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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安福语塞。

这时擂台下面有一小块空地,上面坐了几十个因为打擂台而受伤的人,这些人重昏死过去,轻则骨折,哀声一片。千岩看这些人衣衫褴褛,个个面黄肌瘦,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还来这里比武,忍不住问安福:“喂,他们怎么回事?”

安福不屑地睨了一眼在地上受伤呻吟的几十个人,说:“这些都是贫民窟的贱民,为了贪了比武的赏钱,居然不顾生死上去打擂,结果你看!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死了也不值得可怜!”

“你不明白。”千岩看着那些人,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摇头道,“如果你饿了三天三夜而吃不上任何东西,突然看到一只蟑螂,也会不顾一切跑去把那蟑螂放进嘴里!在这世界上没有比饥饿更加让人痛苦的事!”

安福不由得嗤笑道:“看你倒是深有体会啊。”

“如果你当过奴隶,你也会深有体会。”

安福拍拍他的肩膀,说:“奴隶只是你以前的生活,以后你就升天了!”

千岩苦笑,望着那擂台,道:“操!等我过了眼下这关再说以后吧!”

千岩深深吸了口气,以作壮胆,然后大步走上了擂台。台下上万人马上欢呼雀跃,叫声喊声震耳欲聋。

“停!吵吵吵,妈的爷爷耳朵都聋了!”大汉一挥手,大吼道。不料下面的人们不但没有静下来,反而发出更大声的欢呼。

那大汉唯有把愤怒发泄到千岩身上,道:“喂,小子,这些人那么狂热全是因为你,如果一会你横得下去,你猜下面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千岩抬眼只觉得眼前这汉子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而且一身肌肉,那肉崩得跟铁块似的,看上去就惧了三分,可是看到台上的人,不得不硬起头皮,强笑道:“还没打呢,何必口出狂言?”

“那现在就打!”大汉大吼一声就要扑过来。

千岩急忙退后一步,道:“慢着。”

大汉一愕,顿住,说:“有话说有屁放,爷爷最恨那些啰啰嗦嗦的人!”

“我们还没通报姓名呢?”

“爷爷无名无姓,从洞天大陆乘阳省过来,要在京城打出名堂!爷爷知道你叫霜少游,是国子监什么鸟武状元!爷爷打赢你后就叫‘专打状元’!”

“这个……”千岩现在想的是尽量拖延时间,“你这擂台总有规矩吧?”

“有!第一,谁先摔到地上谁输;第二,谁先投降谁输;第三,谁先摔下擂台谁输。比武形式由你定,十八般兵器任你先!赢了爷爷,给你一万金铢!”

一万金铢?千岩瞳孔一下子放大,心想这是什么概念,自己在天马林一年只有那可怜的一百金铢,一万金铢不是相当于自己一百年的钱了?

“喂,愣什么?”大汉喝道,“先兵器,不然就赤手空拳,反正你要怎么打,爷爷陪你怎么打!”

大汉背后有一个兵器架,上面放满了兵器,真的是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千岩看得都傻了眼,看那巨大的狼牙棒,心想我拿都未必能拿起,怎么打?

这时台下的人也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催促。千岩急了,心想今天真的在这里丢尽脸不可?蓦地,他看到擂台下面拴着一匹马,估计是这大汉的坐骑,那是匹西南独角马,赤色的鬃毛,头顶一只弯角。千岩在天马林养马近十年,对马的了解比一般的马夫还多,所以他当初才不费吹灰这力驯服了汗血。

千岩眼珠一亮,计上心来,道:“喂,下面那匹是你的马吗?”

“是又怎么样?还啰嗦什么?”

“不是说比武形式由我定吗?那好,我们来马战!敢不敢?”

“啊?”大汉一愕,比了这么多场,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马战,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狂言既出,也不反悔了,道,“马战就马战?怕你不成?”

说着他就叫他的同伙把下面的马牵上来,而千岩也叫安福把汗血牵上来,安福不解地问:“你想干什么?不会打算骑着马跑路吧?”

“操,我要跑我就不会来!”千岩一脸坚定。

安福下去之后,千岩跳上汗血背后,而大汉也上了那匹独角马马背,道:“挑兵器吧?”

千岩道:“不用兵器。”

大汉愣住,道:“你脑子没病吧?马战不用兵器,难道赤手空拳在马上打?你有没有常识啊,还国子监武状元?”

千岩笑道:“你不是说比武形器由我定吗?兵器任我选吗?我选赤手空拳。”

“妈的整一疯子!赤手空拳就赤手空拳,反正爷爷不在乎!”大汉舒展筋骨,问,“开始吧!”

“好!”

“那你受死吧!”大汉两脚一夹马腹,那独角马展开四蹄,泼剌剌向着千岩冲过来。

千岩俯身在汗血耳边轻轻耳语,然后骑在汗血背上动也不动,而汗血好像也听明白了千岩说的,也出奇地冷静,打着响鼻,看都不看对面冲来的独角马。

台下上万百姓都哗然,有些甚至紧张地叫出来:“闪啊,快闪呀!”

