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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董嫣然明丽的眸子里,第一次流转淡淡疑惑:“你为什么……”

“我想你可能把我猜做别的什么人了?你错了,你着以为,天下间,只有那些人才能一看你出手,就猜出你的师承,便真是轻看了天下英豪,我不杀你,倒也不是存了什么好意,只是你的武功足以与我一战,缺的只是历练而已,我不想将来失去一个好对手。雪衣人一拍长剑:”我的剑,己寂寞多年,总要寻几个配得上的敌手。」董嫣然露出明悟的表情:“你不是一路跟踪我,你跟踪的是萧性德。

雪衣人微笑:“果然冰雪聪明,不错,我一直暗中跟踪他,有几次甚至故意露出破绽,偏偏他好像无知无觉一般这一路上,倒也屡厉些争杀,他也一次都没有出过手,刚才,他那主子差点儿死在别人枪下,他居然还只是动动嘴,我就不信等不到他出手的时候。原本我也不想现身在你面前,只是刚才看你出剑,不免有些技痒,终是露了形迹。董姑娘,你的师门超于世外,所学武功更是精负炎绝伦,既已技成归家,想来成就已然超尘拔俗。只是你从来未立江湖,更投有受过生死之险,刻骨之难,没有真正的磨练煎熬,纵是绝世之艺,终也难以大成,去真正面对这个世界吧。用你的力量去对抗一切,不出三年,你必会有全新的成就,也许十年之内,你我便可放手一战了。”

他的眸中流露出热切的光芒,不是为着美人,只是因着剑,悠然说完这一番话,他竟是毫不留恋,转身便去。

雪衣人走出几步,却又顿足,没有回头,只淡然道:“还有。一点,小心那个小皇帝的安危吧!这个人不是日月堂的刺客,恐怕另有来头。”“不是?”

“我说过,你武功智谋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太欠历练,经验不足。你师门的”止水清瞳,的确有让人径已魂失守下回答一切提问的力量,可是不要忘了,这个人武功虽不及你我,却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怎会如此容易就范!为什么说出身分后要扑向你的剑尖,是他的内力深厚,在苦苦支撑,是他的意志坚韧,不肯屈服,但他又确实知道,再继续下去,它会心神失守,把一切都告诉你,所以他一方面说出假话误导你,一方面在自己失控说出真话之前,自戮于你的剑下,如此高手,竟能随时效死,可见背后掌控他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可怕,你以后多多小心了。“董嫣然肃容正色:”多谢先生指教,嫣然铭感于心。“

“如此听教听话,倒也难得。”雪衣人长笑一声:“用你的眼睛,好好看这世界,用你的脚,去走你的路,用你的剑,破开一切荆棘迷障,相信有一天,你会是我难得的好对手。”

他笑声穿云,雪衣飘然,渐行渐远,独留董嫣然情影孤离,静静站在明月下。大清早,逸园就被人敲开了大门没有递名帖,只有来客长笑着报出来的名号。“请通报贵主人,萧遥携妻拜访。”

容若闻讯,与楚韵如一起迎了出来,却见大门外,萧遥依旧是一身半旧宽大蓝衫,散发披肩,有趣的是,他居然拿根树枝背在肩上,树枝的另一头挂的是七八个酒坛子。

萧遥远远见了容若,笑道:“区区寒士,投有上门薄礼,只好拿家中几坛子老酒来见人,公子莫要见怪。”

容若笑道:“萧兄雅士高人,特立独行,真是让我心折。”嘴上说着客套话,眼睛却不由望着萧遥身边的人。

那人一身青色儒衫,衣襟飘飘,明明是男子装束,那姿容,那眼神,却又偏偏是个女子。衣衫因为略略宽松,显得人有一种飘然之气,右手执着一册书,抬眸一笑,既有女子的轻柔,又有男儿的酒脱。萧遥笑道:“这是拙荆芸娘。”

芸娘一甩袖子,略一欠身,算做施礼,轻轻一笑,有着十五六少女的天真烂漫,二十三四少妇的柔婉多姿,又有着三十一二女子的妩媚风流,容若与楚韵如都不觉相视一笑,这一对失妻可真是怪人。

到新认识的朋友家第一回做客,一个不修边幅,不整衣理发,另一个千脆穿着男装,就这么潇潇洒洒,悠悠游游地来了,偏他们越是这样特立独行,越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让人想要亲近

四人在大门前见过了礼,容若正要请他们进来,就听得身后有人冷笑:“不错啊!客来如云,天天有人上门巴结。”

容若叹口气,回过头,冲那向着大门渐行渐近的萧远说:“三哥,你也很不错啊!每天一大早就要出去花天酒地……”

他下面本还有几句讥讽之词,却忽然间顿住没说出来因为正大步走来的萧远脚步猛然一顿,脸上流露出极诡异的表倩,直直盯着容若身后。

容若本言旨也回过头,却看见身后的萧遥,表情也异常古怪,正木然与萧远对视。

良久,萧远才步步走近,死死盯着萧遥半天,忽的诡异一笑,竟然掀衣拜倒,对着萧遥行了一个极郑重的大礼:“三弟拜见二哥。”

古代礼法森然,兄弟在很正式的场合,彼此行郑重的家礼,也是有的。只是这礼由萧远行出来,这话由萧远说出来,真个吓得容若几乎没直接跳起来,伸出手,一会儿指指萧远,一会夕时旨指萧遥,嘴巴张开又合上,却是说不出话来。

萧远不理容若的傻样子,一拜之后,复又站起,面色冰冷,望着萧遥道:“我既已行过家礼,你也不至干怠了国礼吧?”

