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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为了帮雷拓,她有义务要助他一臂之力。

见大势已去无可挽回的经理开始死心了,利用下班前半小时,一反哀兵之态,破口大骂她不念旧情、不知感激、无情无义……

江青云只当他疯狗一只,庆幸自己不必再龟缩在他淫威之下讨生活。

雷拓说五点四十分要来接她去公司看一看,顺便列出未来半个月要做的事情。他什么也不会,她只有从头带起,无论如何,她不会让雷煌看雷拓笑话的。

正在左看右看时,瞥见电梯口走出一个惹人嫌的身影,江青云背过身子,假装没看见。

对于那个方治南,她没有和他打交道的心情,也庆幸以后不必再见到这一号人物。

“哟!这不是学妹吗!听说你辞职了。”方治南可不让她清静,装模作样的用拔尖的嗓音叫着。

这栋大楼中总有几个吃饱了没事做的闲人喜欢到处闲嗑牙,散播消息互通有无,她现在总算知道资讯发达到什么程度了!

江青云睨了他一眼,不开口。

方治南显然自说自话的本事很高杆,对这个软钉子竟浑然不觉。他又道:

“不知道学妹打算到那儿高就呢?想必是被大公司挖角了吧?”口气酸溜溜的,又有些不怀好意。

江青云还是不理他。

“都不是吗?”方治南咧嘴笑得三八兮兮。“哟!你可别说要嫁人了。你不美也就算了,但那脾气呀,有人敢娶你才怪!不过如果你有大批嫁妆就不一定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冒着被你打死的危险也是值得的。”

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无异是降低自己的格调;江青云纵使一肚子火也不愿搭理他。从没见过男人像他这么三八的,小气又没度量,还爱嚼舌根、嘴碎。

方治南见江青云不吭气,以为她示弱了,不禁得意洋洋的又自己开口自己回答:

“等人吗?还是等男朋友?你这种人会有男朋友吗?哈哈哈!我不相信。”

江青云打开大公事包,方治南下意识的退了一大步;可是,她绝不是要拿什么武器出来痛打这个三八男人,她只是拿出一本记事本与一只笔,低头不知在写些什么。方治南又好奇又怕的频频探头,但又不敢太接近。谁都知道真正惹毛了江青云是不智的。

“青云!”

一辆保时捷跑车如一阵雪白旋风般驶来,停在大楼前,雷拓走过来叫着。

而方治南不敢相信的盯著名贵跑车与眼前这个英挺儒雅的男人……他会是这个男人婆的男朋友吗?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她那有勾引人的姿色?

“嗨!我等了好久了,天气又热,加上一只苍蝇在身边吵来吵去,典型夏天的写照,可不是!”江青云用力拍了下方治南的后背,巧笑倩兮的挽着雷拓走向车子。

上车后,犹见方治南那张写满无法置信的脸,江青云有点虚荣的满足。

“那人是谁?你拿什么东西贴在他背上?”雷拓俐落的驶入下班的车阵中,觑了个空问她。

原来雷拓注意到了!好眼力!江青云很想装出一张无辜又冷然的脸,但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与他舌战有失我的身分,但我向来又是有仇必报的人,只好“笔伐”他了。纸条上写着:“疯狗一只,欢迎免费蹂躏践踏,请打我,打一次奉送一百元。””

雷拓深深的看她小女孩似的笑脸。

“你的笑容好美。早说你该常笑的。”

青云别开眼,直视前方;她不喜欢他专注凝视她的眼光,那会令她浑身不自在。打从昨天那一吻之后,许多事都变了,说不上来是那里不同,只是面对雷拓时,无法再理直气壮的使弄霸气了!反而在他深邃的眼光中感到无措而不敢正视。她讨厌这感觉,讨厌这种处境……

“青云,你在想什么?都失神了。”雷拓凑近她,关心又好奇的问着。

毫无防备的江青云在一回神时就见到雷拓近在咫尺的大特写,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往后靠,企图拉开距离,却换来一声痛叫。闪得太快,她后脑勺非常用力的去亲吻车窗玻璃,眼冒金星的哀叫出来。

雷拓忙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大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心疼的揉她后脑。“疼不疼?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应该是很疼的,雷拓甚至听到玻璃几乎碎裂的声音,防弹玻璃呢,老天!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莫名奇妙又阴魂不散的笨蛋!”这在头昏脑胀的当儿,骂人的话居然可以不经大脑运行就倾泻而出,看看江青云的功力炉火纯青到什么程度!早就知道雷拓是她命中的黑煞星,偏偏二人总是碰头!果真一遇到他就没好事。害她心中有了无法理解的思绪,然后他的吻又使一切变了质。他真是浑蛋一个!

