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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科诺瓦洛夫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就是负责让我们将那个绍利亚克从萨马拉搭救出来的人。我已经和他谈妥了,他会给你看所有材料的。”

但要见到科诺瓦洛夫将军委实不是一件易事。戈尔杰耶夫和他谈妥的是娜斯佳可以看到所有的资料,而不是科诺瓦洛夫会坐在办公室里,静候客人的光临。娜斯佳耐心地坐在接待室里,科诺瓦洛夫一会儿不知去哪里了,一会儿又返回来,让秘书快去找某某人来;一会儿他又出去了,然而回来时身边还有别人。娜斯佳只得等待,耐心地等待。最终,将近5点的时候,将军终于开始接待她了。这时,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了,她不需要那些系列谋杀案的材料,在接待室里白白浪费掉那么多时间,这让她心疼。

“请坐,”将军指了指椅子,用不太礼貌的声调向娜斯佳命令道,“看看这个吧,快一点儿。我们将成立一个专案组。您要是愿意,可以参加进来。”

他漫不经心地将装材料的文件夹扔到娜斯佳跟前,自己则埋头看起了文件。娜斯佳开始浏览材料。里面什么新鲜材料也没有,全是未侦破的1992年至1993年发生的系列谋杀案。她早就看过这些材料。材料里还提到了几宗在乌拉尔斯克发生的儿童被杀案。为什么要把这些材料给她看?为什么到现在才决定成立专案组?部里早就在监管这些案子了,难道他们到现在才醒悟过来?

噢,原来是这样!终于明白了,头儿为什么让她看这些材料。1992年在一个州发现了六具年轻姑娘的尸体,还有一具男人的尸体。一具非常奇怪的男人尸体。那些姑娘被杀在当时被认定为同一个凶手作的案,是一个系列谋杀案,因为她们的一只耳环都被从耳垂上扯了下来并被塞到了死者的嘴里。男人的尸体口中也有一只耳环。起初认为这是哪个疯子制造的又一起凶杀案,取了死者指纹,但后来惊讶地发现,每个被害姑娘的身上都有该男人的指纹。原来,这个被杀的男人就是凶手。究竟是谁将他杀了?不管是谁,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知道杀的是谁,他杀的就是那个杀害六个姑娘的凶手,被杀男人的口中有耳环决不是偶然的,这个耳环非常有说服力。

娜斯佳又翻了一页。来自乌拉尔斯克的报告显示,被害男人的胸部被用刀子扎了一个东正教十字。那个十字同三年前被杀的十一个小男孩身上的十字极其相似。而这个男人的指纹也在被害男孩的身上发现了。看样子是有一个“义侠”在行动!他的消息灵通得令人羡慕,警察花了三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这个凶手,他居然找到了,只不过现在他又成了新的凶手,警察不知道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文件夹里的材料都看完了。娜斯佳合上文件夹,默默地等待

“读完了?”将军问道,但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文件。

“是的。”

“有趣吗?”

“引人入胜。”娜斯佳克制地回答道。

“您想说什么?有什么思路吗?”

“有,”她淡淡一笑,说道,“但在这儿说出来不大合适。”

“为什么?”

科诺瓦洛夫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摘下眼镜,打量娜斯佳几眼。

“请允许我问一句,在哪里谈合适呢?要在戈尔杰耶夫的办公室谈?”

“不,在那里谈就更不合适了。我要是说出这个思路,戈尔杰耶夫非把我开除不可,我还想要退休工资呢!”

“行了,不要再兜圈子了,还是说吧。”将军要求道。

“不要阻挠刽子手,”娜斯佳平静地说道,“显然,他比我们知道得清楚,谁该受到惩罚。问题在于,究竟是椎用这把惩罚之剑斩落了罪犯的头颅。”

“明白了,”将军点了点头问道,“您并不反对刽子手这样做?”

“不反对。就让他给我们指明谁是凶手,不要阻止他去寻找这些凶手。但处决他们还需要我们自己来进行。当然,这要放弃一些东西,您大概不准备违反原则吧?”

“那要看是什么事。”

“若我们查到了刽子手是谁,在他没有给我们指明所有的凶手之前,我们将不逮捕他。他可以自由地行动,我们只是远远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们得好好设计一下,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若他给我们指明了凶手,而凶手第二人就被捕了,我们的刽子手就会感到不安了。也许,我们就再也不会知道下一个凶手是谁了。但是,我并不是想从这问题谈起。”

“那从何谈起呢?”

