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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被蛇咬了!”德锦惊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断定,这条蛇一定剧毒无比!

他的部下还没赶上来,如果毒性很强,等到那些人赶来,他恐怕已经死了吧!

他要死了!

德锦看着他,脸上多了一丝庆幸的笑容,天哪,他要死了!他死了,她就可以自由了!哈哈,太好了!

耶律寒果决地撕下手臂上的布料,露出被蛇咬的伤口,黑色的两个牙印,四周的大片皮肤已经变成暗紫色,毒性扩散得十分块,快得超乎了他的想象!

眼前开始模糊,伤口在他面前摇晃起来,逐渐的,脚下开始支撑不住,他单膝跪下来,胸口一阵闷痛!几乎晕厥过去。

“你要死了!这是报应!你要死了!”德锦努力地想要挣开他的铁链,双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残忍得近乎病态地看着他笑着,“你终于要死了!”

“你竟敢……”他想伸手去抓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于挣脱了他的双手,德锦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你就死在这里吧!”她转身跑向洞口。

阳光从洞口照进来,此刻全都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浑身包裹在光圈里,洞里暗了下来,耶律寒无力的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倒下!

“锦儿,我爱他,就算他杀了我,我还是爱他。”

一瞬间,林海柔的声音闯进了她的耳膜,她悲伤的声音,那样深情地对他,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来爱他,天哪!海柔,海柔怎么办?

“我不要他死,我宁愿我死,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我宁愿我死……”

停下脚步,德锦转过身,看见他的身体突然之间倒下,身体里某个地方突然被牵动了,她折回去,来到他面前,就在他还惊愕中,她已经低下头,开始吮吸他手臂上的伤口!

“你……”他的声音虚软无力,却依旧那么狂傲,只是这次,不再那么冰冷。

一边吸,一边吐着毒液,地上一滩黑色的血液逐渐多起来,德锦满意的看到那些血液慢慢由黑色变成深红,再到鲜红……

她已经满头大汗,嘴里一阵阵刺痛,她抬起头,说:“没事了,你不会死。”

虽然毒液被吸出,他却也是满头大汗,头昏昏沉沉,她的脸,在他眼前幻化成无数个,分不清楚那一个是真的,他抬起手,托起她的脸,想要看的更仔细些,这是真的吗?她为什么会回来?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为什么要回来……”说出这一句话,他便晕过去。

德锦试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发烧了,而且还烧得很严重,看来,毒液虽然被吸出来,但还是有一部分在体内扩散了,所以才会在这么段的时间里就引起发烧。

怎么办?她不懂医术,也不懂怎样照顾病人。

“唔……”他痛苦得呻吟出声,额头不断冒着汗。

“你不要死,你不会有事的。”她抓住他的手,让他紧紧握着。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他在呓语,看起来十分痛苦。

她只能守在他的身边,他的部下应该很快就赶到了吧。

他不能死,不能死,他死了,海柔怎么办?

“水……我要喝水……”他虚弱的要水喝,可是,这种地方,她上哪儿去找水,那边有山,可就算骑着马,来回也要半个时辰左右,他等不了那么久……

她犯难了,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想起海柔哭泣的眼神,她一咬牙,掏出匕首!

银色的光闪过她的脸,她闭上眼,朝着自己手腕狠狠割下!

鲜血涌出来,汩汩的流着,她立刻伸到他的嘴边,一只手扳着他的嘴,让鲜血一滴滴滴进他口中。

舌尖一触碰到水的滋味,他立刻蛮横地抓住她的手腕,放到嘴边,像野兽一样贪婪的吮吸那甘甜的液体。

紧紧咬着下唇,手腕一阵阵刺痛,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像水一样被他吸食,他是吸血的魔鬼!

……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淡淡的余晖洒进洞里,一片柔和的红光。

德锦从他嘴边无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手腕上均匀排列的几个伤口都已经凝结成赤色的血痂,只有刚才被他吸过的还保留着新鲜的红色。她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慢慢地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扶着洞壁勉强走到洞口,应该快到了吧……

发出一声难过的呻吟,沉重的眼皮终于挣开,耶律寒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头疼的厉害。洞口的光被遮住,看不清他苍白的脸,而他锐利的目光却立刻搜寻到倚在洞口那抹小小的人影上。

昏迷之前,隐约间,他看见她满头大汗地为他吸毒液,那不是幻觉吗?她真的回来了?她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趁机逃走吗?她可以扔下他在这里毒发而死,又何必再跑回来救活他?

