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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方秘书的意思是,人不要上去太多了。是不是就你和袁小奇上去,让陈雁在下面等?”宋达清沉吟片刻,说:“还是我在下面等吧,让女士留下来不太好。”这正是朱怀镜的意思,他拍拍宋达清的肩膀,说:“这就委屈你了。下次我们再同皮市长单独聚吧。”就请二位上了楼。

进了门,皮市长他们还在搓麻将,桌子上的水没有了。皮市长并不抬眼望他们,只是方明远招呼各位坐。袁小奇和陈雁说道谢谢,却不坐下,都围在皮市长后面看牌。这一局皮市长的牌很不好,袁小奇看了一会儿,见皮市长抓了个四万,就说拿着吧,他回头望望袁小奇,有些迟疑。朱怀镜就说,这位就是袁小奇,信他一回吧。皮市长略略点头,依了袁小奇。也怪,他留下四万,下一轮马上就抓了个三万。他听了袁小奇的,九本一出手,他的上方吴运宏就碰掉了,打出一张三索。皮市长就吃了三索。他这才回头望一眼袁小奇,表示满意。吴运宏打出的不是别的,偏偏是张五万,正好又是皮市长需要的,就吃了。苟名高和舒杰都笑了起来,说就让你俩打牌算了,没我俩的份了。接下来皮市长横竖听袁小奇的,居然真的和了。皮市长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转身对袁小奇说:“不错,你真是神机妙算啊!”朱怀镜便向皮市长正式介绍了袁小奇。皮市长这才同他握了下手,说着好好。又转眼望着陈雁,问这位是谁。宋怀镜就介绍了。皮市长握着她的手,很亲切地摇着,说:“原来你就是陈雁啊!新闻我是每天必看的,你的大名早听得耳熟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人呢?”陈雁那样子像是有些兴奋,脸微微红了,说:“市里的各位领导,我基本上都采访过,只是还没有这个荣幸采访您。”皮市长握着她的手再摇了几下,请她坐下,再笑着说:“下次我有什么活动,我让办公厅向你领导点名请你来。”

皮市长兴致很高,说笑好一会儿,才记起袁小奇来,问:“他们都说你神得不得了,今天就让我们见识见识?”袁小奇却谦虚道:“不敢说有什么本事。学了点东西,从来不敢在人前卖弄。今天能在皮市长面前汇报,我三生有幸!”袁小奇说的既有江湖路数,又夹杂官场套话,听起来不伦不类的。朱怀镜就说:“皮市长让你显显功夫,你就显显吧。”袁小奇望着皮市长说:“不如让我同各位领导玩几盘麻将?”于是吴运宏就让出位置,袁小奇又说:“你们各位可以站到三位领导身后去当参谋,我身后不可站人。”这样四人才开始抓牌。抓完了牌,袁小奇拍拍后脑,闭目片刻,说:“我这次和清一色吧。要不是为领导表演凑兴,我不敢这样啊。”皮市长说:“不妨不妨。”抓了几圈脾,袁小奇敲着手中一个牌说:“让你们知道了我想和清一色,你们就更好卡牌了。没办法,我就只好自摸了。”说罢轻轻摊了牌,原来和的是清一色本子。

皮市长只眼睁睁望着袁小奇摊开的牌,半天不说话。好一会儿,皮市长才说:“啊呀,真的这么神?”大家才啧啧起来。皮市长问:“再来?”吴运宏怀疑是不是袁小奇在洗牌时做了手脚,提出不让他动手洗牌。袁小奇笑道:“就劳驾各位领导洗牌吧。”皮市长和舒杰洗了几手就停了,吴运宏却仍将牌满桌子搓,又一个人动手摆起了方城。

大家才开始抓牌。抓完牌,皮市长问袁小奇这回准备和什么牌。袁小奇却很恭敬地说:“听市长的。”皮市长说:“你和个七巧对怎么样?”袁小奇回道:“行啊。”这盘牌眼看快到底牌了,仍不见有人和牌。只剩最后四个牌了,皮市长抓了了个东风,往桌子上一摔,笑道:“怎么?你的七巧对还没有凑齐?难道海底捞月不成?”他话刚说完,袁小奇就抓住了最后一张牌,却不马上摊开,只望着皮市长,说:“领导英明,真的是海底捞月。”说罢将牌亮开,又是个东风。方明远忙过去摊开他的牌,见缺的正是个东风。皮市长赞许地笑了起来,袁小奇忙自嘲道:“皮市长,我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和您的东风呀?”最后一盘,袁小奇说:“你们谁给我纸笔,我写个字条,皮市长把这字条放在口袋里,等这盘牌完了,再拿出来看。”朱怀镜这就取了纸笔来。袁小奇神秘兮兮跑到一边写了,折好双手交给皮市长。皮市长并不打开来看,将纸条放进了口袋。朱怀镜、方明远和陈雁一直是站在皮市长身后看牌的。原先几盘,皮市长手中的牌,总是凑不来。这回却来得很顺。果然天助,皮市长真的和了。皮市长将面前的牌一摊开,满堂喝彩。皮市长很谦虚地笑了笑,眯着眼睛望了望袁小奇。袁小奇却向皮市长双手打拱,说:“请皮市长打开纸条。”大家这才记起那张纸条来,皮市长也如大梦方醒,忙取出纸条打开。大家凑近一看,见那上面写的竟然是“敬请皮市长和牌”。皮市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朱怀镜心想袁小奇这回让皮市长难堪了,有些紧张起来。袁小奇也有些不知所措,张眼望着朱怀镜。

