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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们在第二位(杨秀清)死后去看他(指杨秀清妹夫),发现他的住宅未被骚扰,但他的妻子告诉我们,他已被用锁链套着脖子带走了。我们从那里来的第七位(秦日纲)处,逗留了一天也没有见到他,他的部队在第一位(洪秀全)处。

第二天,我们到第一位(洪秀全)处来找第七位(秦日纲)(因为他是我们唯一的朋友,是他把我们从镇江带到这里的)。我们的翻译也在那里,他将我们的朋友指给我们看,我们惊奇地看到,他们和第五位(韦昌辉)一同跪在第一位(洪秀全)的门前,每个人的脖子都套着锁链,头裹蓝巾。他们并不像犯人一样被拘禁着。

第一位(洪秀全)的一个女宣诏使出示一块两码半长、半码宽朱笔书写的大黄绸,放在他们两人面前。他俩便读上面的诏书,许多第二位的官员也挤上去看。诏旨很快就念完了,被递出来贴在正对第一位(洪秀全)宫殿的墙壁上。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屡次通过这些女宣诏传递消息,她们都是大体上还算美丽的广东女子,传递口信时声音清楚而又沉着,在30码处都能听得见。

传话间歇期间,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退到一个小屋里一同商议。最后,两位宣诏使宣布他们每人将被责打500下。随即有人递过了五根棍杖,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被自己的军官带去受刑。

第五位(韦昌辉)让某个军官抽打他,打到第300下时,第五位(韦昌辉)抽出小刀说,如果不打得重一点就杀死他,同时还装出哭的样子。

就在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受罚的时候,他们的一些部下涌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他们的背部,以代替他们受刑。我并不知道这纯粹是场闹剧,当时我正给第七位(秦日纲)摇扇子,看到其他人将手搁在第七位(秦日纲)的背部,便也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我的手被打了几下后,棍杖断了,又换了一根。然而,他们每人所受的杖责并不超过320下。第五位(韦昌辉)的一个军官想解下第五位脖子上的锁链,被他制止了。在这场虚假的惩处过程中,我看到有几百名官兵在哭。

第二位(杨秀清)属下的几个官兵也在场,他们是囚犯,脖子上套着绳索和沉重的锁链。大约有6000名第二位(杨秀清)的部下无疑已成了囚犯,被关押在第一位(洪秀全)宫殿两侧的两间大房子里。在返回第七位(秦日纲)住宅的途中,我们遇见了我们好管闲事的翻译,他和两个士兵押着两名在躲藏中被抓获的第二位(杨秀清)的军官。他告诉我们,等这两个人被斩首后,第七位(秦日纲)即刻要见我们。

被带到第七位(秦日纲)面前后,翻译随即拉我们下跪;我们通过翻译向第七位表示,对他受到杖责深感遗憾。第七位(秦日纲)表示不要紧,并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卧室,紧挨着第一位(洪秀全)宫殿的大门,对面便是长时间悬挂着第二位(杨秀清)首级的地方。

当天夜间,我们跟着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查看关押那6000人的房子,他俩在窗外察听,并策划如何消灭这些人。

次日黎明时分,这些囚室的门窗被打开,几个炸药包被扔到这些囚犯当中,出口处则被牢牢看守着。士兵们冲进了其中的一个囚室,几乎未遇到什么抵抗就杀死了所有的囚犯;但在另一个囚室,囚犯们用墙壁和隔墙上的砖块殊死抵抗了六个多小时才被消灭。这些囚犯除了被枪击外,还遭到两门发射葡萄弹的炮的轰击。这些可怜鬼自己脱光了衣服,许多人因气力衰竭而倒下。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最终命令他们的人将右臂从袖中抽出,以便与第二位(杨秀清)的人区分开来;这些士兵接着便冲了进去,杀死了仅剩的人。

此后,我们随即也进了屋。天啊,场面太恐怖了,有些地方死尸竟重叠了五六层;有的自己吊死,有的被扔进来的炸药包炸成重伤,这些尸体被抛到一片荒野上,无遮无盖。

此后,城里每户家长都得报告家中所有男女孩童的人数,每个人被发给一块小木牌,佩戴在胸前,一旦发现第二位(杨秀清)的人就得抓住。在几周之内,被抓获的第二位(杨秀清)的人五人一队,十人一队,甚至成百成千地被押到刑场斩首。所有吃过第二位(杨秀清)饭的妇女儿童也都不能幸免。

