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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这里是医院,行动不便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在这种地方引起恐慌……

「…………」

树渗著汗水的手紧紧握住拐杖。

「哎呀,你总算有干劲了啊?」

「也……也不是这样,可是……!」

青年将狐狸似的眼睛眯得更细,露出苦笑。

「不管是前一次(盖提亚)的事也好,这次的事情也好,看来事情要是不牵扯到他人,社长就不会认真起来啊。这里是不是有你在意的人呢?」

「都、都说不是那样了!」

「——哦,是这样吗?」

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咦?」

顺便一提,树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第三病房大楼的四楼,而穗波正悠然飘浮在面向中庭那一侧的窗外。

她跨坐在陈旧的扫帚上,水手服上披著黑色的斗篷,头上戴著大尖帽,一副童话故事中典型的女巫造型。

「穗、穗波!?」

「可以让我进去吗?」

「嗯……嗯。」

僵住的树打开窗户。

穗波轻盈地从那扇窗户钻入室内。

「在天空飞翔会被发现吧?」

「海瑟课长在我的扫帚上刻了可以避人耳目的欧甘文字,如果不是身为魔法师的人,是看不到我的。」

穗波回答後,以苍蓝的眼眸盯著树瞧。

「……什、什么?」

「没什么……看来你现在还算有在工作嘛。」

「嗯、嗯。」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地别开目光。

猫屋敷感到很有趣地看著他们,身上突然有了微微的骚动。

「喵?」

「咪呜。」

「什么?哦,嗯嗯。」

猫屋敷与从和服衣襟探出头的猫咪们交谈一会儿以後,抬起头来。

「穗波小姐,你带著什么东西?猫咪们在催促呢。」

「嗯,是指这个吧?」

穗波从斗篷内侧拿出一块小小的石片。

那石片相当陈旧。石头表面刻划著什么文字,但因为风化已无法辨读。

树歪著头。

「那是什么?」

「是坟冢的碎片?」

「坟冢?」

猫屋敷担起说明的工作。

「嗯,在从前——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是军方的研究所。似乎进行了相当残酷的研究,为了抚慰身为实验品的亡魂,於是就在这里兴建了坟墓。那个下半身被撕裂的女人,大概也是这个传闻的牺牲者吧?」

「最近,当第三病房大楼改建时,那座坟冢奸像遭到了破坏。」

「——!」

对话突然转变成怪谈,让树瞪大了眼睛。

「那、那么,这是破坏坟冢的诅咒吗!?」

「开玩笑的。遗憾与悔恨虽然会吸引咒力,不过,单纯的死者是无法操纵这些咒力的。」

猫屋敷摇摇头,把话继续说下去。

「过去曾有魔法师待在这里,是正式持有占老的力量——[真正』的魔法师。」

「就像猫屋敷先生和穗波这样的吗?」

「应该是吧?那个魔法师的咒力还残留在这间医院中,不,魔法还在持续运作著。所以,如果不找到魔法的『核心』,污染就不会结束。什么坟冢云云的事情,只不过代表这里是方便魔法师利用的土地而已。我们就是因为不知道那个魔法的真面目是什么,才得像这样寻找——……魔法的真面目。

范围已经锁定在这栋第三病房大楼内的魔法,到底在哪个地方?要怎么寻找才好呢?

这就是重点所在。做出结论之後,猫屋敷的知识讲座也告一段落。猫咪们喵喵叫著,用粉红色的鼻头恶作剧地顶著青年。

——这时。

站在窗边的穗波重新戴好尖帽,开口说道:

「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嗯。」

「你对那女孩——黑羽真奈美是怎么想的?」

他的想法一定全都写在脸上了吧?

树的肩膀一震,好不容易才用打结的舌头说:

「咦!?什、什、什么……」

「以树的眼睛,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穗波提醒他之後,有点不高兴地继续说道:

「因为那女孩——是幽灵呀。」

树心想:为何事到如今还提这个?

这点他当然知道。

树已经听说,虽然他住的病房是四人病房,不过房间里只有三个病人住:这是因为频繁发生的怪异现象使得患者减少的关系。割盲肠的老爷爷还有得糖尿病的大婶,都说只有两个人住还真寂寞,非常高兴地欢迎树的到来。

而那女孩就坐在应该是空床的那张病床上,眺望著窗外。

他趁著老爷爷与大婶转向一旁时向她打招呼,女孩那时真是吓了一跳。她用只有树听得见的「声音」大喊著「咦咦咦咦咦咦!」从床铺上摔了下来。

她有好一会儿都不敢相信,不过在半天之後,女孩总算接受树是能看到自己的人,这次又「呜哇哇哇~」地开始哭泣。

看她哭得那么凄惨,树为了在不让其他患者起疑的情况下安慰她,结果花了一整天。

她很寂寞吧!

