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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哪怕是亲密的亲人或朋友。此时,他更为难受的是,倪雪也那样子对他说话。

曹钊良的父亲得知曹钊良没有考上本科后,对他更是刮目相看,天天不给他好脸色看。

7月20号那天,曹钊良与他家里人在吃饭,他父亲说:“要是你弟弟有你那么好的条件的话,重点大学都考进了。”

曹钊良顶嘴说:“我的条件怎样好了?我们学校就是那一个样子的,一直都很乱,我一直在那种很吵闹的环境里学习,你知道吗?还有。。。。。。!”

曹钊良还没有说完,他父亲就走了出去,一点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曹钊良艰难的咽下那一口饭,眼泪流了下来,他想,我没有错,我问心无愧,今天,我也忍了,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有限度的。

接下去的日子,曹钊良他们一家三口,天天三餐喝粥,他父亲因为赌博,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甚至要借粮来过日子。

7月25号那天,曹钊良父亲吩咐曹斯良说:“等一下,八九点的时候,去买豆腐,中午炒一炒,做为菜吃。”

一直到11点了,曹斯良还在打游戏,一整个早上都在打,连刷牙洗脸都没有,曹钊良叫他说:“斯良,爸不是叫你买豆腐吗?你还不去买,等一下他回来了,吃什么。”

“我不想去,随便吃吧!”

“我去吧!”

曹钊良生怕他父亲回家来没有饭吃,就洗好米煮饭,叫曹斯良看着,他去了街上买豆腐。他向他大伯借了一辆自行车,因为,他家里的那一辆自行车很难骑。

这日,天气很热,炎炎夏日,烤得大地上,所有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曹钊良才没有出去多远,就一身汗水了,可是,在经过水泥路的时候,突然,自行车的轮胎爆了,曹钊良买好豆腐后,牵着自行车,步行回家,然后,慢慢地做饭,炒菜。

他父亲回来后,吃完饭,曹钊良笑着对他说:“爸,我刚才买豆腐的时候向大伯借了自行车,在路上轮胎爆了,你有没有钱,我去修修。”曹钊良已经几天没有与他父亲说话了,他试着与他父亲沟通。所以,他微笑着说话。

“自家有车,干嘛还要向人家借车。”曹钊良父亲发脾气地说。

“我们的车坏了,不能骑了!”曹钊良害怕地说,感觉被一大盆的冷水泼过来,大热天,一道冷空气,把一切冻结。

“我管你!”曹钊良父亲冷冷地又是一句!曹钊良感觉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然后,一根木棍再敲打在头上,他心里只说一句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把手中的硬币往地上一甩,他也忍无可忍地说:“不管就不管!”他其实还想说一句:其实,我上高中以来,你几时管过我,理过我,了解过我,我在学校里,有没有温饱,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钱用,你什么时候操心过,你们从没有给我买过一双鞋,一件衣服,你一直都没有管我的。想到这里,曹钊良觉得自己真是笨蛋,人家不管他,他还问人家管。

一个邻居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硬币,说:“拿钱砸地板啊!”

曹钊良父亲出来,说:“小孩子不争气,懒得理他们。来,喝茶。”

曹钊良走进房间,他弟弟仍在玩游戏,什么事,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心想,我真多事,明明不是叫我买的,我干嘛去呢?我还不是怕你们没有饭吃,我做错了吗?车胎破了,又不是我人为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上高中三年,用你多少钱,为你省多少钱,多少快乐,多少放纵的自由啊,爸爸啊,你好残忍。你们都好残忍啊!这一个家里,我还有地位吗?

想到这里,曹钊良的心酸得要死掉,手心痛了起来,看着他弟弟悠哉悠哉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片凄凉,他环视房间,不知要拿点什么。

最后,他拿了五块钱,离家出走了,他出走的时候,心里想过,如果可以,他永远也不想回家了。

在路上,曹钊良正好碰到了他一个堂哥,他问:“钊良,你要去哪里啊,天气这么热!”

