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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4)



        由于教育经费的拮据,东江二中还保留着近半数五十年代创校时匆匆盖起来的老式土坯房子。这些房子大多是土墙泥顶,有的土墙墙脚厚达半米,虽说冬暖夏凉,但毕竟又低又矮,不能通风透气透光。这几年新建的校舍,有一幢三层教学楼,一幢家庭式每套47平米的套间,还有一幢可住三十多个单身教职工的两层宿舍楼。教学楼只可以容纳三分之一的班级,另外三分之二的班级依旧在老式泥土教室里上课。这种房子,一到下雨,淤泥铺天盖地,各人鞋上的泥巴被带进了教室,通常弄得满堂满地都是,甚至课桌课椅的脚上都被刮得大块大块地吊着,就连比教室平地高出一层的讲台那水泥平台的边沿上,都刮得大堆大堆的泥巴,无一驻足之处。初高中部的所有慢班,用的都青一色的是老教室。高一(3)班教室在新教学楼下边的一排土坯房子的最后一间。新教学楼前边是一块宽十米左右的土平台,平台的下边,就是这一排有着四个教室的老式旧平房了。再下一台,有一个用石棉瓦盖顶的公共厕所。

        二中全部一千八百多学生中,除了那些从各团场来的学生全都无一例外地需要住校外,县城及县城附近的厂矿、乡镇村寨的学生,占四分之二多,这一部分学生是不住校的,他们当中路程较远的一部分学生,都是早出晚归,中餐在学生食堂就餐。学校还规定了路途远又不可能住校的相当一部分学生,可以免上早晚自习。

        晚自习铃声响过之后,各班都很安静,各年级值日教师或者还在办公室,或者已在某班教室个别辅导学生自习了。梅兰忙完,已经迟到了。铃声响过五分钟,梅兰还在土坯房的这一头,在一棵合抱粗的法国梧桐树下站着。房子最尽头那一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

        六分钟,七分钟……时间一分分地过去。

        门开了,探出半个头来,紧接着是两个,三个……鬼头鬼脑地,一个个小人精。

        怎么没人?

        有!远处那黑影好像是。

        一溜烟,如一群惊鸟,瞬间全消失得无踪无影。

        又出来了!

        一个,二个,三个……七个,八个,男生;三,五个,女生。

        “今天是哪个老师值日呀?”

        “不是又喝多了吧!”

        “肯定不是!谈恋爱去了,约会去了啊。在公墓上边,被红卫兵鬼迷住了,找不到回学校的路了!”

        “哎,听说我们班要来一个新班主任,什么样的啊?”

        “马木提江,你怎么拿我的英语课本,拿过来!”肖伟臣的声音底气十足,十分圆润清脆。

        “你来要呀,自己来呀!你跳得高,从我手里拿到了我就还给你!并且,我还保证给你将被‘九斤老太’从你枕头底下收去的那瓶珍珠霜偷来还你。你不知道,她拿去了后放在办公室,一直自己在揸。”

        “我拿不到,哪里跳得那么高呀。”

        “那就别怪我了……”说着,作势要扔。

        “你敢!”眼睛瞪得更圆。

        “你看我敢不敢?”

        “肖伟臣,你跳!快跳呀!”众人在起哄。

        “跳呀!他是吹牛的,哪里真敢去惹‘九斤老太’!她的东西谁偷得到?”

        “跳!跳!”

        圆圆的身影跳着,绕着马木提江的高挑的身子在不停地转圈。

        肖伟臣连跳了几次,可马木提江将书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肖伟臣总是够不着马木提江手中高举的书,突然灵机一动,开始想起了办法。

        “只要我从你手里拿到我的书,不管用什么方法,可不可以?”

        “可以,只要你……”

        “看着,枯藤绊歪树!”双手一伸,声到腿到,只听得“嘭”地一声响过,马木提江一个趔趄,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爆竹般一阵哄笑,马木提江在地上扭歪了脸,样子难看极了,尴尬不堪!

        “嗬!真看不出来,肖伟臣有这一手!”

        “太漂亮了!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

        “哗!我们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啊。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大家学点少林功夫。”

        “什么少林功夫,她爸是养路工,年轻时候听说在县体委的摔跤队练摔跤,还参加过地区比赛的。肖伟臣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也练过几天摔跤。”

        “不懂装懂,那哪是什么摔跤,是柔道,柔道懂吗?”

        “不,是相扑。”

        “人家家传绝技,祖传神功啊!”

        “嘻嘻……”

        “哈哈……”

        “……”

        一个个大惊小怪,无拘无束地开怀大笑。

        旁边的初三级慢班,有几个窗子门原先打开着,在急促中关上了,重重的!

        马木提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用手指梳了梳那一头散乱的头发,怒目对着肖伟臣,那样子是想再来一次。肖伟臣轻松地冲他笑一笑,好象在说:怎么样,还要来一次吗?马木提江终于没再上去,只不服气地说道:

        “你来呀,你敢来打我呀?怎么不敢上来打我?”

        “我就是要打你,怎么样,打你怎么样?”伸手上前作要打的样子。

        肖伟臣当然不会去打马木提江,只作势装装样子。圆圆的身子挺过去,却笑得更甜。

        “嗬,粉面含春威不露啊,上去呀?穆桂英对杨宗保,比武招亲,再来一场!”

        “对!对!比武招亲,比武招亲!”

        一群人起哄着,唯恐天下不乱!没有人再提“九斤老太”,大家对她没有兴趣,只想借此机会发泄一下,顽皮一会儿。马木提江原先拿了的肖伟臣的那本英语课本掉在了地上,没有人去捡起来。

        “他妈的厕所里没有灯,踩了我一脚屎!”不知是谁从那儿出来,大声嚷嚷。

        “灯泡早就坏了,钨丝断了。可一直没有人管,这种球学校!”

        马木提江正一肚子气没洒完,弯下身子捡了一块石头,一扬手往厕所顶上的石棉瓦上丢去!

        远远地发出一声脆响,极是好听!大家来了神,你丢我也丢!

        一群人玩得兴起,一阵大小石块,就噼噼啪啪地往那石棉瓦上一齐落下去!如古典乐曲中的胡茄十八拍,似琵琶独奏,大珠小珠落玉盘!更似一阵现代急骤的爵士乐架子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