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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努力学习把学习搞好。他们总是说,只要我把学习成绩搞上去了,他们再苦再累也值。对于这一切,对于自己心中的苦闷,我又能说什么呢?我除了拼命学习之外,又能拿什么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呢?每当这时候,我就特别想  一个人,那就是她。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父母知道的。我哦知道父母这一代和我们这一代在观念上是格格不入的。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本来可以商讨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成了非常严重的,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事情。我知道我决不应该到她那里去寻求安慰,那样的话,对她不好,对我也不好。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她。上个星期组织的年级活动,现在想起来,似乎刚刚才发生过。我们年级为了丰富寒假生活,特地在工人文化宫的溜冰场包了一场滑旱冰。我本来不想去,可我想,班级的集体活动还是应该尽量参加,只有这样才能经常和同学们相处以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其实,在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真正的想法,那就是希望能在那里看到她。

那天集合时,天气很好。连续多日的晴天,使气温挺高的,给人的感觉就好象春天来临了一样。全年级在文化宫的溜冰场门口集合。当我赶到那时,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我没有看到她。也许是她还没有来,也许是学生太多,我没有发现。何雪好象也没有来,因为在平时,她的身影总是最显眼的。当我穿好旱冰鞋时,我却不太敢走下场去。倒不是我害怕摔交,而是我担心自己会出丑。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滑过这玩意。班里有几个同学一换上旱冰鞋就飞快地冲进场子里去了,看着他们如鱼得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平时肯定经常滑。场里的人越来越多,我心里也痒痒的,很想试一试。我小心地扶着栏杆走了几步。觉得也没什么难的,没想到,刚试着将手脱离栏杆,马上就觉得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往前跑,而身子却还笨拙地呆在原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身后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这一笑,我反倒来了劲。有什么呢,管他呢!既然来滑冰,就不能怕出丑。我慢慢扶着站起来,继续试着一点点往前挪。不一会儿,我已是一身汗。我回到场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歇一歇。我漫不经心地朝场里望去,时不时有人像我一样摔倒,看来不少人和我一样不太会滑。一群女生嘻嘻哈哈地站在场边上互相打趣着谁也不肯先下场去。一些滑的不错的男生,显得油里油气的,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泡在这样的场所里的,他们滑得很是熟练,但他们不老实,经常故意以极快的速度冲撞那些“步履蹒跚”的初学者。他们总是眼看就要撞上你了,忽然猛的一拐,从你的身边擦过,却又并没有撞到你。但因为你是初学的,乍一看见有人风驰电掣的朝你“扑”过来,你心里肯定会发毛,这一慌,动作就走形,一走型,肯定就要摔的仰面朝天了。他们还“吓唬”女生,场里偶尔发出的刺耳的女生尖叫声就是他们干出的好事。我心里来气,心想怎么也没有老师出来维持一下秩序,任由这些家伙在里面捣乱。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场边的一个俏丽的身影。是她!没错!真的是她!原来她还是来了的!她一只手像我最初时一样死死地抓着栏杆,脚下如同踩在深渊的边缘。旁边有一个略黑的戴着眼睛的男生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一点也没变,还是像过去那样灿烂地笑着。那个男生好象是在给她进行指导。旁边还有一个女生看样是她的好朋友在给她鼓劲加油。不知为什么,我没看到她时,我就老想看到她,可是等真的看到她时,我又总想躲开。她身旁的那个男生又是谁呢?从他们的神态看,他们的关系似乎挺亲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但我转念一想,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身边总会有一堆男生围着她转,这个男生恐怕又是一个像陈伟一样的讨好者,看他那又黑又瘦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可惜,这些男生都是白费心思!只有我知道她内心里的秘密!看到她后,不知怎么,我不想再滑冰了。也许我来滑冰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她。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我还有什么必要再在这呆下去呢?

回顾整个寒假,我觉得我的唯一收获好象就是在滑冰场看到了她。我知道这个感觉很荒唐也很不真实,可学习的成就感就是考出一个好分数也让我同样觉得很虚伪很无聊,分数真的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真的能说明一个人的一切吗?

