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生于切斯特?A?阿
瑟入主白宫的年代,阿瑟在加菲尔德被暗杀后继任总统,在杜鲁门的一生中 还有两位副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和卡尔文?柯立芝分别在麦金莱和哈定逝世
后成为总统。但是除安德鲁?约翰逊以外,没有哪一位副总统继任的总统像 富兰克林?罗斯福那样声名鼎鼎,虽然林肯在人们心中比历史上任何一位总
统的形象都高大,但他不是一位世界领袖,南北战争也不是一场全球性的大 冲突。他内心有一条分明的界线。像约翰?泰勒一样,他必须是总统,必须
按总统行事,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吗?“我还是哈里?杜鲁门。”自前一天晚 上 7 点零 9 分以后,他几次对不同的人说。
那天上午五角大楼派往白宫的情报官给总统送签发往海外部队的命令, 他被请到鱼形房间等候,他总是忘不了那一刻,一位“矮小、头发灰白的人”
走进来,伸出手说,“我是杜鲁门总统”,在“我”字上加重语气,好像可 能还有另外的杜鲁门总统。
一方面他决心树立他是实际负责人的形象,另一方面他又几乎时时处处 感到罗斯福的存在。一幅罗斯福的肖像挂在杜鲁门办公桌的右墙上——身着
海军披风的罗斯福侧立着,好像面对一场风暴,他指着肖像对来访者说:“我 努力去做他喜欢的事情。”罗斯福的秘书格雷斯?塔利对朋友们抱怨说:“我
仍然无法把那人(杜鲁门)叫作总统。”然而那时连杜鲁门自己也认为总统 仍是罗斯福。“他是我唯一把他看作总统的人。”几个月后他给罗斯福夫人 写道。
本世纪中他自己喜爱的总统伍德罗?威尔逊有过辉煌的学术生涯。赫伯 特?胡佛是世界著名的工程师。富兰克林?罗斯福,一个伟大家族的继承人,
曾经是美国最富的、人口最多的纽约州受欢迎的州长。那么哈里?杜鲁门呢? 与这些人相比,或者与公共生活中想当总统的许多其他人相比,他具有什么 资历呢?
阿尔本?巴克利告诉杜鲁门必须制止对他能力的非议。“对您自己要有 信心,”巴克利说,“如果没有自信,人们将丧失对您的信任。”
萨姆?雷伯恩来提另一种严厉的忠告。“我来这里与您谈谈关于你的问 题。”雷伯恩开始讲起来:
您有很多大的危险,其一就在这白宫里。我对此已观察了很长时间。我看到白 宫里的人试图在白宫周围建起一道围墙,把总统该见的人挡在外面。这是您的危险
之一。特殊利益者和谄媚者会在雨中站上一星期等着见您,把您尊为上宾。 他们将溜进来对您说,您是活着的最伟大的人——而您我都知道您不是。
4 月 14 日星期六上午,担任总统的第二天,杜鲁门决定由约翰?斯奈德 出任联邦公债局局长,他打电话给复兴金融公司的负责人杰西?琼斯,告诉
他这是“总统”的任命。可以理解,琼斯问这是否是总统去世前做出的决定。
“不是,”他厉声说,“他现在刚决定的。” 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来见杜鲁门,想问几个问题作为评价他的方式。
杜鲁门说他不想占摩根索的时间,请他送一份关于国家财政情况的综合报
告,并像要求斯退丁纽斯一样说要快,以此表明他,哈里?杜鲁门不是在接 受考问,被考问的是摩根索。
对于不了解社鲁门的摩根索来说,杜鲁门似乎既客气又果断。“但是他 毕竟是位政客,”摩根索在日记中又写道,“只有时间才会告诉我们他脑子 里在想的是什么。”
14 日星期六上午晚些时候,当运送罗斯福遗体的专列从温泉驶抵联邦车 站时,杜鲁门正站在罗斯福家属的旁边在站台上迎候着,他两侧站着亨利?华
莱士和吉米?贝尔纳斯,他俩最有理由宁愿让他们自己来代替杜鲁门。杜鲁 门请他俩陪他去车站,是知道摄影师会把这一刻拍摄下来。他彬彬有礼,仪
态大方,他的这一姿态也被看作信心的标志。像国会大厦的午餐一样,这似 乎恰恰是他该做的事。
那天天气特别闷热,炽烈的阳光透过薄雾蒸烤着大地,他们三人身着黑 色西服一起乘车在有节奏的低沉的哀鼓乐声中随着长长的送葬队伍向白宫缓
缓行进。密密麻麻的人群绵延整条宪法大道,等候瞻仰由 6 匹白马拉着经过 的灵柩。杜鲁门写道,他从不会忘记如此众多的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情景。
午间天空突变,黑云压顶,风抽打着全城各处降在旗杆一半的国旗。顷 刻间大雨倾盆而下。4 点钟在东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数百人出席——内阁
