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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世上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更没有什么最完美的剑法。”

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又记住了。”他说着,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布条,道:“秋大哥,请你用它绑住我的眼睛。”

我愣住了。

“我是用感觉与他交战,不是用眼睛!”他幽幽地道。

独孤庆一声长啸,起剑式“狼奔蝶舞”已飞扑而来。

王不安眼睛绑着块布,剑紧握在手,仿佛没有察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不由得眨了下眼睛,再一细看时,我的眼前只有一片光影,独孤庆的光影。王不安已经不在了,被包裹在了那片光影中。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这是亘古以来最美丽的画面,这是亘古以来最雄壮的风景:在玫瑰盛开的山谷里,蝴蝶翩翩起舞一般的刀光剑影,在花丛中来回穿梭,仿佛是白雪红花,又好似秋风落叶。

但我没有看到风景,我看到的是生与死、荣与辱、胜利与失败!

剑与剑的碰撞声清脆入耳,但是却看不到人影。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跑进了玫瑰谷,他的身后百米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追逐着他,一边追一边喊着:“小庆,回来!不然义父便要打你了!”

“我不回去,我也要帮我秋叔叔杀敌!”那孩子答着,倔强地跑过来,头也不回。

忽然间,一把剑呼啸着从我头顶掠过,落到了远处的玫瑰花丛中。

所有的声音骤然停顿。

我蓦然惊醒,眼前的情景简直叫我难以至信:王不安依然蒙着眼睛,但他的剑还握在自己的手里,指着对手的心口;而独孤庆却倒在了地上,剑也飞脱出去,那顶范阳毡的旧帽正票飘飘飞落,他英俊的脸苍白如纸,汗珠浸满了额头,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切都是这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得让人以为是神话。

王不安扯下了蒙眼的布,冷冷地盯着独孤庆,宝剑还是指着他的心口,没有动。

“吾的破绽在哪里?”到此时,独孤庆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落败。

“我不知道。”王不安却答道。

“可是你怎么赢了吾?”

“是因为你自己对自己怀疑,是因为我对我自己相信!”王不安道。

这就是回答,这也是原因。

但我知道,还有一个原因,王不安之所以蒙住自己的眼睛,是要定下心来,不为独孤庆凌厉的剑式所惑。所以他很快便由刘海蟾所说的剑的初境,进入了剑的中境,又进入了剑的上境,体验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

独孤庆沉默了,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还有什么话说?”王不安显得万分激动,他不忍就那么快让这激动过去。他梦寐以求的事就是战胜独孤庆,替父报仇,这个仇恨埋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终于在今天如愿以偿。

“吾没有话说。”独孤庆也平静了许多,淡淡地道:“你打败了吾,可以为你父报仇了。”

“你没有什么遗憾吗?”

“在吾学剑的那一刻开始,师父便告诉吾,不是别人死在吾的剑下,就是吾死在别人的剑下。吾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有想到会死在你的剑下。”独孤庆还是那么从容。

“你不后悔?”王不安道:“如果不是刚才你手下留情,死的早就是我。”

“吾本来就欠你的,没有什么后悔。”

“好!那我就要你以血偿血,以债还债了!”王不安举起了剑猛然向下刺去,准确无误地进入了独孤庆的身体,一股血细细地流出。我木然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爹……!”突然一个孩子远远地跑来,急声地喊着。

王不安的手颤抖了,他的剑停在了独孤庆的胸口,那胸口已经一片血红,他只要再进去一寸,便可以刺入他的心脏,便可以完成多年以来他替父报仇的宿愿。

“来呀!别停下,快些杀呀!”独孤庆也喊了起来,他竟然没有一丝反抗。

豆大的水珠从王不安的脸上滚落,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他的身体也在颤抖,以至于身上的伤口又汩汩流出了血。

我愣在那里,呆若木鸡。

“爹……!”那孩子的声音更加急促了,他已经穿过了那片玫瑰花丛。

独孤庆抬起了头,看到了远远跑来的他的儿子,不知怎的,一股辛酸的泪滚出了他发红的眼眶。我这才惊醒过来,依稀记得自从小庆跟了独孤庆后,无论独孤庆怎样讨好他,他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爹,可是今天?还是在这种场合?小庆看到了这一切,他喊出来,一个孩子能够承受吗?……

“大乘万行,大悲为先!”我忽然想起了这句话,悠悠地道:“仇恨不能止息仇恨,只有慈爱可以感化怨恨,这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

王不安猛然拔出了宝剑,呛啷一声已收回鞘中。他转过身来,泪水已然流了一脸。他没有说一句话,迈开了步去,头也不回地走远。

独孤庆睁大了眼睛,他也在颤抖,刚才面对死亡他能够从容不迫,但现在他却在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吾?”他高叫着。

王不安依然没有说话,他的心很乱,他什么也没有听到,只任泪水无声地流到腮下。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个孩子喊了一声“爹”,他的手就软了,就再也没有力气了。哦!爹!不正是这个人杀了他的爹吗?他为什么还要放过这个人呢?

