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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心里只是想著陈有吉那两句如刃的问话:

"女朋友啊?"

"你和刘慕兰……?"

这两句话像利刃刺入我心头,叫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正沈思间,猛然想起莉被我丢在後面。急忙转过身去,却见莉穿著便鞋的身影在将下的夕阳晚风中,步履艰难的慢慢踱了下来。此刻眼中的她竟是如此软弱无力,令人疼惜。我走了向前,看到她脸庞有两行情泪拖过的痕迹,面容憔楚,心中一阵怜惜酸楚油然而生。

"你……怎么啦!?"

"没……没事。只是刚下来时扭伤了脚,又见你赌气似的一迳走著……"

"心一慌,竟然哭了起来。"她强挤出一丝笑意,一股滚烫情感好像自心田升了上来,我感到一阵心神激动,将她拥了入怀,口中喃喃说著

"对不起~~~"

夕阳西下,晚风袭来,落叶飞扬起舞,带著一阵秋天特有的味道。怀中温暖柔软的她,我竟分不清是兰花还是茉莉。

第十七章

那次事件後,我刻意疏远起莉来。我发现自己走在钢索上,一不小心即会危及我跟兰间的感情,我跟莉须在感情提升到临界点前冷却下来。所幸莉是很大方的女子,似乎忘了上次感情冲动下的相拥,好像仍如以前没发生过什么一般。我也藉口功课忙,要写程式,减少跟莉独处的机会。

我认为或许是该冷却一下彼此的激情了。

两周後,兰到日本出差。照例要跟兰共度的周末夜,少了爱人相拥,精神肉体俱为空虚。想著跟兰在机场的对话:

"两个礼拜不能见面了。",我哭丧著脸。

"要乖oh~~,两个礼拜一下子就过去了。"兰对我笑说著。

"嗯~~你要打电话回来oh~~,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兰朝我笑笑,转过身去走向登机口。满头乌丝潇洒地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来。

我想像著手掌伸入兰长发中,摩娑著她後颈项那种搔痒滑腻的感觉。两个礼拜,似乎比两年还久。正胡思乱想间,电话铃响了起来。是莉打来的电话,竟然打到我家!!

"嗯~~也没啥事啦!听说你老婆出国了,怎样,会不会无聊?"

"哎呦~~无聊死了",我向她撒娇著。

"那……你明天怎么过?"

"嗯……老婆不在家,在家睡一天吧!?"

"哈~~多堕落啊~~~",她娇声说著。

"我想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美术馆看画展。"

"嗯……oh……嗯……好……可以啊!",我吞吞吐吐答应了。

"哈~~引诱你走私。"

"哈哈~~",我笑得有点尴尬。

"嗯……那我们吃饱饭见面好不好?"

"嗯……好!明天下午1:30,美术馆前的广场雕像前见",我一口气念完。

"哈~~约在如此畸形的地方,很有少青味",她轻轻笑著。

"嘿~~少青味就是畸形怪异啊!?这样才好找啊!!"

晚上,等了兰一夜电话,她却没打回来,心中微微有股失落感。

第二天,草草在家扒完了饭就出门。到美术馆的时候才1:10。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嗯,她还没出现。於是掏出了书包中的小说读了起来,在约定的雕像前。过了十分钟,她笑眯眯的出现在广场。穿著米色背心裙,淡装,看起来别有一番素雅。

"我们去喝个茶吧!?不然我会昏迷掉",我有午後喝茶的习惯。

领了她走到地下室的贩卖部。没有卖乌龙茶,只好点了柠檬红茶喝,希望有效。她喝著铝箔包饮料,睁大双眼看我灌红茶。

"哈~~茶是我的安非他命,午後不喝茶我会开始昏迷的。"

"我跟我老婆——我是说兰——茶瘾都很大的。",我解释著,咕噜咕噜牛饮起来。

这才突然想到兰。东京台北时差一个钟头,她应当喝过茶了吧!?  "这样灌等一下会不会从嘴巴爬出一支蟋蟀出来呀?哈哈哈~~",我解嘲著。  "哈~~",她也笑了起来。

灌完茶,她说要去洗手间,我则在原处等她。等了十分钟还没有出来,索性收拾了杯瓶还到柜台,背著书包走了出来。碰巧看到她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往楼梯偏偏头,示意她往那边走。她笑著走了过来。

"你都是用这样叫你老婆的呀?好可爱啊!"