“从那些发案地区的内务机关的工作人员谈起。刽子手可以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这些系列凶杀案的凶手究竟是谁。依我看,刽子手就是我们的工作人员,这不用想就能看出来。他对案子相当了解。要么是因为证据不充分,要么是因为推理不能令人情服,罪犯不能被绳之以法,所以他采取了不符合程序的,甚至是违法的行动。科诺瓦洛夫将军,您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整个国家的人都知道某人是个罪犯,证据也有一大堆,但就是不能给他定罪,将他关进牢里。证据不足。这个内务机关的工作人员等啊等啊、盼啊盼啊,最终,他决定自己亲自对凶手进行审判。在这些系列凶杀案的受害者中很可能有他的亲朋好友,也可能他在办这些案子时犯了些小过失而被开除。”

“比如说呢?”

“打个比方,他在逮捕凶手时,由于情绪激动,将罪犯饱揍了一顿。而检察官认为逮捕是非法的,凶手彼无罪释放了。我们的这位工作人员当然会苦口婆心地对检察官说,这就是那个杀害了六个姑娘或十一个男孩的疯子。而检察官看了看材料后依然建议将凶手放掉,因为证据不足。那位工作人员因为动手打人和非法拘捕而被开除,您认为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完全有可能,”科诺瓦洛夫同意道,“我终于明白戈尔杰耶夫了。”

“您这指的是什么?”娜斯佳不解地问道。

“的确,除了您,谁也没有能力将那个人从萨马拉搭救出来。我指的是,谁也不会想出一个成功的办法来。您不想换个工作吗?”

娜斯佳没有想到谈话会以这样平庸的结局结束。让她说出自己的想法,看她到底能胜任什么,然后再建议她调一个工作。似乎,精干的工作人员只应该呆在总部机关,而基层只需要一些平庸的工作人员就行了。她忽然想到了另一位将军,伊万·阿列克赛那维奇·扎托奇内将军,内务部另一个部门的领导。他认识娜斯佳要比科诺瓦洛夫早得多,也深刻得多。娜斯佳敢肯定他非常想把她调到自己的身边来工作。但扎托奇内从未向她提过这样的建议,他非常清楚,娜斯佳舍不得离开戈尔杰耶夫上校,离开那些忠实的朋友:热情如火、亲如兄弟的尤拉·科罗特科夫,好开玩笑、喜欢下棋,但绝对可靠的科利亚·谢卢亚诺夫,感情脆弱、工作勤奋的米沙·多岑科以及其他所有的人,只有一次,那是在几个月前,娜斯佳因同犯罪团伙接触而被审查。扎托奇内对她说:“娜斯佳,要挺住。要是您的领导不够明智,将您开除的话,我向您保证,您决不会失业的。”好在领导并不是那么不明智,调查顺利结束了。

科诺瓦洛夫狐疑而又略带嘲笑地望着她。

“您不想到我这儿来工作?”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但这次更直截了当。

“请原谅。”娜斯佳含糊地回答道。

“瞧您,用不着这么客气,”将军突然快乐地说道,“我同戈尔杰耶夫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知道,如果有人自己申请,他肯定不会放人。只有那些调到更合适的岗位上或是升迁的人他才会放。但要是有可能,哪怕是极小的可能,他也会竭力挽留。娜斯佳少校,像您上司这样的人真是少有,我很高兴您能理解这一点。到我们的专案组来工作吧,来不来?”

“那要看您让我干什么了?”

“您想干什么工作?”

“将军,您的善意让我感到害怕,”娜斯佳开玩笑道,“当一个大首长对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下属说,您究竟想干什么时,这是山雨欲来,严冬将至的前兆。”

“可别这样说,”将军皱着眉头说,“您可不是一个黄毛丫头,您早就威名远扬了。部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您,我指的是——您的名字和那些成就。如果您没有听说过这些,你应该去打听打听。您早就该升到戈尔杰耶夫现在所坐的那个位置,虽然您喜欢在他手下工作,但这并不表明,别人应该把您当做一个普通人来对待。您的职务是您个人的事情,是您自己的选择,但您的名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要向我谦称自己是一个级别低下的下属,又说我是一个什么大首长。戈尔杰耶夫对我说,不能强迫您做您不想做的事情。命令是无济于事的。虽然这不符合一名警官的做法,但这只是一个纪律问题,就让戈尔杰耶夫去为这个问题伤脑筋吧。我可不想强迫您做什么,因此我才问您,您想干什么工作。”

娜斯佳静静地听着,竭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您对我可真下了一番苦功夫。先是给我端出一盘甜点心,让我对系列凶杀案作一番分析,然后又对我说一堆恭维话,还顺便提及不想逼我,让我自己做主。我怎么也跑不出您的手心呀!”