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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稍长大一点我就宁可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也不去麻烦别人了。我跟苏氏兄妹说起过年都叹息了一阵。苏仪忽然对我说道:“要不初一你来我们家跟我们一起吃顿年饭吧!”

我心里一热,看看苏七,他也点头说:“我都忘了这事,林光也是我们江南苏家的外姓弟子,我们几个是应该一起过个年。到时顺便把林光下一步学功夫的事也安排一下。”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倒也不全是为了能和苏仪一起吃年饭,也不全是为了可以落实学功夫的事,就是觉得能摆脱往年的寂寞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到了初一那天我锁好自家的门就往苏氏兄妹住处奔。本来出门时打算穿前几年都穿的防寒服,一穿上就发现热得不行,干脆套了件夹衣出门。路上看到满街的行人一个个穿得狗熊似的还缩头缩脑的样子,才知道并不是今年天气变热,而是我练的气能自动御寒的缘故。

敲开苏家门,一看苏七才知道我比他差远了。我夹衣里面好歹还套了件厚毛衣,人家一件单薄的T恤就过冬了。苏仪倒是穿着一件薄毛衣,只是外面又加了一件棉制唐装小马甲,一头披肩发也绾在脑后束了条马尾巴,看起来可爱惨了。进屋发现小厅里挂了些小灯笼,还贴了好些剪纸在墙上,小小的出租房里这么一弄就很有些过年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是苏仪的功劳。

弄饭时我们仨是一起上阵的。苏仪手最巧,做菜也很有一手;苏七也能剖剖鱼剁剁骨头什么的;我就只能打杂了。突然想起这些年我在家基本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老妈忙完单位里的事又要回来侍候我,也是够辛苦的,心里有些感慨。再看苏仪在灶前忙碌的样子,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苏仪这么能干,以后能娶到她就有福了。

饭菜快好的时候,苏七又把拜师那天我看到过的灵位摆置好了。我和苏仪看着他拿出一瓶曲酒,倒满了几个杯子放在灵位前的供桌上,又放上几副碗筷然后恭恭敬敬地说:“请师尊和列位先人前辈用初一年饭了。”然后我们仨才围着饭桌坐下。

苏仪拿过酒,先给苏七倒满了一杯,又给我倒。我忙说我不会喝酒的。苏仪道:“那就意思意思吧。”还是给我倒上了。看着她温柔的笑容我也就不好再拒绝。最后她给自己倒了半杯,举杯道:“第一杯先敬江南苏家列家列宗和我们的师尊。”苏七也不搭话,拿起酒杯吱儿一声就干了,苏仪却是略略沾了沾唇,我也只好抿了一小口。苏仪又举杯向苏七:“第二杯敬哥。”苏七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自己倒满一杯,又干了。这回我机灵了,抢先拿过酒瓶给苏七满上,想了想,又往苏仪和我自己的杯子里点了几滴。刚坐下,苏仪的杯子却举到我面前了:“这杯敬师弟苏光。”看她严肃的神色我知道她叫我苏光并不是取笑我,却想为什么敬我啊?也不敢多问,拿起杯又抿了一口。苏七说吃菜吧,菜都凉了。

苏仪一边向我碗里夹菜一边说道:“其实请你来吃初一年饭也是有名目的,以前江南苏家的弟子不管人在哪里,一到过年都要赶回苏家一起吃顿年饭。”自从听到江南苏家这个名字,我一直都存有好奇心,听到苏仪这么提起,我也就顺势问道:“我可以知道有关江南苏家的事吗?”

这一问我就后悔得不行。眼看着苏氏兄妹的脸色就沉下来了。我刚想说“要是不方便不告诉我也没关系”,苏仪开口了:“你已经是苏家的外姓弟子,本来迟早也要告诉你的。”然后她向苏七示意:“哥,你来说吧。”

苏七一时没出声,绷着脸给自己连倒了三杯酒,一杯接一杯地倒进嘴里,才叹了一声道:“苏家的事啊!”我知道他就要开讲,连忙把筷子搁下,坐直身子仔细听。

“现在所谓的江南苏家已经是名存实亡,正式的传人也就我和小仪,就算再加上小光你,才三个。(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是倒回去几十百把年,苏家却是武林中的旺族,光是苏姓弟子就有好几百个,外姓弟子更是不计其数。三十年代上海滩大佬黄金荣你知道吧?他还年轻时也当过苏家外姓弟子,不过这个人学功夫不努力,只练了几套最粗浅的拳法就跑了,谁知道还让他混得人模人样的。还是说苏家吧,那时的苏家虽然不为一般人所知,可是武林中人谁提起都敬仰三分,都把苏家当成武林正道的首领来看……”苏七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一时间也忘了讲下去。

苏仪这时接起话头:“自有武林起,武林中人就分为两派,总部在南京的苏家当时就是正道的领袖,而发源于四川的天一门却是邪派的代表,正邪两派高手各自拥护自己的一方,互相仇杀,死了不少成名人物,也各有胜败。”

我问道:“那就是书上说的正邪不两立了,可是正邪之间为什么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呢?大家不都是武林中人吗?”这问题有点幼稚。但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道,就要勤学好问嘛,这是应该的。

苏仪怔了怔,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反正从千百年前,正邪两派就这么一直斗了下来,一开始是为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可是斗了这么久,互相之间的仇越结越深,谁想罢手都不成了。”

苏七这时突然怒道:“那些邪派的家伙骂我们虚伪,他们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练的那叫什么功夫?也不肯好好地勤学苦练,一味地追求走歪门邪道速成,而那些邪派高手一个个行事不是疯颠,就是狠毒,真是什么样的人练什么样的功夫!”