春天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来了。

不经意的,光光的枝头上生出了一片片绿得纯纯的叶子。地上东一片西一片的草儿把春天抹得绿茸茸的,亮亮的。

自从开学已来,仲单一基本上每天的课间操都去。班主任水老师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参加各种体育活动,包括课间操。但仲单一觉得自己总是这样成为被关照的对象心里很不舒服。更何况他的情况同学们并不清楚,如果他总不去参加活动,同学们会怎么想?这是一个新的班级体,仲单一希望自己能在这个班级里打开一个新的局面,尽管上学期---第一个学期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太理想,但仲单一认为来日方长,只要努力,局面总会扭转过来的。一想到学习成绩,仲单一心里就沉甸甸的。仲单一不知道自己是天生懒惰呢,还是对所学的课程不感兴趣,总之,只要想到要学习的那些课程,他就一点提不起劲来。那些课程使他一点主动性都没有,所有要学习的内容都是被强制着灌输进脑子里的。这样的排斥性的学习,怎么可能把学习搞好呢?作为一个学生,似乎命中注定就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叫你学什么,你就必须学什么,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这样的学习模式是不是就适合每一个人,反正你不学也得学,学不好也得学。然而,历尽千辛万苦学来的知识,今后真的就都很有用吗?而且,学习好就一定是好学生,学习不好就一定是差学生吗?仲单一心里不服气这样的命运安排,但不服气又能怎样呢!

每次广播操的音乐刚一结束,操场上的学生就轰的一下散开了。一个刚才还整齐划一的队伍顷刻间乱为了一盘散沙。仲单一觉得做为一个逐渐在长大的人,他似乎被迫就要服从越来越多的规矩和约束。就像刚才的队伍,大家若不是迫于外在的压力,就不会这样傻乎乎的站在这里了。而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来做什么“伸展运动”,而是为了能够在层层的人群中遇到那个他最想遇到的身影。每次,当仲单一随着人流,缓慢地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时,咫尺天涯的感觉就会油然而升。虽然,他和她还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年级,甚至,还同在一个大的四合院里,可是,他觉得他们相隔的却是那么那么的遥远。不止一次的,仲单一想,如果他去找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她一定会愿意的。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对双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而且,那样做,不仅说明了自己的自私,同时还显得自己是那样的造作和浮浅。仲单一不希望自己和别人是一样的。他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他不想有太多的人为的痕迹。似远非近,似淡若浓,似有还无,那样的境界是仲单一所喜欢的。他不喜欢落入俗套的爱恋,他宁愿把这样的夹带着甜蜜的疼藏在心灵的深处,任他在心里越扎越深,让这天地间无人知晓的疼慢慢蚀掉他心中许多最最美好的东西。

明媚的五月。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迎面而来的风,凉中夹着暖,吹得人莫名的兴奋和躁动。学校假山旁的柳枝越长越长,人从旁边经过,看到那枝儿和着那水面上的涟漪轻轻地荡着,就忍不住想去攀折它。

何雪在班里第一个穿上了裙子。课间时,女生将何雪团团围住,唧唧喳喳地说闹着,在她们的言语中,仲单一听出了羡慕的语气,赞美的语气,佩服的语气,还有---讨好的语气。仲单一被这些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气氛包围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赶紧“逃”似的离开了教室。何雪总是能够在各个方面都出尽风头。仲单一站在廊下沐浴着阳光不禁在心里想。何雪的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不知她的父母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是怎样培养出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宝贝女儿的呢?何雪刚才从外面回到教室时,怀里又是抱着一大堆杂志和信。她订了不少学习方面的杂志,什么中学语文啦,化学学习啦,数学学习啦,物理啦,英语啦,好象主要课程的课外辅导杂志都订了遍。而她收到的信件,大部分都是校外寄来的。难道她在校外还有很多朋友吗?仲单一想到这,心里就又会涌上来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他感到何雪的生活是那样的丰富多彩,而自己的却是那么的单调和苍白。何雪的世界对他来说,是神秘的,也是他所向往的。然而,他,与何雪,尽管只是前后座的距离,他却模模糊糊的感到,他们两人却好象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

眼看着,四合院里高高的老槐树的叶子密的已经透不过阳光了,仲单一教室南面的那一排梧桐树也越来越像一排巨大的伞,它们护着自己脚下的嫩草,那草长得比其他地方的草都要绿,都要长。进入五月的中旬,绵绵的雨将一切都润的湿漉漉的。几乎每一天,总有许许多多的雨滴似乎是不经意地从天空中洒落下来。天是灰灰的,而雨滴却是亮晶晶的。雨的边在哪里呢?仲单一有时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湿湿的街道湿湿湿的建筑物湿湿的行人就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