我一时呆掉,对她真把平常招呼兰的那一套动作拿了出来,却完全是下意识地不知不觉。我只有呵呵傻笑著,掩饰内心的尴尬。

一楼是雕塑展,我比较没兴趣,她却看得津津有味。我对这些所谓的现代雕塑,暴露著现代工业文明的虚无彷徨疏离,不是非常有兴趣。总觉得艺术固然可以反应现实,可以让你自省深思许多现象,但来美术馆把自己弄得这样痛苦沈重干么?我只是用比较逸乐休闲的角度来看待这些所谓的艺术的。莉可不这样想,一件件细看著,我只好跟在身边陪著她看。不久跟她玩起猜名字的游戏,看一件作品,然後猜作品名字,看谁比较接近。这也是我跟兰常玩的游戏。俩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件件雕塑看了过去。很奇怪的,平常有点讨厌的现代雕塑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看。

她专心著看著一件铜雕。我则假借著转换视觉角度,变换位置窥探著她。合身的背心裙,袖珍但匀称的身材。再透过铜雕空隙,偷偷瞄著她专注的神情。这才发现我对她的五官神情,并不如我想像中了解的深。算是瓜子脸吧!?配上小小秀挺的鼻子,弯弯的眉,大大有神的眼眸,淡淡的妆,口红,应该是MaxFactor粉彩系列吧!?与兰用的一样。

她瞥见了我偷看她的呆呆表情,也从铜雕空隙丢给我一个笑容,我心中感到一阵荡然。逛完了雕塑展,爬楼梯上二楼看油画展。两个人上楼时走的很近,有股冲动想去牵她的手,终究按捺了下来。朋友,是朋友……不要自己弄混了。

因为自己有点创作经验,就跟她盖了起来。什么构图、单点透视法、油彩调整到画面分割,她也听得很入迷。然後走到一间小展览室,只有我跟她。我跟她解释著如何追踪一幅画的笔迹,自第一笔找起,循著画家的创作历程,第二笔第三笔,然後藉由重复画家创作的过程去体会创作的动机与意义。

由於画幅很小,我跟她靠得很近。我指著油画要她辨识先落笔跟後落笔的差别,手指在空中描绘著,彷佛我就是画家。她的脸靠近我的,很专注地注视我手指的指引。

"……你看,因为采用油彩的缘故,使画面的效果多了立体的层次……"

"……要是改用不透明水彩的话,处理这个云彩的方式就不是这样……"

我滔滔不绝说著,她站得很近,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我闻到一股浓洌的茉莉花香飘荡著,使我心中扬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觉得喉头乾涩。我停止讲解,空气似乎变成死寂一片,时光彷佛静止,只是她的心跳声为何如此清晰可闻?

"蹦蹦~~蹦蹦~~~"

是她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

解说小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偌大的展览室只有我们俩人。

她转过头来,与我四目交接。

看不出她眼神代表的意义。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

只是觉得口乾口渴。

心跳越来越快。

这香味如此浓洌叫我迷醉。

呵~~叫我迷醉。

叫我迷醉。

叫我……

心中一片空白。

然後,我吻了她的唇。

第十八章

追悔当初孤愿深  经年价  两成幽怨

任越山吴水  似屏如障堪游玩

奈独自  慵抬眼

赏烟花  听弦管  图欢笑  转加断肠

更时展丹青  强拈书信频频看

又争似  亲相见

——柳永·凤衔杯

好像是极其自然就会发生的事情。

我吻了她,她不逃避不闪躲,甚至连挣扎也无,就这样恁我的唇侵略著她照理说应是宝贵的禁地。

只是在吻她的霎那,我竟无一丝罪恶感,对兰的。我也未曾察觉自己将自己推入了个或许再难起身的深渊,如同落入沙坑中的高尔夫球。

说我是一时冲动吧!?骂我是薄幸无情吧!?我无言以对,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什么承诺去掩饰遮盖我这突如其来的冲动。

这吻,就我的定义而言,象徵我跟莉那种莎莉与哈利式纯友谊的结束。我知道我们再难以回到那种坦荡荡的红粉知交的情谊。

细细思量,我何曾有过坦荡荡地与她相交,或许在见面的时候,或说之前,我就已埋下背叛兰的种子。

或许对自己心中的冷酷薄幸无情所慑,吻完莉後,没有陶然喜悦,尽是一点点迷惘、伤怀、懊恼……甚至有点後悔起来。我偏过头来继续看著画,自嘴巴挤出一句:

"对不起!"

呵~~对不起,对不起,连自己都觉荒谬可笑的反应。只是只是,自己除了这句话可以说,又不知道如何将自己自这尴尬中解救出来。

莉只是笑笑,不说一句。犹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跟她静静看著画,她依旧细细的看著画的构图、技法。我却像个犯罪的小偷,再也无法定下心来,只觉得汗水由背渗出,湿透了整件背心。我再也按捺不住,拉住她的手急步下楼,走出美术馆。

时夕阳西下,馀晖映射在圆山饭店琉璃顶上,交织成一片令人迷离的图案。我心中揣揣,望著自己用力过猛所牵扯著她的小手,一份歉然疼惜猛然填满胸臆。

"原谅我好么?……莉"

她只是朝向远方笑笑,彷佛未闻我的问话;又好像早已有了笃定的答案。

"你爱我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我……",我竟诺诺答不出来。

"哈~~",她轻笑了起来,好像在嘲讽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