“你醒了。”德锦转过头,夕阳中,她站在红色的光辉中,只转过一个侧脸,没有红色的胎记,精致的五官犹如精雕细刻的瓷娃娃,头发被风吹散,漫无目的地上下翻飞,忽然之间,他觉得她像蝴蝶,仿佛随时都会飞走,飞离他。

身体内某个地方微微疼痛起来。

“他们很快就来找你了,你忍耐一下。”她的声音虚无缥缈,轻微得不可觉察。

“有水吗?”昏迷中,他记得他是喝过水的,而且喝得很满足。

“没有了,你再忍耐一下。”德锦无力地蹲下来,头沉重得像灌了几百斤铜,胸口一阵阵紧缩的疼痛,她脸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突然之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铺天盖地的传来,德锦捂着胸口,一只手紧紧抓着洞口,才不至于被那些马蹄声震倒,她真的好想倒下去。

耶律寒站起来,身体依旧无力,而脚步却稳健有力,他走到洞口,看着外面弥漫的灰尘中几十匹马齐齐停下,马上的人整齐的跃下马背,在他面前跪下。

“属下保护大王不力,请大王降罪!”声音在空旷的沙海中回荡。

耶律寒微微摆手,转身对她说:“还不走?”

然而,她的脸惨白得几乎透明,嘴角微微上扬,嘴唇轻轻翕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便在他面前无力地瘫软下去。

“你……”他及时伸手接住她,她当真柔软得像一滩泥,才多久,便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一般。

她为他吸毒血,是中毒了吧。

“回去!”他抱着她,跃上自己的黑色骏马,扬鞭,飞驰回去。

随行的大夫坐在床边……看这躺在床上苍白得近乎虚无的女孩,几乎不敢相信人居然可以白成这样!

“是中毒吗?”耶律寒的声音冷冷地从大夫身后响起,大夫吓了一跳,站起来,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须说:“不像是中毒,倒像是……”他顿了顿,确认自己的诊断无误之后,才说,“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

耶律寒冷笑,失血过多的人是他吧,被她吸出那么多毒血!

大夫思索了一阵,说:“还是把脉看看吧。”

说着,小心掀开她的袖口,却不禁倒吸一口气:“这……”

她右手,从手腕一直延伸,密密麻麻排列了五六道伤口,伤口已经凝结成赤红色。

耶律寒大步向前,抓住她的手臂,看着那几道伤口,忽然之间有些明白过来,回味着口中甘甜的味道,他有掀开她左手的手腕,同样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忽然动容,抓着她手臂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

她竟然……她竟然,给他喝她的血!

她的血在他身体里!

他似乎能感觉那些温暖甘甜的液体在他的体内疯狂奔涌,无孔不入,流遍四肢百骸,让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她,她就像是一颗毒瘤,在里面肆无忌惮地破坏!

有一瞬间的晕眩!

她在他的身体里!

在里面影响着他!

身体里,大脑里……全部都是她!

那几道伤口触目惊心!在他面前变得可怕!

“救她!”他暴怒地揪过大夫,眼睛却定定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他不准许她有事!他要问明白,为什么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吸毒,甚至给他喝她的血!

“是是是……”大夫吓得两腿一软,直直跪下去,口中惊魂未定地一叠声答应着。额头上冒出汗珠,他顾不得擦一擦,马上打开药箱,翻箱倒柜地忙着。

耶律寒站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仍然虚弱无力,然而想起她,却又觉得什么病痛都消失了。

“四朗,四朗……啊,四朗,你在哪儿?……四朗……”德锦在梦中呓语,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她的梦中一片苍茫的白色,什么也没有,她害怕,害怕自此再也醒不过来,醒不过来,她就再也看不见四朗,看不见娘,也看不见他,她苦苦思念了五年,苦苦等待了五年,她不要醒不过来,不要看不见他!

他的目光像雄鹰一样锐利,盯着她紧闭的双眼,她在呼唤谁的名字?

眼皮沉重,她怎么也睁不开,怎么也看不见,怎么办?怎么办?

大夫熬了补血的药汤,却怎么也喂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端着碗的手不住地颤抖。

“出去。”耶律寒冷漠地接过药碗,坐在床边,头也不抬的对大夫说。

“可是……”有一丝犹豫,那药是刚熬好的,要趁热喝才会有效……

“出去!”他加重了语气,大夫吓得差点儿又跪下去,连忙抱起药箱,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他把碗凑到她的嘴边,口中命令道:“喝下去!”

闻见药水的味道,德锦皱着眉头别过脸去,嘴里仍然喃喃自语:“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你不要走……”

“谁?”他问。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不高兴起来。

“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我愿意……为你去死……别走,别走……”

拿着药碗的手突然轻轻一抖,他看着她,看着她在梦中呓语,看着她苍白的脸痛苦地皱着,脸上红色的胎记似乎淡了许多,看起来,倒像是少女羞涩时的酡红,他的心中忽然一动,仰头,将碗里苦涩的药水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