千岩冷静异常,眼看那大汉的独角马到了眼前,千岩突然一拍汗血的脖子,汗血的前面两蹄骤然扬起,整个身子挺起老高,雄伟非常,接着汗血一声长嘶,那嘶声好似一支箭,直透云宵。那原来跑得起劲的独角马一听汗血的嘶叫声,顿时吓得刹停,那大汉差点没从上面摔下来,刚想大骂。

不料千岩这时对着那独角马大喝一声:“坐下!”

那独角马登时乖乖地坐下,马背上的大汉压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一下坐不稳,硕大的身体就从马背上滚下来,滚了几下,一个不小心,就从擂台上滚了下去,砸到擂台下面,惊起一片叫声。

台下上万人突然间静悄悄,鸦雀无声,根本没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一个人鼓掌惊叹,接着是掌声雷动,欢呼声响遏行云。人们纷纷叫骂着发泄自己的愤怒。

“滚回去吧,看你还敢不也狂妄!”

“撕了你的对联吧,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霜少游万岁,武状元名符其实啊!”

“是啊,根本不用出招就赢了,神人啊!”

“……”

千岩看到下面的人浪,感叹连连,心里说:霜少游,之前的掌声是属于你的;现在的掌声是属于我的!

那滚下擂台的大汉从地上爬起,跑上擂台,吼道:“不算,刚才不算!”

下面的人听了他这话,嘘声一片,说:“自己赢了人家就算,人家赢了你就不算,好不要脸!”

千岩笑笑,道:“你听到了?你输了!”

“妈的爷爷不服!”大汉气得两眼通红。

“轮不到你不服,输了就输了。拿来,一万金铢!”

“不行,再打,你刚才耍赖!”

千岩冷笑,道:“好像是你现在耍赖吧?”

这时安福已经领着那五十个侍卫从台下冲上来,那五十侍卫在千岩面前站成五排,刀剑出鞘。这时跟着那大汉摆擂台的那些人也纷纷亮也刀剑,他们合起来也有几十人,就等那大汉一声令下。

眼看一场火拼在场难免。

突然,人群乱了起来,有人说:“丞相来了!”

上万人海分左右两边让开,霜晏领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了进来,足足有四五百人,个个都盔甲鲜明配带刀剑,气势非同一般。领头开路的是霜家总管家霜慈,他一路走来一路吆喝,道:“天子脚下,谁敢在目无王法,敢在这里滋事?!”

安福看到霜晏来了,也长了威风,瞪着那大汉,道:“你这狂徒,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敢在这里撒野?不要命了你?!”

擂台下那些准备要火拼的人突然看到来了这么多士兵,都吓着了,拔出一半的刀剑全收了进去,那大汉看到如此光景,一股气也泄了大半。

千岩上前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拿钱吧?”

安福怕生事,说:“少爷,钱就不要了,反正都赢了,那一万金铢而已。”

“一会你会明白。”千岩道。

大汉唯有自认倒霉,叫下面的同伙抬上来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金光闪闪尽是金铢,千岩从没看过这么多钱,一下子定住,两眼放大。

“妈的今天算爷爷倒霉!”大汉气呼呼地下了擂台,和同伙收拾家当。

下面的百姓看了无不拍手称赞,千岩看了颇为受用,叫侍卫把那箱子金铢抬下去,分发给刚才那些因为打擂台而受伤的人。

安福不解,道:“你疯了,这么多钱你分给那些贱民?”

千岩瞪着他,道:“不要再叫他们贱民!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人!都是有爹有妈生的!你他妈的并不高人一等!”

安福一下子哑口无言。

台下那几十个贫民窟的没想到打输了最后却赢得那一万金铢,当他们看到那箱子钱时,一个个跪倒在千岩面前,泪流满面,再三致谢。其他老百姓见了也不由得为之动容,霜少游这名字又叫起来了,更响更亮。

最后老百姓散去,那几十个贫民窟的百姓也高高兴兴地抬着那箱钱走了,千岩怕他们路上遇劫,特地吩咐十个侍卫护送他们回去。

千岩和霜晏在几百侍卫簇拥下,打道回府。霜晏看到百姓刚才的反应,由衷地感到高兴,如沐春风,道:“游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爹失望的!”

千岩只是笑,道:“也只是饶兴而已。”

“你为什么把赢来的钱都给了别人?”

“难道爹觉得不妥吗?”千岩问。

霜晏一笑,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千岩说:“首先我是同情那帮贫民窟的人,这年头,他们不容易。第二,在场那么多百姓,我把一万金铢分派给那些贫民,百姓们对我们霜家的印象可是更上一层楼。这种声誉可不是一万金铢可以买到的。”

霜晏脸上绽放开笑容,道:“你能考虑这么周全,大出我意料之外。你这次失忆,可是有得有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