皮市长站了起来,背着手,低头踱了几步,又坐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说:“神秘,神秘啊!这就真的是一种神秘的生命现象了。”大家点头不已。陈雁一直不怎么掺言,这会儿她出来岔开话题,说:“皮市长,我们今天有幸同您在一起,非常高兴。您可不可以同我们照个相?”她歪着头,笑起来嘴巴像一弯新月。皮市长的目光在陈雁脸上游移片刻,长者一样慈祥地笑道:“小陈呀,要照相,当然可以。来吧来吧,我们照个相。”大家就你望我,我望你,不知皮市长这是叫谁照相。陈雁从包里取出照相机,说:“老袁,你先同皮市长照个相吧。”皮市长仍坐在沙发里,袁小奇忙站到皮市长身后,一手扶着沙发。陈雁便喀嚓起来,闪光灯令人目眩。吴运宏、苟名高、舒杰、方明远、朱怀镜几人也依次同皮市长照了相。陈雁给大家照完,就高举着相机说:“请哪位给我照照?”朱怀镜本想替她照的,却一犹豫就忍住了。方明远便接过了相机。皮市长这回却站了起来,微笑着四周望望,见那面墙上挂了幅山水,就说:“这里吧,高山流水,好背景啊!”

照完相,方明远就问皮市长:“今天您忙了一天了,还没停过。是不是休息了?”皮市长这就打了哈欠,说:“好吧,休息。走吧!”方明远进里屋取了皮市长的包提着,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再跑去开了门。皮市长笑着扬扬手,出门而去。吴、苟、舒三位也夹了包,扬扬手,随在皮市长后面。方明远朝朱怀镜说声走,朱怀镜就招呼袁小奇和陈雁。一行八人鱼贯而行,神情严肃。下到大厅,方明远问朱怀镜是不是回机关,回去的话就一同坐车走。朱怀镜说明天一早退房,今天再在这里住一晚吧。于是朱怀镜同袁小奇、陈雁站在门口,目送皮市长他们上车而去。

这时,宋达清才跑过来,问:“怎么样?”朱怀镜忙回头道歉:“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在这里。皮市长今天很高兴。”宋达清说:“没什么哩,我们有时执行任务,晚上在外面潜伏,一蹲就是大半夜哩。”已是零点过了,宋达清还提议是不是找个地方玩玩去。朱怀镜念着玉琴,就说太晚了,改天吧。三人就分手。朱怀镜转身才走了几步,袁小奇又叫住了他。他站住了,袁小奇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我想了想,还是同你说说。我今天注意看了皮市长的脸相,他前程不可限量。”朱怀镜笑笑,说:“他已是这个级别的官了,前程已不错了。你这不等于白说?”袁小奇却很是认真,说:“我还预测了一下,他最近有大喜事,喜从天降。信不信由你,你先记住我这话,看到时候是不是应验了。”

宋达清和陈雁站在那里朝这边张望,不知他俩在这边说着什么神秘的事情。朱怀镜只好说:“好吧,我记住你的话。不过你也记住我的话,你刚才这话只能对我说,不能同别的任何人讲。”袁小奇说道好吧,两人就分了手。朱怀镜一路上却总想着今晚不知皮市长是不是很高兴。袁小奇有意不和皮市长的东风,最后又有意让皮市长和了牌,这就玩得有些过分了,有自恃高明的味道。皮市长显然很敏感,好像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在玩。朱怀镜注意到了皮市长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隐隐露出的愠色。他想如果真的让皮市长不高兴,费了这么多手脚引见袁小奇,就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

玉琴早睡下了。朱怀镜进洗漱间洗了脸,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拨了方明远的手机,“明远吧,对对,是我。你休息了吗?打搅你了。路上皮市长说什么了吗?”方明远说:“皮市长很高兴,对袁小奇很有兴趣。”朱怀镜道:“我告诉你,我们分手后,袁小奇把我拖到一边说,皮市长最近有大喜事,说什么喜从天降。”方明远说:“他不要乱说啊!”朱怀镜说:“我已交代他了,不让他再同谁说这话。他答应了,我相信他做得到的。”听说皮市长今晚真的很高兴,朱怀镜也就放心落意上床睡了。

05

朱怀镜回办公室上班几天了,好像不太习惯,坐了不久就想打瞌睡。这时刘仲夏微笑着进来,将门轻轻虚掩了。朱怀镜就猜到刘仲夏一定是有什么神秘的事情同他讲了,就客气地请他坐。刘仲夏在他对面的桌子前坐下,身子尽量往前面倾着,轻声道:“怀镜,刚才人事处揭处长他们找我,主要是了解你的情况。”刘仲夏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望着朱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