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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虎帝之谜



        莫非虎帝知道我们要来?

        我最先反应过来,沉喝一声:

        “退!”

        黑涯与小白如斯响应,我们三人飞一般地向殿外退去。

        虽然不能肯定,但很有可能这是一个陷阱,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多待一刻,我们就多一分危险。然而就此退去,我不无遗憾。一是连虎帝的影子都没摸到;二是若此次并非陷阱,虎帝回来定会发觉被褥一碰之下便会化为粉尘,我们再无刺杀的机会。

        循着来路,我们悄无声息地向殿外潜行。夜色之中一切仍那么平静,一队队的巡逻士兵来回穿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窜高伏低,闪过重重巡逻,我们伏于屋檐下的暗影之中。这里是一处偏殿,不知为何,巡逻的士兵都不往这边来,仿佛此处有什么禁忌似的。只要再经过三重殿门,我们便可安全离开。

        便在此时,我们忽然听到寂静的夜色中传来阵阵啜泣声。那哭声极低,仿佛被人极力地压抑着,若非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只怕我们这等级数的人也无法听到。而那哭声,正是从我们身后的偏殿中传来!

        会是谁在这卧虎神殿中哭泣呢?我们心中疑云大起,互视一眼,眼神中都不由流露出前往一探的念头。

        踏进殿中,我们不由暗自咋舌。但见这外表不起眼的偏殿,内部竟全是由水晶所建!走入殿内,我们仿佛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里。墙壁是水晶的,地板是水晶的,桌椅摆设全是水晶的!墙上镶嵌的琉璃灯正放射着莹白的光芒,令这水晶之宫更显得庄严而圣洁。

        我们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没想到虎帝竟然能布置出这样一个地方来。他却又是为谁花费如许心力?

        我们的脚步原本就无声无息,此刻愈发轻了。一步一步,我们离那啜泣声越来越近……

        那也是一间水晶房,不同的是,这间房子完全没有任何摆设,除了……除了房间中央的那一口水晶棺材!

        哭声的主人一袭罩头黑袍,正伏在水晶棺上。从我们隐身之处望去只能见到他的背影,却无法看见容貌。他哭得凄切,犹如杜鹃泣血,铁石心肠之人听了也会落下泪来。我们只觉心中恻然。

        忽然,那黑袍之人说话了:

        “……阿雪……今天是你的祭日……我……来看你了……”

        说上两句,声音便已嘶哑,竟似无以为继。那话声中生离死别、缠绵悱恻之意立时让我们知晓,棺中不是他的妻子便是他的情人。

        顿了顿,只闻他又道:

        “……你生前最喜欢水晶,我便为你建了这座水晶宫。这宫殿、这宫中的一切摆设都是我亲手所制,你可喜欢么?……”

        语声之中,温柔已极,仿佛棺中之人仍然未死,正与他对坐谈心。

        这等深情,令我们感动莫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爱情更伟大的力量呢?要亲手建成这样一座水晶之宫,会耗费多少心血、需要多少时间?若无心中满腔爱念、海样深情,又怎能建成这样的宫殿?!

        “啪!”

        那是小白的泪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竟感动得哭了。

        然而这一点细微的声音就似晴天霹雳,惊醒了那黑袍之人。

        他旋风般回转身,一双虎目之中射出森森杀机,目光正落在我们藏身之处!

        我们三人却已经呆了。他转身之际,我们看清了他的容貌,只见他一张虎脸,鼻直口阔,额头上隐现一个王字,浑身上下透着无比的霸气,不是虎帝却又是谁?!

        我们知道藏也没用,缓缓走出。

        虎帝目光流转,看见黑涯时忽地楞了一下,杀气顿减,道:

        “小鹰,原来是你?”

        黑涯一把扯掉蒙面巾,道:

        “是我……”

        我与小白也取下黑巾,现出本来面目。

        小白的脸上,犹有泪痕未干。虎帝见此,杀气又弱几分,讶然道:

        “这两位是?……”

        我抱拳为礼,道:

        “在下星无限,这位是小白。”

        虎帝双目之中爆出精芒,杀气大盛,宫中平地风起,直吹得我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黑涯往我面前一站,虎帝道:

        “小鹰,你我故人重逢,当以美酒相待,且等我杀了这狂妄的小子再与你浮一大白!”

        黑涯长笑一声:

        “这小子你却杀不得!”

        虎帝双目一闪,问道:

        “为什么?”

        黑涯道:

        “他已与你约好十日后长亭决战,你若今日杀他,岂不是自毁诺言,贻人口实?”

        虎帝沉吟片刻,杀气忽敛,显然已被黑涯说服,冷冷道:

        “随我来。”

        当先领路而去。

        我们随虎帝来到寝宫,一夜之中旧地重游,我们不由有些尴尬。虎帝见帏帐掀开,轻触被褥顿成粉尘,哪还不知我们此行目的?但他只是哼了一声,吩咐侍卫整治一桌酒菜。不一会儿酒菜便上来,我们围着那八仙桌,相对而坐。

        有时我们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上一刻我与虎帝还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此刻竟又同桌共饮。

        虎帝对我们不理不睬,只与黑涯喝酒说话。而我此刻对虎帝的遭遇产生了好奇,亦不插口。

        黑涯问道:

        “老兄你是怎么来到此间?那棺中的却又是谁?”

        虎帝猛地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尽,缓缓将自身的遭遇说了出来:

        “那一年,我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一条时空裂缝……”

        说着说着,虎帝仿佛也沉湎于自己的回忆……

        原来,时空之中存在无数的裂缝,这些裂缝沟通不同的时空,而且由于时空剧烈的变动,裂缝存在的时间有长有短。六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虎帝发现了这样一个裂缝。要知好奇是一切生物的本性,虎帝亦不例外,但他身为一族之长,不免有些犹豫。但那裂缝存在时间不长,不一会儿竟逐渐缩小,眼看就要消失。好奇终于压倒了一切,虎帝纵身一跃,穿过时空裂缝,来到了这个时空。

        由于他的样貌,没有人敢接近他,这令他苦恼万分。这个世界上的虎还未具备高等智慧,而唯一具备高等智慧的人族却又有那么多偏见。

        不得已之下,他想起了魔法。在他那个世界里,魔法是很流行的东西,他虽不会什么高深的魔法,但一般的咒文他还是知道的。于是,虎帝用幻术改变了自己的外貌,开始在大陆之上游历。

        不久,他遇上了她──阿雪。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一个人族的女孩发生感情,而且这感情还那么深沉。他快乐但又痛苦,他怕她发现自己真正的容貌。一个人和一只虎在一起,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他们结婚了,按照人族的礼节。他靠自己的劳力赚取微薄的收入,他们贫穷但幸福。然而,就象所有的剧本里一样,幸福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的。阿雪被当地的一个恶少所霸占,羞愤自杀,肚子里怀着虎帝还未出世的孩子。

        虎帝愤怒了。在饱受世人的白眼和欺辱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就这样毁了。他一声声地呼唤她的名字,但她再也不会答应。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也永远无法见到。

        当滔天的恨火烧毁一切之后,他变得彻底的无情。他建立庞大的帝国,就是要向整个人类报复!

        谁能够想到,在不可一世的虎帝的心中,竟有这样一段泣血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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