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说?"
一见银子,张大太监的眯眯眼就更眯成了一条缝:"我说我说!,其实是……"
"其实是你不能说!"平王"啪"地把箱子关上,"你刚才的解释很好,事情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明白吗?我不过想试试怎样才能撬开你的口。现在这箱东西全归你,以后不管是谁问起这件事,你该能编很多谎话了!"
张大太监不住点头,信誓旦旦:"这世道说真话难,说谎话还不容易吗?"
"很好!你给我听清楚,如果这件事你走漏了半点风声,我要回的绝不是这箱东西,也不仅仅是你这条小命!你的户籍清晰记录在册,家住何方一家几口…你贪财也不过为了家人过得好点…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平王轻描淡写地说,却字字重如千斤,像钉子一样敲进张大太监心里。
也敲进了路过门外驻足偷听的筱儿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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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灰暗,冷风冽冽,眼看快有一场雪,阿彩呵手跺足,站在冷宫门外焦急地等着谁。
小菀一路小跑着过来,脸冻得紫红。
"买到了吗?"阿彩双手捂暖小菀的脸,问道。
小菀叹气:"唉~~~"
阿彩那清亮的眸子瞬间灰黯了下去。
小菀突然像变魔术一样变了一支药酒出来:"我小菀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哈哈,被骗了吧,不这样哪看得出你有多心急哟!"
"我哪有急呀!"阿彩一把抢过药酒,声辩道,"我是为你着急嘛,多怕你出宫买东西被逮住啊。"
"我肯定是出不去的,是托守宫门的侍卫买的,我一个媚眼,就搞定了!"小菀一副魅力没法挡的样子,"宫里头什么药酒没有,为什么偏偏要出宫买?"
阿彩打开药酒瓶盖嗅嗅真伪:"也不一定什么东西都是宫里头的好,有时民间的土方子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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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簌簌地落下,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第94节:李偌,你究竟想干什么?!(3)
平王邀约太子前来未央宫烹茶观雪,闲庭对弈。
棋下到一半,平王借故走开,让筱儿替他把棋下完。
筱儿坐到棋盘前,举棋不定。
"怕他又使招设计你我?"太子看出了筱儿的心事重重。
"他的心思目前不会用在这上面。"筱儿另有所指。
太子立即心领神会筱儿所指,无语下棋。
"这人生好比一局棋,下错了一子棋,所有的棋都跟着错下去,再也没有办法重新开始。"筱儿以棋喻四人目前纷繁复杂的境况。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将错就错,也说不定错有错着呢?"太子联想起自己如何阴差阳错地错失了想娶的女子娶了不想娶的女子。
筱儿亦心领神会太子所指。
两人又默默地下棋。
忽然,筱儿站起身来:"从局势和目数上来看,我们是平手。就下到这吧,这局棋,我不想它结束。"
筱儿走后,平王就出现了。
偌仪二人一起品茗。
"你刚才没有走远,对吗?"太子用杯盖刮去茶面上浮沫,轻抿一口。
"走远了就无法证实我心中所想,显而易见你们仍藕断丝连……我会休了筱儿,机会我给了,后面的事,你看着办。"平王快人快语,干脆利落,"一心不能二用,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沈善柔,那只会害她了。"
"我害她?不是你娘在害她吗?而且,好像三天两头去冷宫打扰她的人是你吧!"
"你不是我,你是未来一国之君,你知道父皇对你寄予了多大厚望,他绝不会让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毁在一个废妃手上!不可以负责到底的事,就不要开始。"
"说得好,不可以负责到底的事,就不要开始。既然当初选了筱儿为妃,就该为她负责到底而不是把她推给我!"
"她不是你从小就喜欢的人吗?这不是推,是让,君子有成人之美。"
"可我已经选了沈善柔为妃,那么就负责到底。"
"你怎么负责到底?你现在连冷宫的边都不敢踏足半步!你除了半夜偷偷摸摸召她去东宫,你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你不觉得你关心她有点过份了吗?她是我娘子!"
"你母亲已经替你休了她,她现在已不是你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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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筱儿迎着飘雪,站在东宫门外,怔怔地看着敬事房的轿子抬着人进东宫,再空轿抬出东宫,眼底深处有隐忍的泪。转身离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如果连你都失去,这死水一般的宫廷生活该怎么继续?
早有耳闻这深宫的寂寞,暗处的倾轧,为了家族的荣耀我选择这样的命运。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远离是非,独善其身,温良谦恭,相夫教子。而事情永远不是我想像,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多,多太多!还记得最初的初衷吗?如今我连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怎么帮助我的父亲我的家?