那一个时候,他才想,对啊,我去哪里啊,哪里才是安全的,谁才是值得我相信的人啊?想着,脑子里,跳出一个名字:刘隆世。

他记得刘隆世说过要去某一所学校补习,就想去那里找他。他坐车去,用掉三块钱。

下了车,曹钊良去了刘隆世寄外宿的地方找他,可是,他不敢进去找,他又去了刘隆世的学校,远远地,他看见大楼的窗户里,一些学生在上课,他不知哪一个人是刘隆世,里面有没有认识的,他在一幢电影院大楼门口的石栏上,看了一会儿,怕被刘隆世看见,蹲了下去,从石栏的缝里望着教学楼里的人,让人看起来,行踪很诡秘的样子,很久,他无意间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篮球,眼光好奇地看着他,顿时,他觉得很尴尬,他知道,那一个人一定很莫名的看他,看他,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样子。此时,他的心里更加地失落,他想,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像那一个人一样,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呢?就如他,在假期里,可以打一打篮球什么的,玩得痛快一点。可是,那些,都不属于我!

他又去了刘隆世的外宿,那时,他正渴得嘴唇快要裂掉,就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转动那一人家门口的水龙头,喝点水,那些水一进入曹钊良的嘴里,就被吐了出来,因为,那一个水龙头长久没有用,里面都生秀了,水经那里出来,自然变了味道!

一会儿,他看见刘隆世的房东出来,他问:“前几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一个人有没有来呢?”

“还没有啊?”

“哦,谢谢了,我走了,不打扰了。”曹钊良没有想到刘隆世还没有来补习,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要去哪里,意识到自己无家可归,心里又是一片荒凉。走了那么多的路,他的脚底一阵阵疼痛,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关,走了起来。

晚饭,他是没有钱买东西吃了。买了一瓶矿泉水,身上只有一块钱了,一直到很19、20点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在图书馆那里呆着,他想到以前,他也是在这里附近的麦田上对天大声地喊地,他又再次踏上这一片麦田,此时,他想到自己几年以来的经历,不禁悲从中来,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啊,你为何对我那么不公平啊,为何如此待我!!”


一会儿,他跪在了地上,哭了出来,口中喃喃地说着两个名字:小莺,阿雪!此时,他想到她们,一个他最爱的女生,一个最爱他的女生。偶尔,他用左手摸着自己的左腰,因为,那里隐隐作痛。手触碰到衣服的时候,手心只觉又凉又湿,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他把上衣脱掉,找个地方,呆呆地坐着,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一句话也不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想着小莺,阿雪。

就这样子,他一直躺在田地上,过了一夜。

次日,他醒来后,又去了图书馆看书,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饿得快晕过去了,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里,喝了好多的自来水。

一个人走在桥头上,桥面上,来往的车辆很多,曹钊良手握着桥栏上的石头,望着桥下的水,心想,只要我跳下去,撞死在那些大石头上,一切也就与我无关了,我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再也没有知觉,我的意识就会停止了,我再也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再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他看着桥下的水,仿佛从水里,可以看到一些面孔,他外公咳嗽的样子,他外婆微笑的表情,小莺看着他一眼,低下头,阿雪呆呆地看着他,叫他,钊良。

啊——曹钊良喊了一声再也不敢多看了,他又想,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还有事做,还没有报恩,还没有报仇啊,如果我这样子死去,就算解脱,又能如何,我对得起谁呢?

许久,他又想,不,不,我是在骗我自己,我原来是怕死的,我在为自己找借口,让自己不要死,我得跳下去,然后,一切都让它们结束,我得跳,但,不——不,我不能。。。。。。。

最后,曹钊良还是选择了活下来,傍晚的时候,他快要饿死了,就想着怎么活下来,他去了他外公外婆的家里找他妈妈,拖着一身的疲惫与麻木,他整个人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骨头快要散架了一样,眼睛又痛又难受。

见到他外公外婆时,他母亲也正好在那,她看见曹钊良脸色异常苍白,浑身脏脏的,肯定有问题,赶紧问:“钊良,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子?”

曹钊良的眼泪流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走来的,是不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外婆看着他的脚上,全是灰尘与泥土,还有他的表情,猜测地说。

“我——我——”曹钊良只吐了两个字,便倒了下去。

就在这几天里,刘隆世去了那所学校补习,林阿雪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不到曹钊良,苏晓虹收了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黄亮打了个电话找不到曹钊良,谢绍荣开始想着找什么工作,以离开让人感觉郁闷的家,段小莲发表了一篇中篇小说,兴奋得上网给曹钊良留言,问他考得如何?

之后,曹钊良拿着他母亲给他的钱,回家了,还了他堂妹的修车钱,然后,又外出,他选择再次外出的原因是,他听到他堂妹对他说:“你啊,真可怜,你去哪里了,你家人根本就没有去找你,你弟弟还说,管你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