“爹!”独孤小庆已经跑到了独孤庆的面前,怯怯地叫着,望着他。

“他是一个善良淳朴的人。”我缓缓地道:“他不会让这世上多一个孤儿,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孤儿。”

独孤庆呆在那里,英俊的脸忽然在抽搐,他猛然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将整个的头埋在了儿子的背上。

“扑嗵!”一声,王不安在走出数步后猛然扑倒在地,我象箭一样蹿了过去……

独孤小庆怎么会出现在玫瑰谷呢?

我看到了崔玉郎,与崔玉郎同来的还有东方太保、海妹和灵儿。

“是伯父怕你们人手不够,让我带了人来到月亮谷的,看能不能帮上忙。”崔玉郎道:“谁知这个小家伙也偷偷地跟了来,说要替秋叔叔杀敌。这不,他就跑到了这里来。”他笑着摸了摸小庆的头。

独孤庆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他就曾是他儿子所说的秋叔叔的敌人。

“我已经让人清理了那三座宫的后事,并将娇儿送出谷。”崔玉郎告诉我。

我点点头,看看尚昏迷未醒的王不安,道:“你现在就将不安送走,一定要照料好。”

“是!”崔玉郎答应着:“属下马上让人来。”

我又看了看独孤庆和独孤小庆,道:“你把他们也一起送出去,要保证安全,若出了差错,我找你是问!”

“属下明白。”他答着。

“阿浑!”独孤庆忽然道:“吾……吾能不能……”

“你不要说这话。”我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的伤也不轻,再说你跟着攻打七宝宫也有违你的师命,你是绿林帮的副帮主,万一我有一个三长两短,绿林帮还靠你支撑呢!”

他不再答话,崔玉郎却道:“帮主洪福齐天,一定会奏凯而还的。”

我听着倒是受用,只听他又在恳求着:“帮主,能不能让属下一并前往?”

我笑了起来,原来他捧我的目的是为了这个,但我知道他的武功并不行,只怕经不起淳于烈的一掌,又不忍伤了他的自尊心,于是道:“你就在此负责联络和后勤事务吧!”

“是!”他只得答应。

玫瑰钥匙原来并不是玫瑰花作成的,而是一块美玉作成的,应该叫作美玉钥匙,美玉宫。

原来,在古书中,玫瑰指得便是美玉。

          七宝宫  第六节  砗磲玉衡宫(一)

项冲追上了丁哥儿,丁哥儿还在为王不安的无礼而气恼。

“你说,这天下有这样的人吗?”丁哥儿气鼓鼓地道:“我好心好意帮他的忙,他却还要跟我作对!”

“嗯!这世界上总是好人难作。”项冲也道。

“你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丁哥儿深有同感:“就拿我大哥来说吧,我急着打破这七宝宫不也是为了他好吗?他却总是骂我,你说气不气死人?”

项冲笑了起来,道:“阿浑是为了你好,怕你出什么意外!”

“我才不会呢?我丁哥儿自到了你们中原,什么时候出过意外?哪一次不是威风凛凛的?”丁哥儿拍着胸膊道。

项冲却想起了很多往事。第一次报打不平,便被上官容虏了去;在大洪山刚露个脸,又被慕容兄弟的五毒针所伤;绿林大会上又败给了淳烈,跑到太行山寨被东方太保伤了腿……许许多多的事都是娇儿讽刺丁哥儿时说出来的。那时项冲听了只是哈哈一笑便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这些丢人的事一定也是丁哥儿自己告诉娇儿的。

项冲不会象娇儿那样揭丁哥儿的丑,他也没有想到要揭丁哥儿的丑,现在丁哥儿大话连连,他也懒得去听,懒得去和他争论,他在想一个问题,于是为了转移话题,他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丁哥儿,你说砗磲玉衡宫的守卫会是谁?”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很想知道的问题,丁哥儿抓耳挠腮地想了片刻,道:“我猜一定会是个女的!”

项冲一动,忙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想啊,玉衡、玉衡、砗磲、砗磲,这不都是女人的名字吗?”丁哥儿振振有词。

项冲不由得好笑了起来,道:“这怎么能光从名字上去看呢?”

“那你猜是谁?”丁哥儿反问着。

项冲想了想道:“我猜很可能不是山鬼,就是连堂主。”

“山鬼和连堂主?”丁哥儿叫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他们?”

“因为七杀门中我实在再也想不到其它的人了。”

砗磲宫的守卫既不是连堂主,也不是山鬼,还真让丁哥儿猜中了,是个女人,是个老女人,是个项冲与丁哥儿都认识的老女人,她就是白魔朴海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