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做臭了?你说金行长这把我屈的, 我这么本分的人哪里找.”
于扬笑着把纸条给他, 道:“你还不快去提货, 晚了这些就没了, 得等后天了.”
吴总忙出门, 迎头撞上财务经理拿着资料进来, 但是财务经理看见他冷冷的, 等他走后才对于扬道:“于总, 这人不是很地道, 大姐以前在的时候听他花言巧语, 赖了很多帐.”
于扬笑道:“知道, 我叫他付款不许用支票, 你也帮我把一下关. 不过只要他不做手脚, 他付款买货, 就是我们的客户.”
财务经理俩月看下来, 也知道这个年轻的新老板有主见得很, 满意离开, 金行长也就闲话两句拿着资料回去.
于扬送走金行长就打手机叫吴总过来, 一见他进门就劈头问:“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吴总立刻笑道:“哎哟, 怪不得公司上下都说于总精明,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法眼, 可不是, 今天早上周总给我电话……” “他叫你传话威胁我?”于扬不客气地打断他.
吴总立刻道:“他有那意思, 但是我怎么会帮他这么做?”
于扬不让他多说, 就直接大喇喇道:“你这么做就对了, 周建成自顾不暇, 他现在就是接手这套设备也是没精力叫它们转起来, 还是叫它瘫着, 到时你我谁都没有好处. 这个月初税务已经进去查他的帐了, 嗯, 他现在这个时候是标准的焦头烂额. 只怕他再没有接触这些设备的机会. ”于扬相信周建成知道她于扬擅自开动机器后会狗急跳墙, 但是他又没精力亲自过来责问, 电话威胁于扬也是没用, 所以他一定会联系吴总, 无非是许以利益, 叫他从中作梗, 所以于扬也不给吴总说出什么话的机会, 不如自己先声夺人, 就把话明说了, 叫吴总看清利益究竟在哪里. 这种眼睛里只有利益的小人才是最容易对付的人. 而且地位变化就是变化, 此刻对吴总就是应该这么说话, 否则会叫吴总看轻了去, 以为她生嫩可欺.
吴总连连说道:“那是那是, 我不要命了, 怎么会同他拴一起了……” 于扬不理他, 接起一个电话, 居然是大洋彼岸的范凯, “你怎么会这时候来电话?不用睡觉吗?”
范凯大声道:“老扬, 你说你几年没上网了?别是光顾赚钱不要朋友了吧?”
于扬笑道:“还真给你说中了. ”边说边做手势叫吴总出去, 这人现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什么事这么要紧的?与澍有关?”
范凯道:“对, 澍不是要回来了吗?她准备先在我们市落脚找工作, 我说她反正我也不在, 住我那里就是, 但是她偏不肯, 你不是有房子空着吗?干脆给她住吧.”
于扬笑道:“咦, 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干吗给她住?有什么好处?”知道范凯在乎澍, 所以于扬特别喜欢这时候抓紧时间挤兑他.
范凯果然立刻急了, 道:“老掖你给还是不给?一句话.” 于扬见他着急就高兴, 也就不难为他, 笑道:“给. 不过你给我确切时间, 我回家安排一下.”
范凯却是不乐意了, 道:“老扬你怎么这么没志气, 吓你一下就软蛋了, 没劲. 想吵几句都找不到人.”
于扬笑道:“就知道你瞄着我当靶子呢, 不过只怕我再拒绝你你就得打包做逃兵飞回来了, 体谅你一回. 你什么时候回来?”
范凯道:“你拿张纸记着, 别弄错了. ”随即把时间一一报上, “哎, 你和陈星怎么了?怎么他那儿问不出你一点消息?”
于扬不理他, 道:“你早点休息, 电话费不便宜, 我挂了.”
陈星, 偶尔闲暇时候会想起他, 像他这样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很少了吧. 真的是一丝算计也没有, 把心全摊在于扬面前任由她发落. 于扬不是不知道他的好, 但是来了这儿后新换的手机号码没告诉他, 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姿态, 无非是不想与他联系的意思, 他要想知道还不会问梅欣可拿?但是他还真的这回争气了, 没打来一个电话.
即使澍不来, 也该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 带的衣服不够穿了, 得再发运一些过来;梅欣可一直叫她去尝尝她亲自养出来的首批成功上市的柴鸡, 情面不能却;那么多日子避下来, 老脸似乎也退烧了, 应该可以面对于士杰了;最要紧的是, 虽然与韩志军几乎天天一个电话, 但是不回去看看总是不很放心, 眼见为实. 再说, 现在公司基本上了轨道, 走开两天不在话下, 三个拿干股的骨干比她还认真着呢.
计算好日期, 于扬买了机票, 谁都没通知地回去.
第四十章
于扬在机场犹豫再三才给于士杰一个短信, 叫他派个车子来接, 不过后面添了一句因为行李太多, 需要人扛. 相信这样一来于士杰不会自己出马了. 否则他自己来接的话等于是要于扬一起扛.
果然于士杰没来接, 派了个司机拿着牌子候着. 那个司机可能是受了吩咐, 没二话, 什么都自己扛着去. 一上车又道:“于总说这辆车子你先用着, 等下我把你送到后把钥匙交给你.”
于扬点头, 于士杰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 以前他不是没车子给于扬, 但是那时候给的话没意思得很, 算什么话, 但是现在不同, 可算作是拉拢关系. “好, 我先用着, 回去时候把钥匙交给望雪.”