萧遥微微苦笑,却又随即释然,果然也屈膝一跪。容若从没见一个人,连下跪都跪得这么潇洒。“草民箫遥,拜见诚王爷”萧遥语毕,深深叩首

家礼弟对兄,只须跪下,国礼百姓对王爷,却必要磕头的。很难想像那不羁的萧遥会是个守法依礼,对权贵低头的人。

可是萧遥磕过头,站起来,却依旧洒脱得好像刚才不过是屈膝拂去地上的落叶一般这般人物,外在的折辱,对他来说,好像根本没有意义。

容若还在目瞪口呆,身旁却听到楚韵如梦吃般的声音:“你们是越王萧离和司马荟娘?”

容若侧首,正看见楚韵如满眼的热切、崇拜、激荡、羡慕,正任怔地望着萧遥与芸娘。

萧遥同样冲神色异样地望着容若:“你叫他三哥,你的长相也真是眼熟,莫非你是……”

萧远冷然道:“还能是谁,你当年走的时候,他还是个不懂事的无知小孩,现在长大了,你就不认得了吗?”

芸娘在这个时候低声地笑:“真是热闹得很啊!”

几个声音一连串响起来,容若此时只觉头昏脑胀,连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人是楚韵如:“当年越王离京时,你我都年幼,只是这些年越王的故事,传遍京都,尤其在闺阁之中,倍受推崇。越王萧离是所有女子梦中的向往,而司马芸娘却是天下女儿羡慕的对象。”楚韵如嗔道:“你纵不知当年的故事,也不该忘了,除了大哥、三哥之外,你还应该有位二哥才是。”容若干笑,拱手作揖: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快些告诉我吧!越王萧离,是王室的异数,也是王室的一个传奇。”

他是先帝极宠爱的淑妃所出,出生时淑妃难产而死,先帝因此对萧离更加怜爱呵护,对其他儿子多严格管束,待他却素来纵容,养成了萧离放纵不羁的性子。

他生于帝王家,却全然不似王室人,他感兴趣的不是权力,不是名分,反而是天上云彩的形状,雨后彩虹的颜色。他不喜欢上朝,却喜欢观云,他不喜欢问政,却喜欢看水。

他爱在大雨来的时候倚在芭蕉树下,看雨滴怎样流过叶子、他爱在秋风起的日子呆立风口,看秋风如何拂过树稍,与其整天在朝堂上吵得天昏地暗,先天下之优而忧,他更爱在风中端一盏菊花酿成的好酒,把酒临风。

先帝逝世之后,萧逸打下大楚国万里山河,独揽大权,其他王族子弟,愤愤不平,他却更加放纵肆意,整日悠游胡闹,看花赏月,写诗做词,游赏风月,出人青楼。天不亮的时候,朝臣们聚于午门,当朝越王爷却在霜露沾衣的时分,懒洋洋在某一座青楼绣房中醒来,夜色浓重,京中的重要人物们,为名为利,为权为势,到处忙碌,四处钻营,萧离却在晚霞披肩之时,挤到赌馆酒肆,肆意逍遥。

这样放纵任性的他,是王室中的异类,却也因此从来没有敌人。王家子弟,若要安逸,要么精明强大如萧逸,要么就无为懒散如萧离,因为在别人眼中太没用,反而不会受敌视仿害,没有人害他,没有人管他,他就更加胡作!比为起来。他才华盖世,虽然不用于正途,却自有旁人不及之处

萧逸人京第一年,全国大考,会试的头名状元苦然失了踪,最后细细查去,才知是越王爷闲了没事,冒名跑到科场里考着玩,谁知考出了个状元,自然丢开不管。气得萧逸把他狠狠骂一顿,关了两个月,罚去整整一年的王傣。

两月期满,得回自由的萧离刻以要把被困的郁闷全补偿回来一般,没日没夜地在外玩,只是总算不敢再刺激萧逸,没用本来身分,化名为“闻琴公子”,四处嬉戏,赏美景,拥美人,品美酒,聆美乐,不亦乐乎。

年少时曾红极一时,年岁渐长容色衰的三十老妓柳如在青楼被旧情人侮辱,仿心几欲跳楼,被闻琴公子所救,公子亲自作词谱曲,令她手执琵琶四处弹唱,一曲琵琶,竟让这门前早已冷落的女子,重又在京城红了三年。

名妓林清波,琴棋书画皆称绝,朝中权贵尽垂涎,公子千金一掷赎美人,得罪七八个当朝重巨,为的不是金屋藏娇,只是想成全一个一面之缘,一诗相交的友人,重新得回多年前青梅竹马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