“只要你开心,我当笨蛋,当任何东西都好。好了,现在告诉我,这疼不疼?”雷拓无比关心的细问。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受到伤痛的青云。小学三年级那一次的流血事件让他内疚自责到现在。

江青云极力压下内心那股因他的抱拥而产生的悸动与愈来愈难抗拒的喜爱……喜爱他大手轻揉她的感觉……不行!她怎么可以喜欢雷拓——将自己格出他的双臂之外,冷道:

“不要毛手毛脚的!”实在是愈想愈有气。“如果不是你常常没有分寸的伸手过来摸我、看我,我那会发生意外?不要事后才表现出一副关心怜惜的恶心样子,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我不是你身边那群装模作样的千金小姐,没那么娇贵!”江青云的本色——泼辣到底,百分之百的淋漓尽致。

对于这一点,雷拓不但不会反感,不会生气,反而是笑容以对。他本来就是欣赏她这一点嘛,精神好的女人永远是最亮丽的。他吁了一口气。

“能大叫,就代表你真的没事了,我们先去吃饭。下午我大概看了一下公司与厂房,的确是惨不忍睹,我想,我们那些资金用来补充办公设备与机器就消耗殆尽了,那来的余额振兴公司?别说支撑五年,并且让它转亏为盈了,恐怕第一个月的薪水就发不出去了。至少……雷煌是料对了这件事,他自己也说没把握可以振兴这家公司。”这件事绝对不夸张,在他的计算之下,创业基金根本连牙缝也塞不满,他几乎是有些灰心了。

话题一导入公事,青云立即与他同一阵线。只是,基于要替雷拓争一口气,她倒没有把事情看得很悲观。那家破公司的情况,她早已做过最坏的估量,但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这中间的差距肯定是在二人计算上面有出入。

经过比对,两者之间的差距的确满大。然后,他们用了四小时的时间讨论振兴方案,根本没有空闲让青云去想二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唉!学院派与经验派之间还有得耗喽!

也好,江青云安慰自己,将心思专注在公事上,二人就没有时间去触及私人之间的问题,任这些理不清又不愿理的事情去搁置或者遗忘都好,至少那是比较安全的。潜意识中,她明白有些什么事在二人之间酝酿,但她还不准备去面对。

接下来的日子,江青云的生活简直可以用“转陀螺”来形容;她忙得连睡眠时数也得小心计较,没有所谓充不充足,能小睡片刻就该偷笑了。但,她仍是注意到了君华的异常,有时忙到三更半夜,回到公寓时仍会见到君华失神的坐在沙发上发呆,神色带着几分凄楚。自从她成为雷煌的秘书后,似乎常常如此。江青云不否认自己的感觉神经相当迟钝,但当她能感应到别人的不寻常时,通常就代表事态已经十分严重了。于是,她挑了一个星期六下午的空档,在早上十点时拨电话约君华下班后一同午餐。决定在百忙之中暂丢下工作与君华好好谈一谈。

史君华苦笑的挂上电话。失常?心情不好?这两个形容词用来形容她目前的心情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贴切一点的说,半个月来,她不仅战战兢兢,也有些惶然凄楚,更有着魂牵梦萦、心魂俱失的想望他,又怕他发现她心中的秘密。她一直告诉自己,念恩是她今生赖以生存下去的动力,她的一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怀了念恩,生下她,女儿当然只属于母亲的。

她不必有任何罪恶感,她没有刻意要偷他的种;男女交欢过后,会有孩子是相当自然而然的,她总不能去拿掉吧?那是她的骨血呀!

可是……史君华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想着半个月来上班的点点滴滴。半个月来的主雇关系,让她深刻的了解到——雷煌,她爱了四年的男人,他是一个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又冷漠的人;他能力卓绝,目光如剑,足以伤人于距离之外;驰骋于诡谲的商场上以冷硬无情闻名,并且势如破竹。这样一个青年才俊,这样一个让商场老将心惊的后起之秀,其行事方法充份显现出他的性格——没有他达不到的目的,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容不下欺骗与谎言的。而,在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之中,他又有一股浩然的正义之气。没有人知道这一点,可是君华知道,不然不会有四年半前的搭救。在他冷硬的表相下,他有一颗高贵的心。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的身影,却又躲避他锐利的眼光。他与她总是在玩着这样一种闪躲的游戏;虽然彼此心知肚明——至少,她就是知道他的目光不时的投向她。那种眼神,总令她全身的细胞战栗抖动,是喜悦也是害怕——那不是爱慕的眼光,而是充满着探索与疑惑。是因为他发觉她常偷看他而引起他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