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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我不觉得有些脸红,这个女人如此淫荡不堪,果真是与淳于烈天造的一双,地配的一对。林英子忍将不住,骂道:“你这个无耻贱人,只知道想男人。”

“哟,奴是贱人,林女侠贵吗?难道林女侠不是图他奇货可居?要么怎会嫁与他,将贞节都抛到了一边。”

“你住嘴!”林英子气得胸腹起伏,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百里风并没有停口,稍一顿又道:“不过林女侠不要生气,这世上又有哪  一个女人不爱他呢?奴也对他爱不释手,如果林女侠觉得难以割舍,奴并不强求,却要林女侠使用另一个人来换。”

“谁?”

“便是你身边的少年。”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有些好笑,讽刺道:“你如何又不要淳于烈呢?”

“相思野龙,野龙相思,若得到秋帮主这样的男儿,天下的男人又哪值得奴一瞧。”百里风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愣了一下,却见她又恢复了常态,不知是劝还是讽地道:“象秋帮主这样的人太实心,太负责任了,若你只学会淳于烈的一半,这天下的女子都将是你手中的玩物。只可惜你不是淳于烈,你却要成为别的女人的玩物。”

“百里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恼怒起来。

她一笑,却道:“你如此聪明的人,难道还没有觉察出来吗?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坠入了某个人的圈套里。”

我怔住了,觉得她的话似有所指,隐隐感到了些什么,忙问道:“你且把话说明白些。”

她格格一笑,道:“秋帮主真是幼稚,你又不是奴的男人,奴为什么要对你讲,除非吗……”她媚笑了笑,道:“除非你成为奴的男人。”

“呸!”我骂了一声,早已尴尬已极。

“百里风。”林英子叫道:“你不是要淳于烈吗?便进来取他走。”

百里风看了看门上的字,狡猾地道:“林女侠好高明啊,你是让奴也进这门,便再难出来是吗?可惜奴不上这个当,奴要你将淳于烈送出门来。”

“你既然怕招祸,难道就不怕淳于烈出门也会招祸吗?”

“你只将他交与奴手,便是实现了你的诺言。”百里风只是说。

“你也不关心他的死活罗?”林英子叹了口气。

百里风却揶喻着道:“奴自然没有你关心,他一死,你又成了寡妇,实在可怜。”

“你……”林英子险些又要暴跳起来,她虽然武功高强,却远没有百里风灵牙利齿,当下强压了压怒火,淡淡地道:“你若不带他走,他根本就走不了路。”

“这是为何?”

“他中了毒。”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淳于烈始终不露一面的原因。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名震江湖,又让许多人恨,又让许多人爱的浪荡者淳于烈,何况我还要听他给我解释海妹的事情。

百里风最终没有进入丹霞宫,她到底是爱惜自己的生命,在淳于烈与保命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这就是好所谓的一往情深。

我走进了淳于烈的卧室,这是一间干净舒适、古色古香而精美的雅居,也亏得林英子亲自收拾。靠窗处插着一瓶盛开的梅花,只是我觉得这梅花也被淳于烈玷污了。屋中的火盆烧得正旺,床边还焚着沁人的檀香。淳于烈躺在床上,盖了三层棉被,双目紧闭,嘴唇紫黑,头发凝霜,浑身微抖,仿佛是在雪层之下受冻一般。

“他中得是一种奇寒之毒,我用烈火、猛灸依然逼不出他体内之毒,只怕如此下去,他再熬不过三日。”林英子默然神伤地告诉我。

不知怎的,看着淳于烈煎熬着痛苦,我对他的怨恨减轻了许多,反而有些同情,于是问道:“他是怎么中得毒?”

林英子深情地望着淳于烈的脸,坐在了床边,缓缓地道:“三天前,有人在丹霞宫大门上写下了那几个字,我当时很不在意,命人将之擦去,但那一日宫里便有五个人毙命,他们都是曾走出门去的,我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那门上的字又出来了,我很想看一看究竟是谁与我作对,但我这夫君……”她说着有些悲戚地摸了摸淳于烈的额头,怀着无比的爱意道:“是他阻止了我,他说他是我的丈夫,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去冒险。于是他走出了门去,当时并不见动静,他将那写字的人取笑了一番。而在当天晚上,那人就闯入了丹霞宫,与他打了起来,他胸口连中了三掌,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她眼睛红红地说着,却又转过身去。

“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再次问她。她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道:“那一夜我虽看到他的影子,但并没有看到他的脸,也猜不出他的来历。”

“你便从你的仇人中想一想。”我提醒着道。

她沉思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叹道:“此人武功之高,合我夫妇二人也斗之不过。我也曾仔细想过,仇人虽也不少,但根本没有这般人物。”

“嗯。”我想了想又道:“依林女侠之见,这江湖上又有谁会此种武功呢?”