就算是树也明白,那种没有任何人理会自己的寂寞感。

所以,少年自豪地如此回答:

「——那无所谓。就算她是幽灵好了,可是除此之外,不都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吗?」

穗波眨著眼睛。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当然是啦。」

——到底哪里当然了?

看著那个立刻开始提心吊胆的少年,穗波不禁垂下肩膀。

对魔法师而言,遇到灵体的确是家常便饭。在墓地或医院等地,遇到某种程度的灵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话虽如此,但是将幽灵当成日常生活的感觉来往则是另一回事。大概不会有任何魔法师会说出,幽灵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这种蠢话吧?

更何况是明明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却说幽灵无所谓的魔法师。

(树真是的……)

穗波在心中低语。

这个少年真的一点都没变。虽然树大概已经忘了——不过打从一开始在『鬼屋』里救了自己时起,他就一点都没改变。
穗波明明非常开心,但却刻意地把头转开。

「……你明明都不记得我的事了。」

她轻声地说。

「什么?」

「没什么——比起这个,我交给那女孩的名片刚刚失去了反应。」

「名片失去反应?」

树皱起眉头。

『阿斯特拉尔』的名片本身就是一种咒物。纸张由神道课的葛城美贯加以净化过,内侧印有咒物课课长海瑟刻划的犹太密教喀巴拉十字。

持有者需要魔法师时,名片本身就能进行咒力的联络——『阿斯特拉尔』的名片就是这样的东西。

而名片的反应会中断,表示……

「猫屋敷先生,你知不知道这问医院的七大不可思议?」

「嗯,因为社长住进这里,所以我大致都调查过了。」

「那这一个呢……?就是只有一个人在休息室里闻到类似人肉烧焦的臭味,第二天就会从医院里消失的那个。」

「哎呀。」

这和我知道的七大不可思议不一样呢,猫屋敷悠哉地订正道。

「不一样?」

「我所知道的版本是这样的:如果一个团体里有一个人闻到类似人肉烧焦的臭味——那个团体所有的人在第二天都会消失。」

「…………!」

当猫屋敷把话说完的同时,第三病房大楼的走廊突然化为不同的事物。

走廊化为脉动的鲜红肉块。

『食物、食物。』

「什……!」

不让三人有吃惊的时间,肉块构成的通道一口气收缩聚拢。

啪嚓噗嚓……

骨骼、肉块、鲜血和皮肤混杂粉碎,发出讨厌的声响。

不久,在经过充份咀嚼後,通道如血管般蠕动著,而内容物朝著屋顶上移动而去。

6

——那是好几年前、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他濒临死亡。

他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嘴边无法控制地淌著口水,就连呼吸都全得依赖仪器运作。

机械。

啊啊,机械。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依赖这种野蛮装置的日子到来。

他不想承认。

对他来说,这世界的森罗万象本该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如果要在空中飞翔,不必搭乘那种难看的铁鸟;要潜入海中,也只需要三片人鱼鳞片就够了。

他是魔法高手。

尽管他学习的魔法流派几乎已经断绝,只剩下他一个人,不过他是连本派魔法的精义都已精通的稀有魔法师.

像这样的人,生命应该在这种地方结束吗?

应该在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人看护、没有任何人继承自己技术的情况下消失吗?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没有视力、也没有听觉,他在只有一片黑暗的世界中,持续呐喊著否定的回答。所以,他用了魔法。

他对这栋第三病房大楼,施加了在精神正常的状况下,绝对不会使用的魔法。

——活祭品只有一样。

只要用上自己就已足够了。

清澈的月色映照著第三病房大楼。

距离满月还差一、两天,几乎是一轮满圆的月亮挂在空中。

耸立在郊外的别致建筑浸润在月光下的景象,美得几乎可以入画。

在那建筑物的屋顶上,却有个污秽的阴影在蠢动著。

那阴影是团肉块。

直径看来有三公尺的巨大肉块。

那肉块一边噗滋噗滋地四散著污秽的黏稠液体,一边在屋顶的水泥地上爬行。

在它的对面,有一座焚化炉。

过去,这里曾用来焚化遗体——在法律修改後,这座焚化炉已经被弃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废弃的焚化炉里燃起火焰。

炉内的火焰发出轰轰声,熊熊燃烧著。

肉块仿佛受到炽烈的火焰吸引,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爬行过去——

紧接著——

肉块从内侧爆开来。

「喵~」、「喵喵~」、「咪呜~!」、「喵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