么模样,好不好玩儿,有不有趣儿?难道你多了一个年纪比你小的舅娘,不会感到别扭么?”

“别扭?不会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他吧。总不能阻着外公小妾的肚子,说你不能生吧。我可缺了那一点胆。”瞧着焉嫣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直瞪着自己,“况且舅娘嘴巴甜、笑容甜,撒起娇来也是甜,全家上下都疼爱得紧呢。就连几支异姓外房,谁不喜爱舅娘呀。陪着她直像陪着可爱的小侄儿,没时时提醒着自己,还真会忘了舅娘她足大我一辈呢。”

“啊!你家里的人不会追出来么?”焉嫣想起了司马家真那么疼爱瓶儿,又怎么不会想办法追人呢。不过司马孝也只是放心的笑了几声。“我溜是溜出来了,带着舅娘在身边,说家里长辈完全不知道是骗人的。就算是跟在我身边,长辈们也知道我哪有那个胆子敢伤舅娘一根寒毛呀,还不是照顾的妥妥当当。只差在他们不知道确切的位置。要是他们知道了,搞不好就拉大队人马追出来了呢。”

感到奇怪的焉嫣仰头看飘在黑夜之中的青龙旗。“不是很显眼么?怎会不知道人在哪?”

顺着视线,司马孝看着自家的青龙旗哈哈一笑。“青龙旗只有一种。大到大爷爷水阵出巡,小到旗下渔人打鱼,大伙儿都挂着同样的旗帜。为得是一视同仁,竖得是青龙旗的威名。让上上下下都不敢顶着这面旗乱来;也不让外头的人看着钟离、司马就闪,见着了其它就欺。而自家人出了大错查出来,家法可重的呢。所以端看外头挂着青龙旗,没上船盘点还真不知道船上有谁。况且他们应该无法确定我们在哪种船上,要找到人,哪有这么简单。”

“嗯~”思考着司马孝所说的话。如所言不差,那要在青龙旗下找人直可比海底寻针。不过他们总会有其它方法寻人吧。总不成每一回要找人,就把旗下所有船只聚集起,一一清点。念头一转,焉嫣想到另一个问题。“让你家人知道了你跟金发狂魔在一起,他们不恼你么?”

“杰克真的是金发狂魔呀?”司马孝带着讶异的眼光确定。见着了焉嫣点头,他只是偏头一想。“好相处得很,他怎会杀了那么多人?”

“这些说来就话长了。”焉嫣目视着前方,慢慢回想起介家兄弟所说过的一些事情。司马孝也不追问,答起了之前的问题。“便是家法伺候又如何,把我扫出家门我还求之不得呢。七房还有八弟阿悌撑着,不争我这个败家的。做他朋友,比做他敌人有趣多了。不说这些了,今儿月娘正明,河风冻骨。若要独酌却是无味,焉姑娘可有兴致饮上几杯?”

“我酒量不好,可别欺我呀。”焉嫣笑看着眼前男子。面呈削瘦,双目有神,也是给人说不出的魅力在心头。司马孝哈哈一笑。“这船儿就这么大,真要做出些事情又不欲人知,还真是难上难呀。焉姑娘说一声不,小弟又怎敢踏前一步呢。”

舌一吐,焉嫣扮了个鬼脸。“就会说这些风话。”转身便要入舱,“我进去筛点酒出来。”走没半步,却见到哑仆带了两只杯子、一壶酒、一碟烧鱼走出。“夜了,没奈何只煎了尾烧鱼,权当下酒吧。”放在两人身边,便径自离了去,回到舱中。

看到了哑仆早早准备好烫酒、烧鱼,焉嫣没好气的看向司马孝。“说吧,你靠这招哄了多少女孩儿?”另一人却只是干笑着。

靠着青龙旗的庇护,一群人顺风顺水的来到堺。正如司马孝所说,青龙旗色一致,单桅帆船过百,谁有胆子一艘一艘拦?即便远方身处水寨之上的司马家得了消息,也只对了追迹者说自个儿想办法探消息,他们正耗了所有的精力,急着从青龙旗下逾千的船只里寻另一批人。却没想到两群人就在同一艘船上……

船一接岸,码头上已聚集起不少苦力。见着了青龙旗下的大船,总是能有些差事做。打赏又照规矩来,不抽不减,谁不乐意讨点差。接到船上水手抛过的缆绳,苦力们嘿呦嘿呦的把船安安稳稳地拉定位,缚好船缆。架过了船板,司马孝领着头走下。吩咐着跟在身后的哑仆:“着几人把船上的食水补充好,其余的看你方便。我陪着人上大街瞧瞧。”

一行十人加上个娃儿,旁边还跟了只金毛大鼬鼠,便朝着热闹处行。

同为大城镇的堺控制着东方广大的腹地,商贩、人潮不比河洛三镇少。偶有几间大宅院,建筑华美、庭院深幽,也显得出名家手笔。瞧着奢华民风,每个人都用欣赏的目光去尽情享受。男俊女俏、老笑幼娇,若要说太平盛世,那必是眼前这番模样。

看天色尚早,一群人寻了间大茶馆。直上三楼,挑了个观景好的位置坐定。伙计上前当然是不用多说,有什么好的便端上来。边悠闲的喝着茶,边享受眼下美景。远方崇山峻岭拔地而起不说,近处江上也是大帆叠小帆,大船跟小船,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