她看了我一眼,道:“我这般推敲过。江湖上带有奇寒之毒的武功虽然不多,也有五六家,如大漠化玉拳,西域冷尸门,吐蕃寒冰掌,剑北凝血刀,以及高丽的银雪功。只是我与这些门派相隔万里,素昧平生,怎么会得罪他们?”

“那一定是淳于烈与之有仇。”我肯定地道:“不然此人不会先前不来,如今来寻事。”

林英子没有答话,她显然接受了我的判断。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林女侠,你看那人会不会是江湖上传说的山鬼?”

她意料不到地怔了怔,却又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不是,他一定不是山鬼。山鬼杀人干净利落,从不拖沓,怎么会象这样给人以恐惧呢?再说,我也从未听说过山鬼用寒毒杀人。”

我想起了江湖人士排到的武林榜,如果这人不是世外高手,以他的武功,一定排名靠前,我一一数来,不会是七星盟主,难道是七杀门主?七杀门能人众多,为何不用七杀拳呢?再说那人的声音虽然伪装,我依然有些耳熟,他一定是我曾认识的人。我正搜索枯肠,林英子却叫出声来:“难道是他?”

我刚要问,却见淳于烈“咕嘟”了一声,五官痛苦地拧在了一起,手脚也痉挛了起来,身子在不停地颤动,将这床也带着震动起来。林英子大惊失色,叫道:“相公,你感觉如何?”淳于烈哪能回答。她急忙掀起了被子,将手往心口摸去,倏地又缩了回来,泪如雨般地滚落下来。我也伸手摸去,一股钻心的凉气已然上了我的手掌,我忙缩回了手,叫道:“呀,好厉害。”林英子悲愤不已,默默地道:“这寒毒太快了,已攻入了他的心脏,他已无药可救。”不知怎么的,一种特殊的怜悯顷刻间席卷我的整个大脑,将对淳于烈的恨忘了个一干二净,他毕竟曾与我结拜过,我们毕竟作过兄弟,我又怎么能对一个将死的人怨恨呢?

          第十七章  武夷山(六)

我摸了摸他的手脉,还在微弱地跳动,但已明显地越来越慢;又探了探他的鼻翕,如果手感不灵敏,根本感觉不到他呼出的气。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断气,还在努力地与死神搏斗着。我再不犹豫,已经将他扶起坐在床上。林英子诧异地看着我,见我脱靴上床,盘腿坐在淳于烈的对面,闭目运功,双手直抵膻中,已明白我的用意,感激却又绝望地道:“没用的,我试过,我的内力注入其中便象是遇上铜墙铁壁一般反弹回来,那寒毒反而要浸上身的。秋帮主的好意我领了,但绝不敢连累于你。”我并不理会,热力已源源不断地注入了淳于烈的心脏。

初时,正如林英子所说,象是一堵墙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内力越大,反弹便越大,伴随着丝丝的寒气也钻入了我的身体。奇怪的是那寒毒还未通过手臂便被我体内升起的火吞噬。哦,这多象那一年我吃下天魔星草后坐在万年寒玉床上练功的情景,不同的是那时寒气来身下,这一回是来自手臂;那一回是始终无法消融的凉玉,这一回却是一解即消的冰雪。这寒气比之万年寒玉之寒气来却要差了许多。

也许是淳于烈大难不死,我竟成了他的医者。应该感谢的却是老黑魔,若不是那时让我始终处在冰与火的交融之下,我也承受不了这寒毒。我的身体是不惧毒的,而天魔功又天生的是寒气的克星,这就让我救了淳于烈的命。

淳于烈体中的寒毒源源不断地通过我的手臂传入我的身体,又被我体内的天魔星功毫不客气地吞噬,就象小溪汇入大河一样,为我所用。渐渐的,我感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寒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我睁开眼睛,收回双手,淳于烈倒在床上,依然昏迷,但脸上已渐了红润,心口有了热气,鼻息也均匀了许多。我知道他的寒毒已解了,试着运功一周,自己并无大碍,反而象平白地添了许多功力一样万分舒畅,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如嗜毒的蛇一样也嗜起毒来了。

林英子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宛如也冻上了一般。

我跳下床来,告诉她:“给他盖好被,睡一觉就会好了。”她这才如梦方醒。我走出屋去,心里却在反复自语着:“秋月浑啊秋月浑,你又作了件错事,救活的可是一位专门遭塌妇女的恶棍。”

林英子走出来,对我深深全揖道:“秋帮主救夫之恩,我定当报答。大恩不言谢,这里我先行拜过了。”

“不用!”我客气道:“我只不过是不畏毒罢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拢,最后不失她掌门的风度,朗声道:“我向来是恩怨分明,今日秋帮主对我有恩,就请你说个要求,我只要能办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