远处灯火迷蒙,她羸弱身影投影在金碧辉煌披红挂绿的宫墙上,渐行渐远,身影隐没于拐角暗处……
"你在写什么?"阿彩推门进来,清亮的眸子犹如点点星光。
"父皇不肯见我,却给了一些奏折让我批阅,然后他再审阅,教我如何去做一国之君。"书桌前的太子放下笔,站起身,整理好散乱的奏折。
"哦,做一国之君蛮累的嗬。"阿彩讪讪地笑,有点懊恼自己听不太懂太子的话。
"坐。"太子还是那句言简意赅的话。
"不坐了,上次都坐一晚了。你快把衣服脱了,睡到床上去。"阿彩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说。
"???"太子额上冷汗直冒。
"磨磨蹭蹭干什么?不好意思呀?真是的,像个女人一样!"阿彩噘起了嘴。
飘飘然地脱掉衣服,脱剩一条亵裤,坐到了床上的太子,表面上正襟危坐,实则心旌摇荡,浮想翩联:真巧,我也觉得上次瞎坐一晚很浪费……像个女人?等会你就知道我很男人!
"不是坐着,是睡着,","不对,睡反了,要趴着睡。"阿彩发号施令。
太子乖乖地完全照做。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不知阿彩弄了什么到他背上。接着阿彩双手在他后背使劲揉搓。不对吧??我们彼此间要做的事好像弄反了。
顷刻感到如芒在背,火辣辣地痛:"搞什么名堂,沈善柔?!"
"帮你的背擦药酒啊,不然你以为是做什么?"阿彩大力地又拍又按,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疼得太子咬紧牙关哑忍,心情像是从皇宫最高的那座塔顶跳下。
"为什么把中裤也脱了,你不冷吗?"阿彩略感奇怪地问。
"不冷。"太子打肿脸充胖子。
"干嘛被砍这么一大刀也不说一声?都伤着骨头了!不拿药酒往死里擦怎么行?会落下病根的!"阿彩埋怨道。
"一点点小伤难道到处敲锣打鼓去说?男人再伤再痛都不会哼一声的!"太子正耍着酷,阿彩用力一搓,疼得他忍不住叫唤,"唉~呀~,你轻点!"
第95节:李偌,你究竟想干什么?!(4)
"你在冷宫那边缺些什么,想要点什么?"太子的脑袋枕在交叉的小臂上,面部表情非常严肃。
阿彩想了想:"嗯……我想要…种!"
种???闻言,太子又开始心猿意马。
"想什么呢,你!"阿彩用食指戳太子额头,"我要菜种!我打算在冷宫后院那片泥里种菜,自己下锅煮来吃!我还要花种,撒满冷宫四周,春天快到了,我要让冷宫到处开满花,成为皇宫最美的地方!羡慕死那些想进都进不了冷宫的人,哼!"
扭头看看沉浸在幸福瞎想中的阿彩,太子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被打入冷宫也不介意呢,原来你也会怀恨在心的啊!"
"那当然,我小气得很!"阿彩挥了挥拳头,又道,"你比我还小气呢,还跟自己哥哥斗气计较。我跟什么人都可以斗,就是不跟自己亲人斗!"
"别提他吧。"太子顿觉很扫兴。
阿彩看不出太子吃味了,继续喋喋不休:"两兄弟怎么好像陌生人一样,不是,是连陌生人都不如。我看过一个传奇是讲哥哥被冤枉杀人,抓进了牢里准备杀头,弟弟为救哥哥故意打劫金铺入牢,带哥哥逃跑……"
"我体会不了这些俗人的廉价兄弟情。"太子不耐烦地打断。
"什么俗人?太子就不是俗人啊!"阿彩停下了擦药的手,非常不满。
太子耐着性子跟她好言解释:"你得明白,这个宫里有多复杂,人心多难测,我得顾虑有可能危及到我的人。"
"那明明和小志呢?你经常去照顾他们就不担心他们危及到你吗?"
"其实是父皇让我去照顾他们的,这是一个只有我跟他知道的秘密。别看做皇帝万民臣服金口玉言,他有很多苦衷、无奈、身不由已,很多没办法掌控的事情。他生活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就连吃喝拉撒都是记录在册的。燕妃犯的是叛国罪,明明和小志身上流着一半吐蕃人的血液,他想去看看他们都不能去,如果他对他们有一丝的好,就会被士族臣子们拿来大做文章。保住他们的命,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以做的唯一的事情。"太子眉心微皱。
"那我呢?你不怕我危及到你吗?"
太子沉默了,低下头…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语气亦很温柔:"你对我构不成威胁。"
这回轮到阿彩沉默了:可能我会对你构成很大的威胁呢,你娘说的,我会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