谁知司机道:“望雪姐辞职了, 说是要读书去. 其实她干吗还要读书呢, 于总正提拔重用她呢. 错过机会以后还能抢到吗?”
于扬吃惊, 忙问:“于总给她什么位置?”于扬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数.
司机道:“于总让望雪姐做江苏公司副总呢, 但是望雪姐不要去, 其实她不去就不去嘛, 嫌远又没什么, 辞职又是干什么的, 好好的工作, 以后还哪儿找那么好的位置去.”
于扬嘴里应着“是啊是啊”, 但是心里明白, 出事情了. 一定是于士杰觉出望雪的心思已经影响到工作了, 所以做出这种明着是升迁, 其实是调离的决定. 望雪岂能不明白, 她当然是因此而心碎, 所以干脆不留一点退路的辞职. 其实于士杰这样做还是必要的, 望雪这样的感情炸弹留在身边终是危险, 随时会爆, 早点排雷最好. 不过心里也是替望雪惋惜, 这么好的女孩子, 可是感情用错方向.
但是应该说于士杰是早就知道望雪的心思的, 那次一起吃饭时候于扬就向他提起过, 只是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 这个时候才发落?于扬决定不想, 于士杰这人太深沉, 不想再次错估他的心思导致自己下不了台, 又得躲外面去不敢回家. 但怎么克制得住不想, 或许是他找了个女友?
“开我东阁门, 坐我西阁床. 脱我战时袍, 着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 对镜贴花黄”. 洗漱更衣的时候, 于扬忍不住想起花木兰回家的那段描写, 还真是有点像. 在北方那段时间, 天天几乎是窝在公司里, 最先是因为还没理清头绪, 后来则是为了替徐汇中避嫌. 毕竟人家是政府机关的人, 最怕出这等绯闻. 而且在公司的时候随时要下车间, 穿裙子极其不便, 现在穿起裙子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是打扮妥当, 往积了灰的镜子面前一站, 发现统共不是味道, 像是以前玲儿偷了她的衣服穿. 于扬垂头丧气, 居移体养移气, 信焉.
于士杰的电话却是追来, 打到家里的座机上, 大概是司机回到公司向他汇报了. 这么多日子没听见过他的声音, 都是传真短信往来, 接起电话的时候有点不适应, “小扬, 你家里反正也不方便, 干脆出来吃晚饭吧, 你等下先来我公司.”
于扬应了声“好”, 但随即道:“多等我一会儿, 我现在没法见人.” 于士杰听了吃惊:“怎么回事?需要我帮忙吗?”
于扬这才发现自己又冲口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忙道:“没事没事, 反正我就是要迟一点, 不, 迟好多才过来. 如果于总饿的话你先自己吃起来, 别等我.”
于士杰从话里听出于扬应该是个人小事要解决, 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喜欢她说出来, 而且有点任性地说出来, 忙连声说着“好好好”放下电话.
于扬飞速去以前经常光顾的发廊剪了头发, 短不盈寸, 从后面看绝对不会当她是女的. 头发一修好, 人样就出来了, 但是慢着, 手指捆着的黑边虽然刷掉, 但是满脸的疲倦却是尤在, 昨晚想到要回家不知怎的睡不着, 这年纪人经不起折腾, 一夜不睡脸上就有反应, 所以舒舒服服到美容院睡了一觉, 醒来一看, 妈的, 终于可以见人. 这才回家换上一件黑色齐膝晚装, 穿上久违的细高跟带小蝴蝶结的晚装鞋, 还有久违的碎钻项链, 满意出发. 于士杰既然没再来电话, 一定是还在公司.
把车停在以前经常停的地方, 走进什么变化都没有的大厦, 但是心情自有一番光景.
于士杰的公司里面灯火通明, 但是没有一个人, 进门踩在地毯上穿过诺大的办公室, 来到门洞大开的于士杰办公室门口, 见于士杰正侧着身坐着看资料, 眼镜又被他摘下来抓在手上, 手停在胸前. 想到以前指出他老花眼时候还被望雪踢了一脚, 而今望雪却是心碎离职, 心里颇为感慨.
于扬从来没这么仔细看过于士杰, 因为这个人总是被仰望的. 所以于扬没敲门, 就站在门口.
于士杰要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 连忙戴上眼镜转过椅子, 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也是静静看了于扬一会儿, 好久才如梦初醒地道:“怎么不敲门. ”语气平静一如往昔.
于扬确认刚才看见于士杰的眼光里有欣喜, 应该还有其他别的内容, 但是现在听他的话却是什么都没有, 心里丧气, 竟然觉得刚才这么忙着剪发美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只得也说了句:“试试我有没做贼的可能. ”此时几乎已经沮丧地肯定, 昨晚睡不着觉是冒傻气, 今天穿得那么漂亮更是自作多情, 看来又是糗大了, 幸好这回只有自己知道. 算了, 望雪前车之鉴, 别再给自己讨没趣了. 于扬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于士杰这时起身拿了包出来, 走到于扬身边微笑道:“人瘦了一点嘛.”
于扬其实心里有一大堆话要说, 那里吃不惯, 没海鲜, 气候不舒服, 睡醒过来喉咙发干, 但是话到嘴边却忽然觉得没劲, 只是没精打采应了声:“嗯, 巴不得呢.”
于士杰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 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看得出于扬今天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看着很喜欢, 但是也很忐忑, 他不知道今天于扬的小手再挽上来的话, 他还有没有那勇气拂开. 这么多日子没见, 原来还真是想念. 但是于士杰克制着没话找话, 道:“头发怎么剪得像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