约在第二位(杨秀清)被杀的六周后,第六位(石达开)和他的部分人马进了城,赶往第一位(洪秀全)处,在那里与第五位(韦昌辉)和第七位(秦日纲)相遇。第五位和第七位给他看了他们的行动记录,第六位(石达开)说:“你们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为我们作战的长发兄弟?难道第二位(杨秀清)和他的几个要员的死还不能使你们满足吗?”第五位(韦昌辉)回答说:“你是贼!”第六位(石达开)回敬道:“你也是贼!我们都是在为同一个事业战斗,因此我们都是贼。”第六位(石达开)接着说:“既然你们已一意孤行到如此地步,你可以自己了结这件事,这与我根本不相干。”当夜,他悄悄地集合了他的部队来到西门,但因未经第五位(韦昌辉)的许可而被拒绝通行。他便杀了门卫,同他的大部分属下出了城。如果那天夜里他没有出城,他就会被斩。不少人也乘机出了城。

第二天早上,全城处于极度的骚动状态,每个人都携带着武器。他们四处出动,欲逮捕第六位(石达开),但不能断定他走的是哪条路。他们洗劫了他的住宅,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小孩以及夜间没有出走的他的所有部下。

第二天一早,第七位(秦日纲)派人来叫我们,我们非常担心他会杀我们,便打算宁愿越城而逃也不去见他。我们找到我们的翻译,让他向第七位(秦日纲)的一个军官探听找我们的目的——原来他只是想知道我们是否已出走。

对第二位(杨秀清)追随者的屠杀持续了三个月,我们估计约有四万名成年男女和儿童丧命。

当他们感到心满意足后,第七位(秦日纲)便率领载有15000人的船队溯江行驶到芜湖江岸的新岭山,我们两个人也随同前往。

第七位(秦日纲)奉命回南京。镇江的第二号头领带领500名手下一同前来,他接掌了对整个部队的指挥权。这似乎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和不小的牢骚。第七位(秦日纲)当晚就赶往南京。在此之前,我们两名外国人和我们讲葡萄牙语和英语的侍童曾过江,来到第六位(石达开)的营地和堡垒,从其部下那里得知,第七位(秦日纲)因为在南京的暴行,很快将被斩首;他们还相告,第五位(韦昌辉)已被砍了头,如果我们有什么危险,可以过江和他们住在一起。

由于第七位(秦日纲)不在,我们便加入了第六位(石达开)的部队,发现已有一些第七位(秦日纲)的人投奔了第六位(石达开)。我们想亲自面见第六位(石达开),对方便为我们备好轿子。我们走了约40英里来到芜湖,发现那里驻有6万-8万的军队。我们没有见到首领,但他捎口信给我们,表示我们会相安无事,并让他的一个军官照看我们。

我们在芜湖看到第五位(韦昌辉)的一名军官脖子上套着锁链,还看到第五位的首级被挂在一根杆子上,它是保存在盐里从南京送来的。此前,在我们离开南京期间,第六位(石达开)曾致书第一位(洪秀全),表示如不处死第五位(韦昌辉),他将率部攻取南京。因担心第六位(石达开)会从琉璃塔方向逼近城垣,并利用琉璃塔作为制高点向城里射击,该塔被下令炸毁。当我们离开南京时,琉璃塔还矗立在那里,当我们回来时却已站立在它的废墟上了。

由于没有接到任何回音,第六位(石达开)便率领所部猛攻南京三天,杀死了第五位(韦昌辉)的官兵500人。攻城未遂后,他将部队撤回到芜湖,不久就收到了第五位(韦昌辉)的人头。我们随同他再次返回南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城门像第二位被杀前一样洞开着。

第六位(石达开)对第五(韦昌辉)、第七(秦日纲)和第八位(胡以晃)的死感到满意,但并不准备杀死他们的任何一位手下,仅要求将从他家中抢去的物件(事发于他匆匆离城的那天夜间)归还给他,已抢劫者也不予追究。在我们离开芜湖的好几天前,第六位(石达开)已先行派出600人为他准备住所;然而,在我们到城之前,这些人已抢劫了第五、第七和第八位的住所。我们试图见到第六位(石达开),以领到一些衣服和钱,但未能遂愿,任何人都不允许见他。同我们住在一起的几位军官便写了一封反映我们请求的信转呈第六位,接着就得到答复,领到了足够的衣服和10吊钱。

第六位(石达开)的地位如今仅次于第一位(洪秀全),他一直深居简出,所有的请示都以书面形式交给他,答谕则贴在他住所外面的墙上,所有的官员第二天早上去看批示。我们曾一次看到50份这样的答谕。

第六位(石达开)让他的侄子(一个20岁的年轻人)统领芜湖和太平府的军队。我们第一次进城时就感到南京非常沉闷,此次回来后更感到如此,城内的外观似乎还会变得更糟。但是,中国人是很富有活力的,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因此,我们想南京会在几周内恢复它从前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