成员、最高法院法官、外国使节、身穿军服的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托马 斯?E?杜威、伍德罗?威尔逊夫人,当杜鲁门步入大厅时没人想到起立,他
看起来好像也没觉察。贝丝和玛格丽特在他身旁,仪式中自始至终他纹丝不
动地坐在那儿,凝视着前面国旗覆盖的灵柩。 他全天的日程排得很满。由于首都和全国举哀,以及罗斯福一家仍住在
总统官邸,他认为没有必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西侧楼的活动上——不再发 布官方公告,在罗斯福体面地安葬前停止一切活动。在从火车站回来到东厅
仪式开始前的一段时间里,仍不断有人从他的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哈里?霍 普金斯、埃德?弗林、李海海军上将、吉米?贝尔纳斯。杜鲁门与霍普金斯
谈的时间最长,霍普金斯形容枯槁,是从明尼苏达的病床上起来参加追悼会 的,杜鲁门问他感觉怎么样?“糟透了。”霍普金斯答道。“我知道他说的
意思。”杜鲁门写道。他们用了近两小时回顾了罗斯福年代的历史,谈论了 斯大林和丘吉尔,当时外面的大雨不断打在高大的玻璃窗上。午餐送到办公
室,霍普金斯把椅子拉近办公桌边。
根据罗斯福夫人的要求,东厅的仪式上没有颂词。大家唱了两首赞美诗
“永恒的上帝,您是拯救我们的”和“上帝的信仰”。在最后一次祈祷后, 又根据罗斯福夫人的意愿安格斯?邓恩主教朗读了 1933 年罗斯福就职演说中
一句著名的话:“让我申明我的坚定信念:我们唯一值得恐惧的是恐惧本 身??”
4 月 15 日星期日上午,出席追悼会的许多人乘总统专列经过一夜的旅程 聚集到罗斯福的海德公园山庄玫瑰园的墓穴边。老天爷大发慈悲,天气转好,
凉爽多了。这是明媚的春天,哈得孙河谷披上了春绿色的盛装,河水闪闪发 光。杜鲁门把帽子放在手中,与贝丝和玛格丽特站在一起,当入息号声响起
时,他低下了头。
2
第一个考验是 4 月 16 日星期一下午杜鲁门向国会发表演说,大获成功。 的确,几周来似乎他做的每件事都近乎完美。国会、报界、公众喜欢他们的
所见所闻——即使演说开始时出了点小纰漏,杜鲁门在还不该他讲话时就提 前开始了。
他从通道走下来时全场起立热烈鼓掌,他直接走上演讲台,打开一本黑 色活页大笔记本,马上准备开始不仅向坐满会议厅的与会者而且向广大收音
机旁的听众发表演说。众议长雷伯恩向前探身打断说:“稍等一下,哈里, 让我把您介绍一下吧。”他的话从打开的麦克风里传出来,人们听得很清楚。
而刚刚在那天上午,雷伯恩在电话里曾对杜鲁门说过:“总统先生,您对我 来说不再是‘哈里’了。”可他一激动就把此话给忘了,这一生动有趣的时
刻令人多年都可以回忆得起来。
演说刚好 15 分钟。杜鲁门讲话小心谨慎,语调缓慢,被一次又一次的掌 声打断,讲话结束前共鼓掌 17 次。
他说:“我十分谦卑地呼吁全体美国人,为保卫富兰克林?罗斯福雄辩 地宣告过的理想,帮助我保持我们国家的团结。”
“我也要向我的美国同胞们和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与自由的人民保证, 我将尽心尽力地支持和捍卫这些理想。这是我无可推卸的责任。”
各地的人聆听演说时感到欣慰,甚至感到有希望。他似乎是个好人,如 此坦率,如此有决心做好工作。有些人对他的声音和口音逐渐听惯了——
“United States”(美国)发成“U-nited States”,“nation”(国家)
几乎就像“session”(开会)的音,有时“I”(我)接近于“Ah”(啊)
——但是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好像每个字的发音就是如此。 杜鲁门说,他将连续作战,为实现持久和平和改善普通人的命运而努力
奋斗。
我们大家都在祈求早日取胜。和平每拖延一天都会付出可怕的代价。各解放军 正在彻底粉碎希特勒统治世界的恐怖威胁。东京遭到我们猛烈的轰炸??我要让全
世界都知道这个趋向必将永不改变,而且势不可当!
“我们的要求过去是,现在还是——无条件投降。”他宣布说,在讲到 后几个字他突然提高嗓门,引起场上雷鸣般的掌声。
他讲到有必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和持久的”联合国组织。孤立主义已经 成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