我心里一动,想起前些日子我曾经问过苏仪功夫速成的法子。听苏七这么说来,邪派的功夫好象是可以速成的。

“还是接着前面说吧,”苏仪用一种忧郁的口气缓缓说道,“本来以苏家为首的正派和以天一门为首的邪派之间实力相差无几,这也是几千年争斗下来所造成的武林格局,可谁知道到了三七年南京大屠杀那阵,苏家总部没来得及转移,好多耆宿高手和弟子死在日本人手里,苏家的实力一下子跌到谷底,天一门趁机大肆进攻,苏家就分崩离析了。”

“本来虽然苏家总部没了,可是门人弟子在各地的还有许多,要是能重新集合起来或许还能重振声势,但那些年时局大乱,有些高手归隐了,有些说是一身本事要拿来报国投了军,还有许多弟子也觉得待在苏家没意思,跑的跑,散的散,诺大个江南苏家到了解放那年,正宗的传人也就只剩我师公。”

我连忙问:“那天一门那些邪派岂不是大占上风一统江湖?”这么一阵听来,已经对武林中事悠然神往,觉得跟看过的武侠小说也差不多。就是日本人太可恨。

“那也说不上,”苏七答道,“天下一片大乱,天一门那些邪道虽然占了上风,可是他们自己的折损也很惨重,而且他们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门人弟子都在不断地流失。”

“那是为什么啊?”

“你想啊,那时都是什么时代了?打仗也不用提着大刀长矛去砍杀,都用上机枪大炮飞机坦克了,谁还耐烦去学武啊?辛辛苦苦练了几十年,说不定一上阵还没动手呢人家一枪就把你打死了。谁愿意去当那种傻老冒啊!也就是真正喜欢学武的人才能坚持下来。”

听到这儿我心念一动,问道:“那个什么天一门后来还剩下多少人?”

“他们的人比我们当然多多了,到了解放那阵大概他们门里高手弟子加起来,还有三四百号吧。”

“哦。”我点点头想:这几百人大概也就是真正喜欢学武的人吧。只听见苏仪又接着苏七的话头说起来:“虽然双方人都不多了,可是争斗却从来也没有停过,师公解放后收了一个孤儿为徒,也就是我和哥的师父。师徒俩隐姓埋名到处躲避天一门的耳目,赶到解放后剿匪那会儿,师公和师父正好在川西,当时师父武艺已经大成,听说当地有一股土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师父也是年轻气盛,就独自上山把那伙土匪全挑了,也不敢跟师公说。谁知那伙土匪逃掉的几个里正好有天一门的外线,认出师父的身手,就带着天一门的好手回来了。”

“师公对师父独力踏平匪帮的事本来一点不知道,后来听人说山里那股土匪莫名其妙死光了,政府正在找干了这件英雄大事的人,师公也猜到了,当即把师父骂了一顿,跟着就准备再远走高飞。可是天一门的好手来得好快,师公他们刚打算启程,就叫天一门的人在半道上截住,双方打了一场,师公把对手全都驱走,自个儿也伤重不治。”

“师父哭了一场,把师公埋了,自已又开始浪迹天涯打算找个弟子把一身功夫传下去。再跟着就是三反五反,大炼钢铁,三年饥荒,十年文化大革命,人心惶惶的,谁也没心思学什么武功,有好几次师父还差点被人家当成‘封建社会流毒’给抓起来。那年头连天一门也没胆子再追杀我师父,全都隐匿了起来。”

“后来改革开放,师父心想着能找一个传人了吧,谁知道更困难,原来人们都知道拼命奔钱了,谁耐烦吃苦学武功?有些人一看我师父那潦倒的模样,还以为他是骗子。直到有一天,师父经过一个垃圾堆时,听到里面有婴儿哭声,往里一瞅是一男一女两个弃婴,师父当时心念一动,就收养了这两个弃婴。”

“就是你们吧?”我问道。苏仪点点头,望向苏七,眼中满满的全是亲情。苏七喝酒上脸,人倒是清醒的,就接着说:“后来师父把我们带到乡下,一边抚养我们长大,一边让我们学苏家功夫,稍大一点,又让我们上学。”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变得凄凉起来,“天一门好久没有动静,本来师父以为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把一身武艺传下去,谁知道天一门的势力在改革开放以后壮大起来,又开始暗地里追杀苏家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